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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姑娘轻飘飘的移开视线，继续往远方看去；她并不是很在乎张雪霁的卜算结果，如果算出来了固然很好，可以节省她不少时间。但若是没有算出来，稍微浪费点时间，谢姑娘也总能找到原因。

    张雪霁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悻悻道：“这还没有……但我算出海妖暴动的原因在哪里了——就在鬼鹿城！”

    张雪霁兴奋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谢姑娘的思绪。她低头看向海面上蹲着的张雪霁，对方手里捏着算筹，算出来了什么东西谢姑娘也看不懂。

    张雪霁一愣，摸着自己下巴思索片刻：“原本……我想想——对啊！鬼鹿城原本就是贝海国附近的沿海城市啊！而且它曾经是从明匣洲内陆通往风陵渡口的必经之路！”

    但担心也没有用，是他自己要选择跟着谢姑娘走的。张雪霁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少年班考核的心理状态面试他可是拿了A的。

    他舔了舔唇，舌头尝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张雪霁此刻也没有心情去细究那味道到底是沾到的海水还是海妖的血迹，他松开谢姑娘的小腿——随即注意到谢姑娘裙子下摆和裤腿被他抱皱了一大片。

    张雪霁用手指沾了点海妖的血——黑红色的血散发着一股很重的腥臭味，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它们涂在自己的算筹上，再用算筹卜卦。就是单手卜卦有点困难，张雪霁起手第一卦失败了，算筹从他手指缝隙间散落出去，乒乒乓乓的落在海面上。

    她并不是多么良善的人，寻找海妖暴动的原因——也并不是为了给孤魂报仇——当然，固然这个原因有占那么一点点的成分。但谢姑娘仍旧认为，自己想要追根究底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时间被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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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踪？”

    他表情有点茫然，不知所措时眼睛无意识的眨了一下，那张白皙俊秀的脸上还沾着海妖的血，但又确实是干净澄澈的眼神——和他脸上被抹开的海妖血迹，形成了鲜明又奇怪的对比。

    张雪霁解释：“鬼鹿城是十年前新添的鬼城。属于鬼域的管理范围……不过它们的女王很强，对整个城市掌握力也非常强大，从来不听鬼域调遣，而且经常莫名其妙的失踪。”

    谢姑娘提醒：“你可以松开我的腿，不用一直抱着。我的剑气不至于把你绞碎，去把算筹捡起来，继续算，算出结果了再告诉我。”

    裙子下摆皱得比较严重，张雪霁抓住两边理了理。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手上动作一停，片刻后，迅速的把手松开，继续蹲着捡他的算筹。

    谢姑娘：“鬼鹿城原本是在哪里的？”

    横渡整片大海前往另外一块大洲的客船很少，海妖一口气毁坏了渡口那么多艘客船，渡口半个月内肯定都无法调出新的客船来投入使用。这就意味着谢姑娘不得不前往别的渡口搭船前往罗火洲……而这一切的麻烦，都是拜这场海妖暴动所赐。

    谢姑娘不知道自己该皱眉还是该做别的什么表情，她垂眼看着自己被压平的衣裙。

    张雪霁没有多想，下意识的抬手给她抚平。

    “对，失踪。据说是因为它们的女王掌握了某种穿行空间的奇特功法，可以带着整座鬼城在鬼域，人间，和虚境之间游走。就连鬼域的黑白无常，都无法掌握她的行踪。”

    但张雪霁不太一样。他会因为其他人和自己搭话而生气，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又干净得很，里面澄澈得没有一点占有欲，全都是亮晶晶的欢喜。

    她认为自己待张雪霁的态度并不算和善，但张雪霁的反应自始至终都让谢姑娘觉得奇怪；她遇到过太多男人，仰慕她的，想杀她的，想驯服她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谢姑娘：“鹿城尚未沦为鬼城之前，曾经是人类城市？”

    张雪霁把算筹收起来，用手帕小心翼翼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小声嘀咕：“不过鬼鹿城的女王怎么会和海妖扯上关系？”

    他没敢抬头去看谢姑娘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谢姑娘此刻表情也很奇怪。

    “找到了！”

    那场面有点难以形容，但算筹确实是乒乒乓乓的落在了海面上，就好像是落在了地板上。张雪霁呆呆看着散落一地的算筹，又抬头看向谢姑娘。

    她皱眉：“找到海妖暴动的原因了？”

    张雪霁：“对。”

    他既不崇拜自己，亦不是向往自己。他温顺又独立，甚至就连软弱的地方，也软弱得有点怯弱的可爱。当然，谢姑娘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自然的帮自己抚平衣服褶皱，做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害怕，眼巴巴的抬头看着自己。

    这片海域是行船入港的必经之路，谢姑娘要搭乘的那艘船如果是明早出发的话，那么这个点它应该刚好行驶在这片海域之中。但因为这群突然发狂的海妖，谢姑娘明天早上搭不上船了。

    谁耽误她的时间，自然就该谁支付一点代价。

    张雪霁：“……好。”

    张雪霁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神色忐忑的为自己担心起来。

    谢姑娘：“鬼鹿城？”

    ……如果算不准，看在他帮自己拍衣服的份儿上，也可以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