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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殊顺着她的视线侧过身去,只见那个鹅黄浅裳的女子稳步走来,已至眼前。是那日和郁瓷在考核上争执的女子。

    其实轻殊也有几分明了,先前郁瓷说的曾有司花神女之后因心生嫉妒而用寒匕毁了自己师姐容貌,想必她就是黎玥了。

    黎玥娥眉精致,秀丽至极,看着倒不是传闻中的那般刁难无理,只是那声师妹,令她薄唇淡抿,显有分切齿之厌。

    视线从轻殊身上淡淡扫过,落在琳琅身上。琳琅像是有几分胆怯,在黎玥面前低垂着头。黎玥心里冷嗤,好个玉软花柔的模样。

    眼中尽是嘲讽,黎玥冷笑道:“师姐这泫然欲滴的样子叫旁的人看到了,又该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琳琅垂下眼帘,轻轻说道:“师妹说笑了。”

    许是黎玥太过盛气凌人,琳琅又如此低眉顺眼,这么一看,倒真像是一个刁难无理地在欺负另一个。

    漫天神光之下,气氛却异常肃冷,如此讽刺之意轻殊又怎么听不出来,她参杂在两人之间很是多余,也太过无趣,于是微微笑了笑:“今日的书还未读完,我就先回去了,二位仙子告辞。”

    她略一欠身,刚踏出两步,经过黎玥时,就见她无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莫测,淡淡道:“看在你是帝君的徒弟,我好心提醒一句,不论神鬼妖魔,总有口蜜腹剑之辈,有句话说得好,”黎玥沉眸凝向琳琅,语气冷了几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轻殊知她意有所指,面上自当不会戳破,但心中多了份思量,凝望她一眼,含笑道:“多谢黎玥仙子提醒。”

    她出来时,扶渊尚在寝殿休息。这两日他除了去曦池沐浴一个时辰外,几乎没有出过屋子。轻殊只当他是前日酒喝岔了,伤了身,还未清缓过来,于是没去正殿打搅他,兀自捧着葛仙草,在前院中点了个小火炉子,想着煮碗汤给他。

    虽是白日,冥界也从未有过万里春光,只有半明半暗的微弱光影。

    一个小炉子浅浅燃着,若不仔细看,全然发现不了边上还蹲着个她。

    轻殊耐心等候着,良久,正殿之中似传来些轻微的动静。

    “那便有劳帝君了。”

    那人含笑的声音有些耳熟,轻殊闻声望去,远处正殿外,隐约看见一道灰白道袍的身影走出,虽盖在裙下,也看得出此人双腿略短小,手肘处搭了束拂尘,下巴是花白长胡,眼睛……

    轻殊顿时瞪大了双眸,张口结舌,太太太太太、太上老君!

    白阶如玉,扶渊负手立于殿外,太上老君又言语两句后欠了欠身,似是在同他拜别,随后回身往宫门方向离去。

    经过院中时,看见那烧得正旺的小炉子,默默斜眸往里瞥了眼,随即嗤之以鼻,走之前还不忘鄙夷嘀咕句:“这小火苗岂能煮得出葛仙草的精髓,跟我的六丁神火简直是云泥之别!”

    等没了动静,轻殊悄悄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扫视一圈,确定太上老君不在了,才松了口气。在天宫躲过了他,却险些没在冥楼宫躲过,还好只是一场虚惊。

    轻殊趴伏在树干上,渐渐陷入了沉思,老君方才的意思是,普通的小火苗煮出来的汤药,效果不好?

    “偷摸躲着做什么?”

    耳畔突然响起的低沉嗓音和身后人倾身的靠近,轻殊吓得一震,蓦地旋过身去,只见扶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正略微俯身打量自己。

    “师父!”

    扶渊直了身子,唇边漾开温柔笑意:“在煮什么,都闻到涩味了。”

    空气中这浓郁的苦涩气息,分明是汤药煮过头了的气味。

    轻殊呀了声,慌忙三两步跑过去,捞起地上的蒲扇扑灭了炉火,可惜此时炉中汤药已是糊稠泛泡。

    扶渊缓步走近,看着她满是心疼的脸色,从容道:“一壶汤,再煮就是了。”

    轻殊忍不住苦着脸:“可我今日带回来的葛仙草全在这儿了。”

    她泄气地蹲在炉边,扶渊垂眸看她,凤眸弧度修长,葛仙草又非什么稀罕事物,她却当宝似的,不禁低声笑道:“你煮这个干什么?”

    轻殊抬头:“当然是要给师父醒酒清神的呀!”

    扶渊闻言眉眼微挑,失笑道:“再烈的酒,过了两日也早就散了。”更何况那夜他并未喝酒。

    轻殊和他平静的目光相对,抬眸审视道:“可师父这两日分明都没什么精神……”

    扶渊袖袍静垂,神态自若:“已经无碍了。”

    沉稳的语气不容置疑,轻殊点一点头,须臾又徐徐道:“师父,太上老君他……怎么突然过来冥楼宫?”

    一袭红裳娇美,肌肤凝脂如玉的女子蹲在步前仰视凝他。闻言扶渊眉心有略微凝重,深深看了她一瞬,淡淡一笑:“他向我讨个东西。”

    轻殊好奇道:“是什么?”

    扶渊眸色意味深长,一字一句慢条斯理道:“一不可或缺之物。”

    什么不可或缺之物,能让太上老君亲自来躺冥界?

    轻殊想了片刻,霍然一惊:“莫非是我之前毁了炼丹炉,老君问罪来了?”

    “是也不是。”扶渊向前踱了一小步,悠然抬袖,将她从地上拉起,声音温润低雅:“别担心,没人知道你就是那掀翻了太辰宫的小顽球。”

    他话中隐有取笑之意,只要他不说,谁会将这娇俏美艳的女子和那顽劣难驯的肉坨扯上关系。

    是也不是,那究竟是还是不是?

    “那老君他……”轻殊还是忧心忡忡,毕竟自己惹的祸端不小。

    扶渊笑容惬意,调侃道:“怎么,不相信师父,怕我将你供出去?”

    轻殊立马摇头:“怎么会,我只是怕他们与师父为难,听说老君的炼丹炉到现在还没个起色……”她说着又浮想联翩,莫不是炼丹炉修复无望,太上老君要将肉球讨回去,杀她泄愤吧……

    “既在我冥楼宫,就不必担惊受怕。往后只管寻开心,左右都有为师护着,记得,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有师父在,就没人动得了你。”

    他轻柔的话语,如同冷风中的暖阳,萦绕耳边,如此温和,如此幽沉,好像将所有的阴霾都吞没。

    一字一句,是他的承诺,重如亘古的誓言。

    面对他目中深邃,轻殊心中一动。花枝魅影,青冥幽火,寒风森瑟,她一直都知道,在这为所有人畏惧的冥间鬼域,他是暗雾尽掩的天日下,唯一的暖光拂面。

    深陷咫尺间他如墨的眼神,和刻骨铭心的话语,轻殊抿着唇角笑意,一时失了言辞,半晌,又听他低低一笑:“所以……”

    “嗯?”轻殊抬眸等他继续,双眸澄澈明美。

    扶渊唇边是不怀好意地浅笑,他眉梢一挑:“明日凌霄殿有宴席,要不要陪师父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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