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鏖战(2/2)

    分明已占尽了上风,那些人面上却并不轻松,一夜战来,众人自问在谢繁霜诡谲狠厉的剑法下都是没有侥幸逃脱之力的,如今对方虽为困兽,自己何尝不是命悬一线,如今想来,额间背后都是冷汗淋漓,被那狂风一击,冰凉刺骨。

    下一刻,谢繁霜单手捂住下腹,高高跃起,被他起身的微风带起,三个被洞穿胸口的男人一道歪着身子从马上翻了下去,他挑了一匹揽起缰绳就往外冲。众人惊骇于他那伤重之下仍可只手摘星辰的睥睨之剑,一时间都犯怵不敢作第一个追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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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下剑意叱咤确实非凡,然而我等得了死令,是势必要将你拿下的。”那刺了他一刀的男人喘了口气,出声道,“趁早束手就擒罢!”

    已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了,只觉得这惨淡月色下,刀光剑影,人乱马惊,层层叠叠,交织一道几可比拟那明日,谢繁霜被那一丛一丛的围着,身法却反而更为飘忽,只见其轻如羽,其影似芒,然那三十五铁骑分明也并非寻常高手,立于马上,盾于土上,进退有度,颇有章法,来回走动奔疾之间宛若疾风细雨将人牢牢困于其中,谢繁霜下山后多次周旋于围困之中,却第一次真正吃了这阵脚之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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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这风是愈加寒凉了,吹着他战后失血的身子,看得他对面的人都替他冷,只是这样的少年这样的漠然,却能放射出这夜里最为明亮锐利的光,灼伤了他们的眼与心。

    首当其冲的两人见此并不后撤,提着匕首拼着命死与其惨烈一撞,即刻身首异处。

    如今失了马驹,谢繁霜索性立于人群之中,面色俏丽,一身青白衣裳浴血在这夜风之中猎猎作响。

    谢繁霜闻声望他,眉眼之中有化不开的冰霜,他将佩剑上满淌的血水随意擦在衣袖上,这举动分明是不惜一战了。

    谢繁霜轻轻叹了一气,牵出腹部伤势,又吐出一口污血。四周枯木惨漏,对岸铁骑环伺,只凭他一人一马,纵人伤马倦,却无人敢动——他们都忌惮于他那跃马壮夫也不能比及的气概。

    谢繁霜反手拔剑,与那几人迎面而斗,他先前已伤,如今每一击都要牵动肋下伤势,如此之被动,那沾满了鲜血的剑上孤光已起,众人却仍觉得眼前灿然一亮,冷芒与杀机在那稍纵即逝的剑光中伸缩吞吐,旁人与他的生死似也宛寄于那一吞一吐之间。

    “我要走了。”

    为首余下的四铁骑阴沉着脸不吭声,却一挥手,那将谢繁霜围住的一圈子人马慢慢用刀剑护住自己向前挤去。

    然而那三十五铁骑功力层次,各有所长固然绝佳却也受长短之累,如此斡旋半夜,就要到达双方极限,就看究竟是谢繁霜凌厉,还是这三十五铁骑顽固了。

    谢繁霜声音略带有痛,铁骑之中有人能闻得他受伤之重——他整件白袍都吃满了血,黑夜里只觉得这衣裳紧紧的贴着对方的身体,深褐冷硬的,已不大看得出原先颜色。

    无人答他,能有资格回复的人都已经消失在他青芒之下。

    似乎也是看出这三十五铁骑虽仍有一战之力,却神情疲惫已不再有一战之心,他轻轻拍了拍马脖子,背对着他们,慢行无声,渐行渐远。

    可纵使如此,如今直立于马上,他亦不算赢的。只是他却不经意要去想,这样的金戈铁马,如此的狠辣手段,自己伤了,顾长缨手下究竟要有能人何如才能摆脱的开——他又究竟要自己再如何帮忙呢。

    分寸之间,只听那阵心五人长啸一声,徒然周身压力倍增,这旷野之上只觉得黑影起伏,铁血之意愈加浓郁,若谢繁霜未伤,此阵强破也并非不可,然而此时车轮之战刚歇,身上刀伤新添,绝非绝佳之境。

    他虽受伤己重,背脊却更是峭挺起来。

    一时间连那风也猛地一静,兵刃相击之声也没了。

    忽听“哆”的一声,循声望去,只见一柄寒剑被击飞而出,直冲那枯木而去,插入木身,深可及寸。

    谢繁霜纵马向前跑了几步扬手拔出他的剑,而后扭过身来,那阻击众人料不到他还有胆停下,不由得目光炯炯,那神色中有惊佩也有敌意。

    杀局却已如弓弯弦利,帆蓄风势,势渐膨胀,再也宁静不得。

    谢繁霜习武极赋灵气,虽无御敌经验却眼光极准,适才一击千劫万厄,若非他寻中阵眼此刻胜负难料。

    只如此背水一击谢繁霜一身清峻身法再难讨得好处,其余两柄刀刃已至身前却是再避无可避,谢繁霜面色一暗,那几乎扎入他肺腑的兵器一进一出间带出的血水似是溅出数十米。

    拖得越久与铁骑而言越有利,只见兵刃光影声响越来越密,铁骑中突然飞身出先前咬住谢繁霜不放的其余六人,两人夺马,四人攻首,配合默契,突击之下谢繁霜护不住身下这匹俊勇异常的良驹,只听胯下马儿一声悲鸣,双蹄一软徒然跪倒,谢繁霜一时不防,被那向前纵的势头甩出数十丈,身后那几人早有预料,见他重心受挫,袖中匕首紧随而至。

    他又低低的咳了一声,听那自肺腑传出的响动,似是已伤及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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