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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所学当真一日千里,是臣多虑了。”

    凌烟微微躬身,双手交叠作告罪之态。

    “是先生用心了…”

    顾重双手托住她下沉的双肘,定定看着眼前人,一双明亮的凤眼中思绪翻涌,不知在想什么。

    渐凉的秋风扫去了酷暑蒸腾的热气,长离宫的枫树飘下了第一片落叶。

    一日午后,顾重怒气冲冲地踏进宫中,在殿内寻到半倚在软榻上看书的凌烟,一如以往在朝堂上受了委屈的模样。

    “殿下今日在朝堂上又受气了?”

    见到她疾步如风地走来,凌烟自榻上起身相迎。

    “长离宫这什么破名字···孤迟早要改掉!”

    小殿下气哼哼地说了一句,跑到方才凌烟躺过的软榻上,将脚上的长靴甩脱到一边,毫无王储形象地支着手,吊儿郎当地靠在玉枕上。

    “还是先生这里舒坦,没有那些烦人的家伙。”

    看着晃着腿躺在榻上抱怨的顾重,凌烟摇了摇头,走上前弯腰将被她甩飞的长靴捡起,整整齐齐地放在榻边。

    “诶?先生!您干嘛又做这些事?”

    顾重有些慌乱地直起身,想制止她的动作。

    “臣这里也没什么人打下手,可不得事必躬亲。”

    凌烟却已放好了靴子,一撩衣角也上了榻。

    “哦,那孤以后一定会注意一点的。”

    小殿下缩了缩自个儿的大长腿,让了一席位置给凌烟,颇有些懊恼,信誓旦旦地说道。

    凌烟笑了笑,没有接话,顾重向来不拘小节,一旦离了她父皇的视线,就放飞了开来。她在这一块做的保证,可从不能信。

    “所以,殿下今日是又被哪位不长眼的大人烦到了?”

    凌烟接过她方才的话题。

    第6章 帝师与太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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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丞。”顾重犹疑了片刻说道。

    凌烟转过头看向她,弯弯的黛眉皱起。

    “招致御史丞弹劾?殿下又闯什么祸了?”

    小殿下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发虚。随即她转了转乌黑狡黠的眼珠,笑嘻嘻地向凌烟贴过来。

    “先生,能否转告御史大夫,别再让人盯着孤啦!”

    “殿下还没说,您到底做了什么?”

    凌烟凝视着眼前的小殿下,寸步不让。

    “孤···孤就前两天与阿扬出游,在城门骑马时有些不注意,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摊子···”

    看着自家先生毫无表情的脸,生怕她误会,顾重急忙追加解释道。

    “孤有赔钱的!都处理妥当了!谁知道御史丞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孤纵马伤人、骄横跋扈,孤才没有!”

    “于是殿下在大殿上和人吵起来了,还差点动了手?”

    凌烟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重,反问道。

    “啊?先生都知道了?那您还要孤说?!”

    小殿下作出一脸被欺骗的表情,闷闷地把头转到一边。

    “别人说的,和殿下说的,自是不同。”

    凌烟看着本该神采飞扬的人丧了脸,终是忍不住出声安抚。

    “当真?先生信我?”

    顾重蹭地一下扑到她面前,细长微显凌厉的眉眼盛满了喜悦的光芒。

    “当真,但是···”

    凌烟看着面前这个一幅某种毛茸动物欢喜地摇着尾巴做派的人,心软得一塌糊涂,差点就舍不得再说教。

    “但是什么?”顾重的头歪了歪。

    “殿下可还记得您的身份,您是储君,当垂范天下。一是城门纵马有违国令,不妥;二则是殿上动手有失风范,不妥。”

    凌烟敲了敲她的脑袋。

    “说到底,先生您也是拐着弯骂孤做的不对,有失储君身份呗,”小殿下眼里的星光渐渐黯淡下来,“孤知道了···”

    “再者,伤到了殿下可如何是好?”

    凌烟放软了语气,轻声加了一句。

    “所以,先生是担忧孤?”顾重眼中的光又亮了起来。

    “咳咳,不过御史丞的弹劾的确有失偏颇,这件事臣会让父亲大人注意的。”

    凌烟觉得耳根发热,开始顾左右而言它,转移了话题。

    “不过殿下,‘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舍’。身为储君,如此权谋之道,还需谨记于心。”

    “先生,都没有喜恶了,还算什么人啊?”

    听闻此语,顾重一怔,提出心中疑惑。

    “歪理!”

    觉得啼笑皆非,凌烟轻敲了一下她额头。

    “呀!疼!先生好狠!”

    一缩头,顾重笑嘻嘻地看着她,一点都没有被打疼的样子。

    “谁说不可有喜恶的?只是殿下不当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来···”凌烟摇了摇头,解释道。

    “先生您说,有喜恶不能表现出来,和没有喜恶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不能喜欢孤喜欢的,不能厌恶孤厌恶的,学它作甚?”

    顾重挑眉看着她,一脸正气地辩驳道。

    “这···”这下凌烟真正愣住了,这话她没法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先生,孤着实不喜这些权谋之道,前几日您说的‘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孤待先生亲近,难道先生会做危害孤的事情吗?”

    顾重继续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的道理。

    “臣···自是不会。”

    凌烟连忙躬身行礼,低头垂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刹那间的思绪万千。

    “哎呀!孤只是随便举个例子,先生不必如此大礼。”

    顾重慌忙起身扶起凌烟。

    “就···换个说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皆是臣,如果学了这些,孤以后岂不是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了,时时刻刻防备算计,孤都不像是孤了!”

    “所以才有所谓孤家寡人啊,殿下···”

    凌烟发出一句长长的喟叹,防备于人,总好过今后轻信于人,不明不白送了命。

    “···孤知晓了。”

    沉默片刻,顾重长鞠一躬,好像那个任性耍脾气的孩子消失不见,只剩下顾氏王朝威仪无双的太女殿下。

    秋闱开试,顾重愈发忙碌了起来,顾帝将恩科一应事宜全交由她来操办,也是在为即将弱冠的太女殿下开府议政铺路。

    这差事若是办好,朝臣自当会忠心尽力,太女也多得了一批门生,待她登位之时,少不得要多多倚重。

    比之前两年顾帝送给顾重练手的政务,此次她向凌烟请教的问题少了许多,各项事务处置起来游刃有余。

    甚至还掐灭了一起尚在苗头的舞弊案,得了顾帝的称赞,却也因此得罪了朝堂上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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