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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因为许恒舟的描述太过生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纪晗的脑海里一点一点地浮现出了姜薇以前的样子。

    一支烟和一只子弹壳交叠在一起，颜色是嚣张明媚的红，在她清瘦的腕骨上打了一个整齐漂亮的叉。

    她那天穿了件红色的真丝吊带睡衣，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眼尾挑起张扬又性感的妩媚。那一瞬间纪晗突然觉得她像一株肆意生长的野玫瑰，没有围栏的束缚，长着长着就要长到窗外去。

    “是我。”姜薇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径直越过他们往外走，“你们聊，我先走了。”

    和姜薇刚在一起的时候，纪晗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在手腕上纹一个叉。叉意味着错误，意味着失败，是一切不吉利的象征。但姜薇却告诉他：“叉代表打破规则，代表挣脱束缚，代表自由、代表放纵。”

    她不是最喜欢那个图案的么？

    一直走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头，她才停下来，掏出手机给冯朝发了条消息：“抱歉，有点事先走了。”

    她侥幸逃过了许恒舟连珠炮似的问话，但纪晗没有。她前脚刚走，许恒舟就拽住了纪晗，一口气抛出一大串问题：“刚刚那人真是薇姐？她不是把你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么？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啊？”

    “可是刚才有人看见你了啊。”许恒舟委屈巴巴。

    那是他第一次失控。

    纪晗侧过身，视线下移，落在姜薇白皙的手腕上。那里空空如也，干净的像清晨刚落的新雪，薄薄的肌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纪晗被他问的心烦，冷冰冰丢下一句：“别吵。”

    姜薇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不快点离开这里，那么几秒钟后她一定会被许恒舟连珠炮似的问话困在这里。

    毕竟，她消失了两年。

    姜薇回到酒吧的大厅，门口的驻唱已经关了伴奏，抱着把新换的吉他，低头拨着弦在清唱王菲的《矜持》。

    这一招屡试不爽，纪晗次次都败下阵来。

    发完这句，她也不等冯朝回复，直接把手机丢回口袋。

    嗓音低柔婉转，裹在四周吵嚷的人声里，竟意外地清澈、意外地干净。

    他说完这话才发现纪晗旁边还站了个人，当即吓了一跳，他眼神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走廊的灯光很暗，硬是眯缝着眼使劲看了半天才认出姜薇来。

    然后她抱住他，被光线烫过的发尾贴在他薄薄的衬衫上，一寸一寸渗进去，直到烧成燎原烈火。

    竟然连纹身都洗掉了。

    绿灯亮起，姜薇裹紧外套，随着周围的人流，很快溶进城市的夜色里。

    姜薇站在吧台旁，安安静静地听她唱完了整首歌。然后也没回去找冯朝，直接推开门走了。

    她就像一只被风吹破的泡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所有人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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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身往大厅走，可许恒舟不依不饶又追上来，像条甩不掉的哈巴狗似的，屁颠屁颠跟在他旁边絮叨，“两年不见，薇姐变化挺大啊。我看她头发都染回黑的了，也是真舍得，她不是最宝贝她那一头红色大波浪么？我可记着呢，当年薇姐那个发色，给咱学校里那帮男的眼睛都看直了。”

    纪晗转了下杯子，没说话。

    窗外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他把姜薇拽进怀里，吻了她腕上的纹身，再吻上她的唇。

    许恒舟于是默认自己答对了，勾肩搭背地凑过去，“你也别伤心，当初你跟薇姐好上那会儿我就劝过你，别太当真。薇姐追你，就是图一新鲜玩玩而已，时间长了就腻了，很正常。”

    “晗哥，想什么呢？”许恒舟迟迟得不到回应，便推了他一把，“在想薇姐的事儿？”

    姜薇撇了撇嘴，抱起胳膊，像教育小孩子似的说他：“人都是会变的。现在喜欢喝了不行么？”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

    许恒舟是纪晗的发小，她当初追纪晗那会儿，还没少请他吃过饭。他这人老实厚道还好骗，只有一个毛病，就是话太多。

    这两年，除了家里，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在做什么，就连她之前最好的朋友沈思婉，也只知道她申请了休学想休息一阵子，其他的一无所知。

    那是七月盛夏的天，姜薇站在明晃晃的阳光底下，暗红色的卷发就那么随意披散在肩上。下一秒，她转身跑过来，笑起来的瞬间，整个人像烧起来的火焰一样热烈明媚。

    纪晗回到吧台旁边，顺手拿了杯冰水，一口气灌下去。他漫无目的地晃着杯子，看着冰块一下一下撞在玻璃杯壁上。

    纪晗回过神来，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不是让你说我不在么？”

    “薇……薇姐？”许恒舟瞪大眼睛，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没认错人吧？”

    “晗哥，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找你大半天了。”许恒舟推开门，大咧咧地拍了拍纪晗的肩膀，“有客人找你呢，B8桌的美女，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