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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方狱换的玄衣早被他丢弃,心安理得地接受贺听风的赠予。因为贺听风曾当着慎楼的面打开衣柜,无上晴主殿之中,竟然满满都是他的衣物,而仙君自己的,则委委屈屈地挤在一旁,高下立现。

    很奇怪的,多在贺听风失忆之后,慎楼才突然发现,师尊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待他好,就好像有无数礼物,可以每日拆封一个,剩下的则等待他继续找寻。

    不过这一次,慎楼再也不敢随意溜走了。万一自己回来得太晚,他舍不得让贺听风担心,便留下了纸条,扯谎说是去炼气。

    白昼渐短,五洲的夜晚来得更加快了,子夜之时,家家户户都于府中安睡。无人注意,有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悄然穿梭于屋檐。

    与万家百姓不同,此时的周府倒是灯火通明。但不同于十方狱,周嬴可并非是在刻苦修炼,而似乎在约见某人。

    慎楼脚尖轻踏屋顶瓦片,顺势矮下身子,暗中打量内院。

    大概是觉得自己府上安全,周嬴竟然连半点警觉都无,堂而皇之地亮着灯,窗纸清晰显露出其中两个人影。

    “我叫你办的事如何了,可有找到秘籍?”周嬴的嗓音和他的身形外貌都十分匹配,是外人所学不来的阴柔。

    然而,随后响起的男音才让慎楼轻挑眉:“别急,最近那废物历练归来,仙君的心思都在他身上,我前些天还因为他被罚跪了。”

    全然舍弃伪装的娇弱,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耐烦,但声线未变,还是让慎楼听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安平。

    慎楼本是来找茬,没曾想看了一出好戏。索性耐着性子,将对话听完整。他不知道周嬴和安平是什么关系,但目前看来,两人似乎早有勾结,且是直直奔着无上晴而去。

    本以为周嬴听了,会好心安慰对方一番,但听到慎楼耳里的,却全然是嘲笑和挖苦:“那是你蠢,连个废物都搞不定。”

    “你!”安平气急败坏,但心知自己与对方的武力值差别,他还是忍耐下来,只是脸色仍然难看,“我听闻仙君今日也‘指导’了不少人,不知其中包不包括周长老。”

    周嬴的脸色未变。

    两人互相伤害了一阵,似乎这种事时有发生,听得慎楼直打瞌睡,话题好不容易才拐回来。直到再次出现“秘籍”字眼,他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我会问,别再催了,咱们最近也不要频繁联系,万一被仙君看到,我十张嘴都说不清。”安平皱着眉头,眼底带着明显地厌烦。

    他说完便想离开,却被周嬴挡住脚步,只听那尖锐嗓音隐隐带有威胁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安平身子僵了僵,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直接推门离开。

    看着对方逐渐消失在转角,慎楼收回视线。他不是没想过料理安平,但现如今,还是先把周嬴收拾了为好,反正那小子人在无上晴,怎么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不过方才依稀听到什么“秘籍”“仙君”的,慎楼思索一阵,顺利将线索联结起来,眸色一深,嘴角带着讽刺的笑。

    想他师尊多年来待安平甚好,除去这次罚跪,从未责骂,但对方却早已经勾结外人,想夺取□□听途说的秘籍。

    慎楼心里清楚,贺听风能够飞升,靠得是他足够勤奋,也足够真诚,可从没有走什么秘籍的捷径。虽然心知安平得不到他想要的,魔尊大人依然被对方的别有用心而感到气怒。

    “呼”的一声,周嬴轻轻吹熄蜡烛,屋内霎时陷入黑暗。好在屋檐之上的慎楼具备夜视能力,能将其中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未免夜长梦多,他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就趁现在处理掉此人。但对方今日才去过无上晴,若是离奇死亡,他师尊免不了被有心人猜忌。

    正如贺听风不喜旁人欺辱他徒弟,慎楼也不愿意仙君受此诬陷。

    内室中的周嬴已经褪去外衣,或许因为孤身一人,便再无顾忌,在铜镜前矫揉造作地扭了扭身子,幻想一番以后风光无限的自己,毫不掩饰其野心和张狂,然后带着笑容掀被入眠。

    得了安平的保证,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不能实施,现在只需按时约见周公,做一场好梦罢了。

    慎楼压抑住周身魔气,强行忍耐骨子里那些凶恶暴虐的因子。立在房顶,目光淡淡地从周嬴的发顶上略过。

    他顿了顿,忽然心生一计。

    手中凝结出黑色魔气,只消指尖推移,便沿着缝隙挤进屋内,盘旋于周嬴发顶。几个魔息之间,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丝飘然落下,稀稀拉拉掉落一地。

    慎楼看着那反光的脑袋,满意地点头。随手隔空写上几个大字,再一推掌,原本空旷的桌面上赫然出现一张信纸。

    他随即腾空没入黑暗。

    “啊!”

    五更初,一声尖锐惊恐的男音划破长空,惊飞了树枝上的鸟儿。

    周嬴看着铜镜里自己锃亮光洁的脑袋,搭配上他惊慌未定的脸,竟然像是瞬间苍老了近十岁。

    很多人都并不知道,周嬴爱美至极,虽说五洲之内的青年俊秀从未有过他姓名,但仗着发色乌黑,发量奇多,周长老还是暗中默默顾影自怜。

    而现在的他,因为失去一头引以为傲的长发,余留颗并不太对称的脑袋,只剩下滑稽可笑。

    不仅如此,木桌之上,始作俑者还堂而皇之地留下姓名,只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吾乃慎楼,来找你爹。

    语气狂妄非常,扑面而来的嚣张,周嬴咬碎了一口银牙,几欲将手中的纸张捏碎。

    不过他最终也这么做了,信纸被灵力直接碾为粉末,尽数消散于风中。

    周嬴的眼睛里燃烧着浓浓怒火,恨不得将慎楼碎尸万段。

    他对小魔头百年所做之事早有耳闻,不过从前大都是其他人遭祸,听说当初董拙府上都差点被搬空,被慎楼用作施舍穷人。

    江湖上流言四起,直到后来贺听风出面,将董府的债务清偿,此事才算暂且了了。

    但今日,周嬴看着自己的脑袋,心道这种事那贺听风估计仍旧会暗中护着他的好徒儿,怎会为他着想。若是此番闹到无上晴,顶多是当面呵斥慎楼几句,便大事化小。

    可谁来赔他的头发!

    周嬴重重一拳捶在桌上,越想越生气,眼底怨毒逐渐加深。

    待他取得秘籍,看谁才是五洲真正的主人。

    ……

    借着月色,慎楼趁早回到无上晴。好在贺听风尚在修炼,并未醒来。

    仙君额间的符咒散着白光,仿若新雪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可望不可即。

    今日的贺听风穿了身白衣,眉间不显一丝忧愁,仿佛随时都要升上天庭做神官。慎楼不知道,他师尊到底有没有动过成神的念头,因为对方现在留在五洲,留在他身边,无疑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缓缓蹲下身,凝视贺听风的睡颜。其实不应当称之为眠,贺听风早已不用服从凡人的生活规律,只用每晚吸收日月精华,便可精进修为。

    慎楼很清楚贺听风这些年为他做了什么,虽然决裂已足百年,但对方从没有一日道出二人决裂的原因,哪怕外人问起,都无一例外说他出门历练。

    于是慎楼分明顶着个魔尊的称谓,却多年来仍只是仙门世家眼里的,贺听风的徒弟。

    他为吸引仙君视线,在这百年间不知做了多少错事,而事后的烂摊子却由贺听风收拾。

    慎楼恍然意识到,他师尊其实隐隐对他留了情,可当初决裂之时,贺听风的背影太过决狠心,还是让他断了求原谅的心思。

    这一断,就是一百年。

    他曾不止一次后悔修炼禁术,但木已成舟,后悔药难寻。

    若非贺听风恰巧失忆,也许再过很久,慎楼都没有机会再靠近对方。

    失去记忆的贺听风实在太过温柔,慎楼就这样看着,几乎想大逆不道地抚摸师尊的白发。

    但蠢蠢欲动的手终是沉寂,慎楼叹了口气,开门离去。

    以至于恰好错过,身后之人微颤的睫翼。冰魄般的蓝瞳悄然睁开,露出仙君茫然懵懂的半张脸。

    贺听风静静看了片刻,又重新敛下眸子。

    第八章

    无数的平安符缠绕在古树上,待风一吹,就叮当作响。别处古庙的梵钟也应声敲起,与铃声协同,相得益彰。

    五洲大地飞升成圣者皆有信徒,仙君靠满足心愿或促成姻缘积累功德。平安符对应心愿,同心结则为姻缘。

    无上晴的同心结总是很少,零星于古树后方小小一株树上,大约是民间大都将贺听风供奉为武皇,以求取飞升之机。

    有枚松散的符轻颤了下,细绳被风解开,当即被一只如玉的手攥在掌心。

    慎楼头顶幂篱,高坐枝干之上,前额垂下两缕青丝,其余于后方倾泻如墨。俊美无俦的脸上散漫而慵懒,右腿曲起,捏住平安符的手肘正支楞在上方。

    将平安符拿在手中把玩片刻,葱白指尖轻轻一点,本为实物的平安符霎时如烟尘般消散。

    也不知哪个凡人如此走运,轻易便了却心愿。

    忽而有脚步声传来,来者似是刻意制造出声响,让其中的捣蛋鬼可以提前隐藏。

    慎楼突然发现,自己刚才似乎又无意识捣了乱,心里一紧,竟有些忐忑不安。

    翻身跃下,衣摆便随之曳地。他背靠着古树,努力表现得淡定,将紧张感一扫而空,眼底是堪堪伪装好的无辜。

    他心里装着事,一夜未眠,游走无上晴时恰好路过此处,便停在树下。其实慎楼没少给贺听风捣乱,曾经为了让对方看自己一眼,不惜毁去仙君提前设好的宴席。

    更有甚者,将贺听风准备赠予好友的画抢走,至今,那幅半成品还挂在十方狱。

    慎楼抽了抽嘴角,心道自己当初怎么做了这么多破事,怪不得师尊那么讨厌他,一直不肯同他相见,这不活该吗?

    突然,熟悉的空灵嗓音隔风传来,直直飘荡到慎楼的耳畔,让他半退缩的脚步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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