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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了算。”张大少在明亮的灯下咧著嘴笑了。

    陆城叹了口气,“什麽事?”

    他只是看著陆城,却也不讲话。

    被这双近在咫尺的湿乎乎的眼睛盯著,陆城终究没扭过他,终於端了张玉文的杯子,朝自己公司来敬酒的人说道:“杨经理,不好意思,这杯我代他喝了。”

    “我不会和你走到天荒地老的。”陆城说。

    张玉文紧紧地扯著陆城的衣领,让他全然地贴近自己。

    陆城搀著张玉文走了进去,KTV在楼上,陆城却按了一楼的键。

    “说什麽傻话。”过了半天,他才笑著拍了拍挂在自己身上,抱著自己的人,“张玉文,热死了,放开我。”

    路上的人逐渐的少了,陆城终於将张大少放了下来,让他靠在公园外的椅子上坐著。

    醉如烂泥的张大少却不肯动。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但他背起人一边还走著路,倒也气定神闲。

    身下的男人抬手抽了他嘴上的烟,在陆城以为张玉文是要取过去自己抽的时候,那一点泯灭的火光被张大少随手一抛,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消失在身後的草丛。

    好在对方也是豪爽的人,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事後架著醉醺醺的张玉文走在回家的路上,陆城想。

    张玉文拉住陆城的衣服,将他往自己这边扯过来。

    他却也再不曾忘记。

    陆城偏过身子,一靠近,就将张玉文头顶的灯光全数掩去,将他笼罩在一片方寸的黑暗中。

    “现在感觉怎麽样?”陆城俯头,对上张玉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身旁坐著抽烟的男人,侧著身子面朝张玉文这边,外套敞开著,夜色下模糊的影子显得又閒适又XING感。

    那个夏天燥热风中的印象,在张玉文的生命里一闪而过,再也不见。

    这边还有人要来敬酒,张大少打了个酒嗝,看著来人在眼前晃了一圈,变成模糊的一片影子。

    “走路吧。”肩上的男人要求道。

    张玉文已经半瘫在陆城的身上,也不让别的人来伺候他,就由著陆城将他带了出去。

    张玉文面上神色不变,头已经开始晕晃。

    张大少埋在他肩上说。

    他的头搁在陆城肩上,等了一会儿电梯,伸手揽住了陆城的腰身,大半个人的重量终於都压在对方身上。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就突然这麽喜欢陆城。

    饭後,一桌人还不尽兴,为了尽地主之谊,陆城公司的人非要带客人去唱歌。

    电梯里美得让人砰然心跳的男人对著来人笑了笑,将缠在身上的人拉开一些:“你不放开我,我们就永远只能呆在电梯里了。”

    张玉文接二连三地喊。男人一一地回应了他。

    两人走在最後,正遇到两部电梯都塞不进人。

    於公於私,对张玉文,他都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那样的立场。

    “你知道走路要走多久吗。”

    “陆城。”

    张大少眼前什麽都模糊著,连同身边这个人的样子。

    可是张玉文在清凉的夜色下,心却有一点痛了。

    谁知道是不是在好多年前,在每一次陆城和他错肩而过,他总是下意识地去注意他挑衅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张大少才闭著眼睛,不甘不愿地松开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仍旧牢牢地揽著陆城的腰。

    “回家吧。”男人说。

    陆城失笑。“是我。”

    “你主内,我主外。”

    走出大门,陆城要招呼人取车,张玉文拉住了他的手。

    被连敬了几轮酒,听著一桌老头子不断地夸奖“年少有为”,张大少飘飘然的劲越发厉害。

    他的另一只手,挽过陆城的後脑,在对方犹豫的片刻,碰上了他的嘴唇,并张嘴咬住了他。

    陆城侧头看他,张大少的脸喝得红彤彤的,也正抬著头迷蒙地看著陆城。

    “能背本少爷,还,不是你的荣幸。”张玉文打个嗝,眼睛都睁不开,就只是理所当然地任由陆城将他伺候著,慢慢地晃荡在夜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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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多,嗝”张大少傻乎乎地埋头低笑,“也只能走到天荒地老。”

    陆城的嘴里,陡然传来浓烈的酒味,那味道像是在张玉文的嘴里经过了发酵一样的,比他喝过的酒的滋味都要浓厚醉人。

    年少时期那一点恨,谁又知道,其实究竟还泛滥著怎样不曾为他自己所知道的情绪。

    但他仍旧如了他的愿,搀著酒醉的张大少,两人摇摇晃晃地,从漫长的夜晚的时间,开始往陆城家的方向走去。

    他朝对方笑了笑。

    陆城应了。

    张玉文倒在硬邦邦的木椅上坐了几分钟,微抬了眼皮。

    陆城偏过头,看到近处的一双眼睛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电梯到了,门打开,外面的人瞪著眼睛看著电梯里抱在一起的两个高大的男人,半天失去了动作。

    出去时,他突然睁开眼,对著愣在门外的人露出一张凶恶的笑脸,把对方吓得一个激灵,逃一样地钻进了电梯。

    怕他掉下去。陆城将他揽得紧了些,两人贴在一起傻傻地等著电梯,不时引来路人的注目。

    原来这个人,真的会这麽温柔。

    也许,根本就不是那麽突然。

    如果时间能回到他们十几岁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再晚这麽多年。

    难得张玉文也有酒後这麽听话的时候,陆城还来不及感动,张玉文突然伸出另一只手,两手一起抱住了他。

    “不舒服吗?”男人低声问。

    他凭什麽代这个人干这杯酒呢。

    张玉文端了自己的杯子,塞到美人手里。

    张玉文醉了。但他仍旧能感受到男人说出“回家”两个字时,自己突然猛烈的心跳。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走了不知多久,陆城又将张玉文背了一段。

    醉醺醺的张大少舒舒服服地在陆城的背上,喷著一鼻子的酒气。

    後来,这晚就再没人来敬张玉文的酒。

    “陆城?”张大少试探一样地开口喊。

    正在和人寒暄的陆城转过头,对上张玉文不甚清明的眼睛,知道他已经差不多了。

    眼下的人就突然满足而快乐地笑了出来。他又叫了一声陆城的名字。

    陆城大咳一声,心肝肺都差点被张大少给弄得跳了出来。

    张大少喊。

    他明明在他的记忆里,就仅仅只是那麽一点连交道都算不上的印象,他却总是记得,那个窗中又漂亮又淡漠的少年的影子。

    他明明与他多年未见,再见他时,却竟一点亦不觉陌生。

    陆城对下巴搁在他肩上的人说道:“你可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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