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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世家都在观望他,想着家中哪个娘子可以将这个前途无量的人才收入家门。

    这也是世家没有全力反对顾帝恩科的原因之一,让这些寒门子成为世家的一员,那这天下就依然是属于门阀的,朝中真正的寒门孤臣,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十月初十,依太卜令应顾帝诏令卜筮,为太女加冠日。

    当日帝开顾氏宗庙,亲为太女加冠,在朝公卿,莫不出席。

    凌烟作为唯一一位女子,也赫然在列。

    周围或隐晦或直白的目光环绕着她,凌烟虽领了太子太傅之职,先前却久居宫中,不曾上过朝,除却自家父亲御史大夫,朝中众卿却是未见过她。

    有灵敏之人,从顾帝宣召她参加太女冠礼这一行事上,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免窃窃私语。

    凌烟对他人好奇或是恶意的打量浑不在意,只安静看向宗祠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

    初生的幼虎被正当壮年的猛虎托起,充斥着四海顺平的雄心壮志,跃跃欲试。

    顾重身着宫中御府新缝制的玄色冕服,乖顺地端坐在自己父亲面前,微微低下她一向骄傲的头颅。

    顾帝为最喜爱的女儿濯手理冠,三加冠后,二人双双起身,面朝众卿。

    立于一旁的赵照跨步上前,朗声宣道:

    “冠礼成!帝诏,即日起,准太女开府议政。

    着封太子太傅凌烟为太子詹事,掌太子家,统率东宫!”

    “臣等接旨,吾皇万岁,太女千岁!”众卿叩首。

    冠礼后,一脚才刚刚踏入东宫大门,顾重就迫不及待地把冠礼所加的大氅方巾头冠统统解了下来,扔于一旁,任由宫人手忙脚乱地收拾。

    “咳咳!”跟于她身后的凌烟只得轻咳几声,满眼无奈地看着方才还端方稳重、颇有帝王风范的太女殿下重新变回了任性的孩童。

    “可热死孤了!”顾重一路疾奔,直到踏入寝宫,手便往腰上的玉带摸去,似乎想把冕服也给扒掉。

    凌烟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

    “殿下稍后还得去甘露殿觐见陛下,还是稍作忍耐罢。”

    面对顾重疑问的目光,凌烟一本正经地说着看似正当的理由,实际上她不过是怕顾重在面前宽衣解带令她无法自处。

    “无妨,冠礼之器孤都扔了,一件冕服更显奇怪,待孤换上常服再去见父皇。”

    顾重毫不在意,手上的动作不停,腰带已经被她解下,厚重的冕服落在暖玉地砖上,露出玄色的里衣。

    “臣···臣去寻宫人来伺候殿下穿衣!”凌烟连忙转过身,话音未落便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寝宫。

    “哈哈哈!先生!先生可是害羞了?”顾重得意的嬉笑声却尾随着她,令凌烟禁不住老脸发红。

    顾重怎地还是如此可恶?她边走边恨恨地想。

    待远些,凌烟冷静下来,想到方才自己的慌张,也是忍不住发笑,都活了上万年了,什么没见过,怎还会如此害羞?

    都要变得不像她了···不,或许是,更像是从前的她,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阿烟啊。

    “阿烟,这天华池底有着天地滋养的灵火,可不是普通的温池,对提升修为大有益处,你真的不下来试上一试吗?”

    万年前的那人,抛却以往人前清冷自持的假面,活脱脱就一个流氓。

    从池水中钻出的上神,一脸媚意地看向岸上的爱人,水珠顺着她的长发滴落,落入深沟,仿佛带着万千邀请。

    “顾重!你!你臭不要脸!”

    当年面皮甚薄的少女总经不起逗弄,似被温池里升腾的雾气熏红了脸,红得像是蒸熟的大虾。

    她转身想走,却被池中的上神用术法拖将进去。

    “顾重!”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娇叱。

    “欸,我在呢!阿烟···”

    顾重嬉笑着应和。

    凌烟猛然回神,她又陷入了回忆中,转过身望向薄暮笼罩的宫殿,轻叹一口气,脸上尽是怅然。

    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笛,摩挲片刻,凌烟找宫人要了一个紫檀木匣,将之细细装好。

    交到东宫近侍手中,“生辰贺礼,烦请转交殿下,万不得损坏了。”

    “是,大人!仆等怎敢损坏大人对殿下的心意,怕是几条命都不够赔。”

    被拜托的宫人诚惶诚恐,连声答应,还不着痕迹地吹捧了一番凌烟与顾重的情谊。

    “···多谢。”

    凌烟微微敛眸,轻声道谢。心中却一片晒然,谁人能知她真正心意呢?

    现世不过一段妄求,二人如今结得一段师徒缘分,已是莫大幸运,却也是横亘之间的阻碍。她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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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当老婆当面宽衣解带…

    第8章 帝师与太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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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礼后没几日,顾扬便被顾帝打发去了封地。

    似乎是担忧她继续待下去,两姐妹间便该被有心人利用,生出什么间隙来了。

    一向稳重守礼的二殿下在临行前一晚找自家王姐告别时,喝得酩酊大醉。

    当着凌烟的面,抱着顾重哭得涕泪横流,径直被忍无可忍的顾重毫不留情地扔出了宫。

    之后几月,顾重和凌烟便一直忙于开府事宜。

    太女开府虽只是诏令中的一句话,但真正办起来,却是极为复杂。

    顾重虽自十五便开始上朝,但顾帝未放权于她,手中能用之人无几。

    而那些老狐狸,年少的太女也暂且驾驭不住。

    此次恩科由她主持,便是顾帝给了太女挑选东宫属臣的权力。

    众属臣应忠心于皇室,还得才干出众,毕竟当太女登位时,太女近臣必定是得填上那些要害职位的。

    然而榜上之人鱼龙混杂,有靠家族荫蔽得中之人,筛去七八。

    剩余之人,有亲近世家之人,再去四五。

    一身正气、真才实学、人品高洁之辈着实说不上多。

    世家也有心与太女争人,忒是令人火大。

    顾重这几日饮完一饼菊花茶,方才堪堪敲定人选。

    之后就一股脑地打包扔给了凌烟,让她看着安排。

    凌烟愤慨地发出了这两父女当真是一脉相承的感叹。

    阴差阳错着,安排东宫属臣这一事,倒是让她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顾帝亲自安排的太子率更令,与顾重自己敲定的太子舍人,在原来的剧情中均是有名之辈—以叛徒的名义被凌烟牢牢记住了。

    陈默贤能如此迅速掌控朝臣,控制帝王,与这两人的鼎力相助想来也脱不了关系,身处要职,几近于掌控了一半东宫。

    至于这两人本就是细作还是之后遭人引诱背叛,就不甚重要了,本就不是对太女忠心的坚定之人。

    凌烟自作主张将舍人撤换了去,率更令因是顾帝指定的,不好轻易更改,只待以后寻个由头再发作。

    宫中其余人等,也得一一细细查验。

    对于凌烟对东宫的细微调动,顾重一句多余的询问都没有,全权将东宫交到了她的手上。

    “殿下当真放心臣,就不怕臣结党营私、欺君罔上吗?”

    凌烟对于顾重甩手掌柜的做法调笑道。

    “孤知先生为人,信重先生,若是连您都不可信,那孤还可信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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