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人,不该让人这么糟蹋呢。」(5/5)

    只有彩儿没有被那样羞辱,只是被按低了头,然后又站起来完事。

    船伢子看到,小王老师姐妹的脸胀得通红,眼睛里的泪光闪了一瞬又消失了。

    三个姑娘的脸上都带着无畏的微笑,用力梗着脖子,不甘屈服。

    姑娘们被从车上拎起来,交给车下的警察,同样是两个人一个把她们架着,脚不点地地向学校大门里走去。

    彩儿走在最后,在即将走入校门的一瞬,她用力扭回头来,向着船伢子发出了令他终生难忘的灿烂的一笑。

    听着学校里传来女学生们的口号声和尖叫声,船伢子紧攥着拳头,不知做什么才好。

    不久,墙里又传来一片尖声和惊呼,然后便是女人们的哭声,船伢子知道,三个姑娘都完了,他的彩儿也完了。

    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骂,只是愣愣地站着,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个梦,是个玩笑。

    ∩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警察们陆续从学校里出来,最前面的把三只木笼子挂到树上,笼子里装着三颗年轻姑娘的头,三个姑娘的脸上都没有什么痛苦,眼睛微合着,彷佛睡了一般,彩儿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察们又在校门旁的墙边铺上三张破苇席,接着便从学校里抬出三具尸体.

    每具凄美的女尸都由两个警察抬着,前面的警察抓着她们被反绑着的胳膊,后面的则抓着捆脚的绳子。

    三个姑娘都面朝下,身子的中间因为自重而向下垂落,整个儿身子形成一个弯弯的弧形,年轻女人好看的奶软软地垂挂在胸前,不住地左右摆动着。

    她们的脑袋都没了,只剩下血淋淋的脖腔,血还在一股一股地流出来。

    女尸先被脚朝外放在蓆子上,然后翻过身去,仰面朝天地躺着,船伢子看到她们的膝盖上、肚皮上和奶上都是黄土,胸前还有很多血,想来是死后扑倒在地上时弄脏的。

    抬人警察又进了一趟学校,出来时每人拿了一块湿抹布,蹲在那里把三个女尸身上的血和土都擦乾净了,露出女人本来的白嫩肌肤,接着又把女尸的腿分开,由於两脚捆着,所以只是膝盖处尽量向外展,好像是三只仰倒着的死青蛙一般,女人的一切都暴露无遗.

    ’察们还嫌不够,又捡了两根锄把般粗细的树棍子回来,插在小王老师同她妹尿尿的地方,使她们两片厚厚的肉唇充分地裂开,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中。

    ’察走了,当兵的也走了,只留下三具年轻的无头艳尸躺在墙边供人参观.

    人群「轰」地一声冲向三具女尸,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船伢子没有过去,只是愣愣地在原地站着,就那么站着,站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围上去的人群散了,最后就只剩下听到消息陆续跑来看两眼热闹的,还有十几个富家子弟留那里一边说着下流的脏话,一边尽情观看女尸的裸体.

    彩儿虽然穿着裤衩,但那时的裤衩并不同於今天的内衣,只是普通的齐头短裤,裤脚肥肥大大的,两腿一分,里面的风光便若隐若现,富家痞子们嘴里胡言乱语着,蹲在她的旁边,歪着头从她的裤脚同大腿的间隙中向里看,希望能看见更多的秘密。

    〈着自己心中的偶像受到如此羞辱,船伢子心中的郁闷无以言表,他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几个无赖一顿拳脚凑个半死。

    (五)

    「船伢子——船伢子——摆渡喽!」听到有许多人在喊,船伢子忽然醒过梦来,急忙向河边跑,河对岸已经站了不少人,他大也在,正扯着脖子喊他,船伢子急忙上船向对岸撑过去。

    乡下人向来没有什么时间观念,所以一群人虽然在河边等了许久,却没有人抱怨。

    如果往常出现这种事,他大一定是要骂的,不过今天他大没有骂,只是默默地上了船,坐在船头叭嗒叭嗒地抽着土烟。

    渡了两趟,才把人都渡过去,然后船伢子便坐在船上发着愣,父子两个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岸上那群无赖仍在发出一阵阵放肆的淫笑声,船伢子听着像是鬼在叫,从那边下来的几个渡客摇着头,嘴里不住地说着:「下流,无赖。」

    又异口同声地骂冯三公不是东西:「自家的女伢子就由着她那样摆在街上给人看春宫,连尸首都不肯收?真没的人味儿!」

    这一天,从省城回镇的乡亲们议论的自然都是彩儿被砍头的事,过了中午,那几个无赖的声音终於没了,船伢子的心里才感到好过了一点儿,但两个过渡的客人的话,却又让他满肚子是火:「这个冯三公,真不是个东西,好端端一个女伢子,救不得她命也就算喽,连尸首都不肯收,就那样赤条条地摆在街上让人看,把他冯家的德行都散尽喽!」

    「是勒!女人的那个地方,就是自家大都看不得哩,倒叫人家扒了裤子,分开腿子,露得清清楚楚地,还在那里插上个东西,亏他冯三公丢得起这个人喏!」

    「你们在说什么?那两个不是彩儿?」船伢子以为那客人认错了尸首,因为尸首都没有头.

    「你说哪两个?」

    「那两个没得穿衣服的不是彩儿。那个穿着衣服的才是。」

    「你是说那个穿裤衩儿的?你那是么子时候的黄历喽?刚才那几个富家子走之前,才刚刚把冯家七小姐的裤衩扒喽,还拿个抽土烟的烟杆杆插在那个地方!」船伢子傻了眼。

    「这都是他冯家为富不仁,祖祖辈辈作恶多端,老天爷罚他,叫他家女伢子丢他冯家的人!」

    「你们胡说,彩儿是好人,丢人的是冯三公,不管那些人对彩儿怎样,她都是最好,最乾净的!」船伢子听到这里,突然冒起火来,把两个客人吓了一跳,傻愣愣地看着他,不知出了什么事。

    「伢!不许对长辈无理!」他大训斥道。

    「我不管是哪个M是不许说彩儿的坏话!」船伢子把槁一放,一屁股坐下,不肯撑船了。

    两个客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们从没见这个平素有说有笑的伢子发这样的火儿。

    「伢l撑船!」

    见船伢子不动,他大又骂道:「衰伢子,你无法无天喽!」

    一边骂,一边自己走过来夺了槁来撑,船伢子委屈地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日头渐渐偏西了,镇上人大都过了渡,没有什么客人了,父子两个坐在船上,各自想着心事。

    船伢子感到今天他大有些不同,对不敬长者一向不能容忍的大今天显得特别宽容。

    船伢子站起来,走到他大跟前,拿过他的烟管来,装上一袋土烟,笨拙地点着抽了一口,立刻被呛得窒息了,半天咳不上来。

    「没有抽过烟就莫要抽,呛人哩!」他大说.

    船伢子没说话,只是拿着烟管坐回去,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了半晌,他大又说:「过了今天,她们的尸首就要扔到乱坟岗去了。」

    「嗯。」

    「没人敢给她们收尸,连冯三公都不敢,给CP收尸要杀头呢。」

    「嗯。」

    「伢,你怕杀头么?」

    「嗯。」船伢子回答,又马上摇了摇头.

    「七小姐同冯家人不一样,她真是好人哩。」他大说.

    「嗯。」船伢子回答。

    「这样的好人,不该让人这么糟蹋呢。」

    「嗯。」

    「伢,你敢去把她们埋了么?」船伢子忽然抬起头,看着满脸皱纹的大,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从前,我不让你同七小姐来往,那是咱们同人家不配呢。可现在,她死了,不该让她被野狗咬了,她是个好人呢!」

    他大没有抬头,自顾说着:「我知道这事担着险,你要是怕,便不勉强你,不过,你是男人,既然喜欢她一场,就要懂情义呢!」

    「嗯。」船伢子一直以为他大是个胆小怕事,又不尽情理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忽然显得无比高大起来。

    半夜,父子俩带着绳子悄悄撑过河去,看看左右无人,赶快来到路上,藉着月光,把三个姑娘敞开的腿拉直了,身子用那蓆子卷好,使绳子紮了两道,然后抬到船上,船伢子又去树上把三个木笼够下来,然后迅速撑船过河,再用板车拉着,走了十来里,来到船伢子家的坟场。

    这里离镇子很远,不会有人来,他大才转过身去,让船伢子自己点上风灯,把蓆子打开,小心地把三个姑娘插在下身的东西拔出来,然后给她们穿衣服。

    彩儿的裤衩儿还套在小腿上,船伢子替她穿回身上去。

    小王老师和她妹哪里有衣裳?

    船伢子家穷,父子两个每人就只得一身破得补丁摞补丁的破衣裤,只得把家里的破被面剪了一尺见方的两块来,用细麻绳替小王老师姐妹系在腰间,像个小围裙一样勉强遮住女人的地方。

    小心地把彩儿断了头的身子抱在怀里,船伢子跪在地上嚎淘痛哭起来。

    三年过去了,船伢子仍在河上摆渡,也仍然肆无忌惮地同客人们说着笑话,并没有谁看出什么变化。

    直到有一天,一群当兵的把他从船上带走,人们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当了CP的联络员.

    船伢子临走的时候回头看着他大笑着说:「大,我这就去了,您自己照顾自己,别惦着我,把我同她埋在一起,有她在那边作伴儿,我不会孤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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