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2)

    当最后一丝血色的光芒消失在西方隐约可见的山峦之后,夜幕也渐渐降临,然而三伏天的暑气却一丝未消,不依不饶地炙烤着每一寸大地,折磨着城市里一个个疲惫的灵魂。

    离高楼环俟的CBD不远,隐藏在都市繁华外衣之下的暗处,一个破旧的小弄堂寂静无声。这里是A市的贫民区,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大都是外来的打工者,社会的最底层,租着几百块钱一个月的破房子,四处打着零工勉强度日,一线城市的光华与繁荣和他们毫无瓜葛。

    一阵疾风吹过,却见是一只白黄褐三色的野猫一下蹿到了弄堂尽头,一跃蹲上了矮墙,随即吱呀一声,破旧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面目精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黑发少年。

    “喵~”

    被突如其来的猫叫所惊,少年定了定神才看见是这几日天天出现在家门口的大花猫,脸上蓦然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花猫的脑袋:“你又来啦?等等,家里正好剩了点碎鱼。”说着就转身回屋。那大花猫和那人已经极熟,摆了摆尾巴静静等待着今天的晚餐。

    这空挡,一旁的房门也开了,探出来一颗黄色的脑袋,看那脸,却是和先前那少年差不多的年纪。眼见隔壁半开的门和矮墙上的野猫,黄脑袋怪叫:“黎昕,你又喂这野猫,小心招来一群!能不能喂饱自个儿还愁呢,竟然还有心思喂野猫!”

    被叫做“黎昕”的少年不出一会儿手中端着一个碗出来了,见了黄脑袋,露出先前看见大花猫时一模一样的笑容:“没关系的,阿和。这只猫很通人性呢。”说着将手里的碗放到矮墙根下,引得花猫一跃而下,大快朵颐起来。

    黄脑袋阿和又不满地“啧”了一声,眼见少年背上背着一个已经洗白了的廉价牛仔书包,又问:“你今天又上夜班?”

    阿昕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将房门落了锁——虽然这破廉租房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上锁的物什:“晚上店里生意好,赚得也多。”

    阿和皱了皱眉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儿,毕竟是那种地方,你又长了这么一副模样……”

    “嗯,我会小心的。”黎昕点点头,不紧不慢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弄堂。

    阿和所说的“那种地方”,指的就是黎昕打工的酒吧。白天生意萧条,赚不了多少钱,晚上却生意火爆,就算他只是端盘子的侍者,也能拿到不少小费,而他则需要钱。

    在酒吧打工赚钱,一个月前的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晃了晃脑袋,黎昕觉得头又有一点痛。如果看得仔细一些就能发现,少年左耳后靠近发际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疤。如果让专家来看,就能知道这是一处枪伤。

    一处本该致命的,伤及后脑的枪伤。

    阿和目送着阿昕直到那挺拔却瘦弱的身躯离开视线,这才“嘁”了一声,又把黄脑袋缩回了门里。虽然对那刚搬来一个月的漂亮邻居有所担忧,但是住在这个地方的人,谁又能真的帮得上谁呢?说不定昨天还是邻居,隔了一个晚上,隔壁的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从此天大地大再不得见,就算是想关心,也是有心无力。

    离开了暂住的小弄堂,黎昕驻足在一个红绿灯旁的报刊亭,花了一块钱买了一份本地的报纸,眼见信号灯由红转绿,连忙匆匆将报纸塞进背包,随着人群过了马路,彻底离开了那阴暗的贫民区,踏入了A市夜晚的花花世界。

    酒吧后门,黎昕听着里头隐约可闻的音乐声,稍稍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拉开了门,瞬间那音乐震耳欲聋地蹿入黎昕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脑袋里,令他那精致的脸上瞬间惨白。

    揉着太阳穴,黎昕咬着牙朝着二楼的更衣室走去,不料刚到二楼就被人拽住胳膊朝着反方向走去。

    一瞬间的浑身僵硬在黎昕看清拽着自己的人的时候放松下来:“经理……”

    “脸白得跟鬼一样,是不是头又疼了?”拽着人进了办公室摔上门,这才隔绝了外头的鬼哭狼嚎声,酒吧的经理卓洋,亦是这间酒吧的老板之一,看着黎昕难看的脸色问。

    “还好,就是刚进来的时候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黎昕摇头,没有外头的魔音穿耳,他是真的好多了。

    “得了,别逞强了,你要是在店里倒下去一睡不醒了,这工伤我可负担不起。”卓洋倒了杯水递给黎昕,“你还是在我办公室多坐一会儿,一会儿适应了再出去吧。真不舒服今晚就回家去。我先出去照看着了,一会儿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留下黎昕一个人离开了。

    黎昕知道这位卓经理是个不错的人,否则一个月前也不会看他可怜留他在这间酒吧里做白天的招待,也不会因为他需要钱而允许他来做夜班。毕竟依他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适合在嘈杂的酒吧里工作。就像卓洋说的,他要是倒下去了,就很有可能一睡不醒了。

    思及这具身体的现状,黎昕不禁微微苦笑——一个月前他在医院里醒来,被告知因为半年前的一场针对他人的暗杀,波及了当时在路上无辜经过的他,致使他后脑受了枪伤,经过手术虽然取出了子弹却被诊断为植物人已经躺了整整半年了。

    想起半年前的那场暗杀……黎昕的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缩。

    那个时候他刚从某个宴会上出来,坐在他专属的豪华座驾上打道回府。接下来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中就仿佛慢动作的回放,就连那颗穿过他故意打开的车窗嵌入他眉心的子弹的运行轨迹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反倒是本该有的钻心剜骨的剧痛却已经不记得了。

    生命流逝的时候,他并不痛苦,只是有些遗憾,有些难过,有些茫然,却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那时候的他,还不是黎昕,而是尉迟家被收养的大少爷,尉迟晞。

    濒临死亡的他自然也不知道,有无辜的路人会被那场针对他的暗杀所波及。然而却也恰恰是这个无辜受难的少年,竟成了他仅存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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