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臭味,去洗干净”(1/1)

    #十六

    他们俩竟都发现不了这种基于胁迫的包容与顺从产生的表面和平是不正常的。

    片场是临时的,并没有浴室,明池只能拿纸尽力擦干净身下的狼藉,虽然体内还是觉得粘腻不太舒服,但总归不会再流出什么不该流出来的东西。

    他整理了一下,穿好裤子准备出去,然后听从郑则的吩咐先回那幢小别墅里——虽然他既没有国际驾照,也不会说外语。他和郑则似乎都把这回事给忘记了。

    “诶!明池哥!”

    正要拉开门,却被进来的人给推开了,于阳之见了明池眼里亮晶晶的,习惯性扑过来揽住他的手臂,依旧是充满活力的样子:“这段时间都好忙,郑总又不和我住一个酒店,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明池苦笑,最近的他确实没有什么时间和除了主人以外的人接触,这段时间他几乎都被迫和郑则粘在一起,各种意义上的。

    所以于阳之提出要一起吃饭时,明池没有什么犹豫便应了下来。

    反正郑则那边有了郑九。他想。在他没有证件的时候都是郑九随郑则外出,郑九也是从郑余华那边分配过来的人,只不过他比明池要早上很多,明池不擅长打听他人的消息,只依稀知道郑九似乎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着郑余华了,户籍就落在郑家。

    所以明池才会认为郑则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证件这回事。

    “明池哥,”于阳之的声音从隔间里传出来,“开开窗户透透气吧,这都什么味道啊。”

    明池闻言去开了窗,外面的空气进来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更衣室里面到底是什么味道,幸好于阳之还在隔间里碎碎念:“大家换下没洗的衣服都在里面,不开窗都要臭死啦”才没有暴露明池缓过神来的窘迫和羞耻。

    于阳之带着明池找了家烤肉店,离于阳之的酒店不远,两个人坐在一个隔开的小方间里,明池习惯性端正坐着,看对面的于阳之在点餐机器上手指翻飞地点,时不时问他要吃什么。

    明池其实没有什么食欲,身上还粘腻得不行,等东西送上来了,便顺手接过来给于阳之烤,烤好码在对方餐碟里,吃得于阳之满嘴都是油:“明池哥你怎么不吃?”他夹了碗里的肉片送到拿着烤肉夹的明池嘴边,吞下嘴里的东西然后道,“这个牛舌超好吃,明池哥你技术太赞了想娶明池哥这样的老婆!”

    明池笑笑,不以为意,张嘴接了于阳之递过来的肉吃了:“我刚才吃过东西,不太饿,你拍一天了,饿坏了吧?”

    于阳之咕咚咕咚喝啤酒,把手边的另一罐饮料推过去:“明池哥喝这个,无酒精喔。”

    明池翻了翻肉的正反面,喝了对方推过来的饮料。他喜欢听于阳之咋咋唬唬的声音。

    于阳之憋太久了,在剧组里他是新人,总是有些小心,现在好不容易能和明池久违地坐下一起吃饭,忙不迭一边吃一边倾诉:“不过真的,明池哥,郑总拍戏好严格啊,有时候真跟不太上他的节奏”说着说着就有些低落,年轻人的情绪单纯又外露,像潮汐一样,“虽然和他对戏会更容易入戏一些,但你知道吗我可是关泽的粉丝诶!”于阳之喝空了三罐啤酒,半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看明池调小火放慢速度烤肉,“那么像关泽的迷人的一张脸放在我眼前,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啊!”

    明池默然,虽然知道了关泽和郑则的真正关系,但在郑家没有公开承认的时候,他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看着于阳之湿漉漉的眼睛和红扑扑的脸,不善言辞的明池尽力劝解:“习惯了就会好些吧。”

    “呜”于阳之哭丧着脸,“这怎么习惯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脸”

    食物烤得差不多了,明池边把最后的肉片放进于阳之的餐碟里,边问:“你喜欢先生吗?”

    于阳之闻言喃喃道:“有谁会不喜欢郑则呢?”

    明池心一沉,于阳之的脸还带着涉世未深的稚气,他并不希望这样难得的纯粹变成他曾在卧室外听见的那种谄媚奉承的样子:“阳之,你喜欢先生?”

    于阳之面前已经倒了一堆空罐子,看来真是憋得狠了,明池重复一遍的问题让他在一片酒气里笑起来,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明池哥是在认真问我吗?”

    明池点点头:“是。”

    于阳之看了看明池,却又叹了口气:“明池哥真是迟钝。”

    “明池哥听过飞鸟与鱼的故事吗?”

    于阳之见男人有些茫然的样子,又笑起来:“没关系,那不重要,只是郑总是天空里的飞鸟,我只是一条小小的,”于阳之用手指比了比,“不起眼的鱼,注定不会相交的意思。”他拾起还剩小半罐的啤酒,和明池的饮料碰了碰杯,“他注定属于天空的,鱼呢”

    于阳之说:“鱼只想呆在自己的池塘里,安安稳稳的就好了。”

    大概是明池实在太值得信任,后来于阳之把剩下那些酒全喝了个干净,晕乎乎靠着明池要回家。

    明池只好送于阳之回酒店,可推开房间门时却没想到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人:“先生?!”

    于阳之似乎已经睡着了,垂着脑袋乖乖靠在明池怀里,对现状毫无所觉。

    明池知道郑则并不常吸烟,可屋内却有一股明显的烟草味道,郑则坐在外间的沙发里,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歪歪扭扭塞了好些烟头。

    “看来你确实还有很多精力。”

    房间里没有开灯,明池却能清楚望见郑则的眼神利得像把刀,几乎要把薄薄的衣服当场剖开,他莫名有些不安,又怕郑则迁怒于阳之,习惯性地道了歉,连忙把睡着的青年扶进里间。知道郑则在外面等,明池也不敢再浪费时间,只扶着于阳之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盖了被子就关上里间门出去了。

    走近了郑则才闻到保镖身上的酒气,皱了眉:“喝酒了?”

    “没有是阳之压力大了,喝了一些,挨得近沾上了。”

    明池立在沙发边,郑则坐在沙发里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外间的落地窗帘没有拉全,霓虹灯的颜色落在郑则面无表情的脸上:“一股臭味,去洗干净。”

    “在这里洗?”明池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你还想带着这身味道坐我的车?”

    有理有据。

    明池看了看紧闭的里间门:“先生,我可以打车回去。”

    郑则听到这里面色更不虞,他本就是拍完戏才想起这回事:“你会说中文以外的语言?还是你有家里的地址?”

    明池才反应过来,这种事情竟然被习惯的服从习性和相处空间的狭窄熟悉感掩盖过去,只当和国内一样履行。却忘了自己已经全然在一个新的、陌生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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