起(2/3)

    “为何不回家吃饭？”蔡微问，陈穷看起来衣着贵气，应该是富家子。

    “怎么不说话？”陈穷追问。

    陈穷眼睛忽的睁大，闪闪含情，“那就好”

    陈穷的手把自己脸上软肉挤出几道褶子，愈发可爱，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小二，这小二端着一道菜送上刚才那富人的桌子。

    陈穷与蔡微都看着这人，然后陈穷开口：“你看人家点了那么多菜，你怎么如此抠门？”

    这时进来一人，穿着富态奢华，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满手翡翠扳指，头戴包玉纱巾，叫来小二，要了数十样菜，又要了三种酒，在桌上扣下一枚小小的金元宝。

    “嘿嘿”陈穷露出鄙夷的微笑，“你这种书生懂什么？野鸟喂不活的，跟你说了也白说。”

    “什么？”

    只愿陈生小声点说话才是。

    “望江楼对面那片水塘，可去过？”陈穷问。

    他很高兴于能和陈穷一并进入‘我们’这个词中，为此心中喜悦，不能自胜，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那人听到陈穷的话，干巴巴的冲他拱拱手，然后撇过眼去。

    蔡微摇摇头。

    蔡微是主，陈穷是客，主问客‘吃什么？’，客笑而不答。

    蔡微尴尬的看了看那桌，低声说：“他花钱多，我们花钱少。”

    陈穷笑得更开心了。?

    “好，我不说他了。”陈穷向蔡微讨好的说。

    蔡微心中吃惊，他惧怕被旁人听到这番事，虽然士大夫中，好男风已成流行风尚，但终究不与孔孟之道相容。他如同做贼一般环顾店中，确保无人注意他二人后，才勉强放下心来。

    “不喜欢？”陈穷颦眉，一双桃花眼满是嗔怪，“好你个无赖流氓，不喜欢又要摸我。”

    他又说道：“你住在城里么？”

    “那便要黑醋血鸭、与乌鲤荷花鱼，再来两碗红油米粉。”蔡微冲店家轻声道。

    回头再看陈穷，这秀美少年伏在桌上，两手托着下巴笑盈盈的正看他。

    “黄苇鳽，”陈穷比划手势，“大概这么大，身体长长的。”

    县学往东，一处水田那边就是望江楼，夏天时那边有集市，吵吵嚷嚷的，农人叫卖树苗、鸡鸭等，蔡微有一次跟着教谕去运司季考时路过那里，见过大致景色。

    “问这么多干嘛？喝你的酒吧！”陈穷笑了起来，声音婉转如黄莺啼鸣，蔡微只愿醉在这笑声与屋外吹进的江风中，恨不得眯起眼睛好好享受一番。

    “你是不是喜欢我？”他开门见山，毫不隐讳的说道。

    “去过。”

    蔡微感觉羞愧，低声解释：“国家丧乱之际，不可铺张奢靡”

    “有何可看”蔡微慌了神，喝了一杯清酒想要掩饰，却因为从不饮酒而呛到，咳咳几声。

    “啊还是不要了吧，不要生事。”蔡微慌忙道。

    蔡微见所爱之人生气，如同刚煮熟的山芋揣在怀中，说不出的难受，他想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却终究不愿做轻浮之事，只是急忙正色道：“小生要是说喜欢呢？”

    小二笑着拿起来放入怀中，殷勤的作揖，跑去后厨通报了。

    “什么叫‘那就好’？”

    “等他给咱们上菜时，我要好好说他一顿。”陈穷冲着远处的小二道。

    “那边有好多黄苇鳽。”陈穷道。

    “我想捉一只，你说这种野鸟，关进笼子里能喂的活么？”

    “你一定能。”

    这永远沉在江山里的风

    李闯已经在西安建号，大封百官，发兵东犯，不日就会抵达京师，桂林城虽远在千里之外，不在李闯眼中，但人人都好似李闯即将大兵压境一样，人心惶惶，各个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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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先给他上？”陈穷没有接蔡微的话，而是不平道，“我们先来的。”

    陈穷撅着嘴，盯着小二半刻，眼珠滴溜溜地随着小二到处乱转，过了一会，没人和他说话，他却自己笑了。

    “嗯。”

    “回家吃多没意思呀？”陈穷描述，“捞不着鱼的话，我就去朱家铺牌坊下面，那里坐着好多乞丐你知道么？丛前我有个朋友，叫刘狗，我们俩就坐在那边抗饿吹风。”

    陈穷很不同意他的说法，“无论钱多钱少，来者是客，都要平等相待，这店家也太势利了。”

    “嗯我没仔细看过。”

    蔡微半是附和，半是开解：“天下之事大抵如此。”

    全国饥馑、战争，遍地流民，值此糜烂之时，怎能吃豪奢酒食、听靡靡之音、做享受之事呢？

    烫手山芋又传回蔡微手中。

    陈穷吧唧两下嘴，不置可否。

    西街在漓水边，路上铺着青石板，两边建筑拥挤，大多破败灰扑扑的，如同一群勾肩搭背的乞丐蹲在水边等人施舍，水边一群穿着洗白衫儿、红绿罗裙的女子正在洗衣裳，陈穷在前，蔡微在后，找到一家饭馆，坐在街边。

    他不等蔡微反驳，又跟着说：“我身上没钱的时候，就去那片塘子里捞鱼吃。”

    “怎么？你不为国家担忧么？”蔡微找着话题，满心期待可以和陈穷相处熟络。他从没交过朋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谈论自己关心的国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