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已锋芒(2/2)

    坐在角落的唱曲儿人被点了名,周身一震,见对方气势,不敢应话。

    掌柜在听闻由头不对时已躲入了后厨,如今听到声响,不得不再出来:“客官……”

    话茬被人打断,他冷哼一声,不由得嘲讽:“今日生意真是好啊。”

    过了晌午,便有唱曲儿的来店里卖艺了,原本掌柜是不乐意的,但是大过年的,见对方虽然落魄好歹衣着得当,也就放了进来,权当给满座的客官们寻着乐了。

    见再无人反驳,那官家重重拍了拍腿间灰尘,与那小姑娘阴阳怪气的教训了几句,类似讲到了那儿的规矩,便将人拉着扯出了大门。

    虽有些霸道,然而到底官字当头,来人也似是不少,众人虽有些不快却也不好再明着阻拦。

    说着就要上前去拉人。

    等七七八八都安顿完了,任众人的目光如炬,白衣少年始终摸擦着手上的黄玉扳指,一言不发。

    这白衣少年闻声扭头,静静的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在众人的无声拒绝下走了过去。

    “这势力之大,关系之复杂,岂是你一两句轻松可定?”

    那官家人闻言大怒——如今世道,官除了金人哪里如何肯服别人?当下就要回骂,因见这人带了兵器,他自己孤身前来要人,怕是得吃亏,只色厉内荏道:“你哪只眼睛见我要强抢了?她本就是个唱曲倌人,我带她去隔壁唱曲儿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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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桌上重新摆满了菜色,旁人才堪堪回了神志,那带疤青年正在喝茶,偏僻地方,茶叶寡淡的很,只是配了那镇里独有的沙茶壶,煮好的茶叶似苦带甘,也值得那么回味一二。少年端起碗筷,面前不过一碟肉丝与青菜,掌柜自作主张给做了一尾当地特色的辣子鱼,满满一盆铺着辣椒的端上来,鲜艳夺目,也不知那少年人吃不吃得惯。

    见掌柜仍不应,他又重复道:“饮马、用膳。”

    偏僻城镇,多少人没见如此风神的年轻人,恨不得眼睛都看直了。

    黄衣人还待回嘴,屋外一声马嘶,一人顶着寒风,推门而入。

    坐在一旁的人看着不忍,搭腔道:“人家姑娘不愿意,你青天白日的难道要强抢?!”

    厅里第三次入了人,只是那人不似客倒更像是官人,门大开着,背着光,只一套官家打扮尤为显眼,他两只脚还未踏进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倒是先传入了内,打乱了之前的平和,连着那唱曲儿的也停了。

    他一句话说的完整,片刻间众人也都找不到话回,只得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外瞧,隔着条街倒似乎也是个茶馆,看外观似是更为精致些,原本早些时候无人,现下约莫确有人大声讲话,只是那地儿离着远,并不能听清到底说了些甚,估计这官人就是自那听着曲调来寻的人。

    “哪里废话,定亏不了你。”

    “刚谁在唱曲儿?”

    那官人似是不耐,嗓门更大更尖了:“是谁唱的?”

    “就凭你?你这小儿不知好歹!”

    那唱曲儿的姑娘赶紧千恩万谢的,挑着个角落坐了,稳了稳台,便清唱起来,开头起了两调,听起来像是楚辞的行风,热烈而温厚,音色质朴且清亮,唱着唱着似乎都能瞧见那烂漫山花与动情景致了,正应了这新年的景头,满室的人渐渐都不说话了,只是慢慢听着,忆着,连那刀疤男子的神情似乎都缓和了些。

    “饮马、用膳。”

    有的便怒目看向那声源头,眼中甚是不满,只是还没触到那人,又都不敢了——是那刚进来带着刀疤的男人。

    黄衣人冷哼出声:“你若江北觉得好,怎的不见他将金狗打出去?”

    虽只是冷面冷眼,一袭白衣,却挡不住对方那极俊的五官与冷冽风韵,最让人难忘的是那削肩猿臂、细腰窄臀,只站在那儿,从脖颈腰眼到脚踝便无一处不让人觉得仿佛恰到好的进人心里,连着那喜庆日子里的平淡白衣都是好看的。

    那人似有些不耐,他提了提自己的佩剑——众人又顺着他的手望向他的剑,拇指上一枚通体温润的黄玉扳指,带了些纹路,五指之间的剑体古朴无华,又不由得赞叹:好玉!好剑!

    “砰”的一声响。

    见实在躲不过去,小姑娘战战兢兢的自角落里站起:“爷,是我。”

    只见他神气骄纵,也似前人一般往店里面扫了一遍。如他所料,偏僻店里并没有什么官爷,便露出一脸不屑。

    掌柜赶紧跟上张罗着他坐下,替他摆了碗筷,斟了茶水,又小心的将椅子搁着与那人隔了那么一点距离,白衣少年似乎对这些都不甚在意,连膳食都让掌柜看着上。

    小姑娘听要将自己带走,哪敢让他碰着,赶紧往后缩了缩:“爷,咱去哪儿啊。”

    “若是金人在我面前,我定杀入重围,取那金人狗命,而不是畏首畏尾,缩在江北不敢出去!”

    官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阴沉的脸上总算一喜:“总算这山林野地里也有像样儿的货,你跟着爷去罢。”

    声音冰冷、气息静谧,掌柜不由得迎上了那人的脸,而后又是一呆。不只那掌柜连众人望之亦都是惊艳的。

    “啊?哦哦哦……”掌柜连忙回神,只是这时已没了空桌,他私心又不愿意将如此俊俏哥儿安排到这些满嘴污言秽语的粗人中间,正是犯难时,窗边一人指了指自己身前仍空着的椅子:“一道?”

    掌柜暗自叫苦,赶忙上去迎接系马,却只见对方身后空空落落的,似乎是步行而来。

    那官人面相极不好,这话又实在不正经,一听就是有去无回的事,吓得那小姑娘脸色发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十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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