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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异目光灼灼,唇瓣翕张:“我小时候撒野挨揍,你躲在角落偷偷看我,我躺在客厅床上半死不活,你半夜给我喂饭吃,我在学校横行霸道,你帮我掩护替我操心,我拦你不去火车站,你陪我过日子,给我洗衣做饭,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什么事都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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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异比苗靖更快融入当地生活,更早学会西班牙语,苗靖公司每周会组织员工上一节西语课,但陈异是拿着西语教材学完发音和单词,直接站在街头和人交流,脏话和俚语运用得炉火纯青,以至苗靖每次和他出门,英语无用武之地,西语还差一截,全靠陈异张罗。

    你是我的另一半橙子。

    他和她的爱都如出一辙,只要想象他们年少时曾在一盏孤灯下牵手并行,时至多年后回想这一幕仍然觉得心动想回头,那他们就不曾走散。

    他跟拉米雷斯混久了,也给自己找了份工作,富人区的保安巡逻,每天穿着防弹衣,端着把真枪杵在大厦门口,闲事还能跟同伴混迹当地人常去的酒吧,可想而知已经融入到何种地步。

    他手指滑过她的细眉:“你是我这辈子最特别的那个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得好……苗靖,如果最特别,最挂念,最忘不了,这些能称之为爱的话……我也爱你……”

    拉丁美洲的人们天性乐观,热情奔放,爱烟酒舞蹈和音乐,对爱的表达更是淋漓尽致,常见街头热吻的情人和各种离奇的爱情八卦,在这样热情浪漫的国度,两人也很少互表爱意,很少说我爱你,中文的“爱”总是太正式,说太多也许显得轻浮,陈异向来也不是嘴甜的人,寥寥几次吐露,也总是在床上耳鬓厮磨的时刻。

    两人关系没有明确的约定,无所谓男女朋友,无所谓兄妹家人,也无所谓婚姻孩子未来计划,简单的社会定义难以概括两人的感情,但生活是人生的全部,只要在一起,什么都可以。

    苗靖很喜欢这个比喻。

    她迷离眼眸倒影着他的英俊脸庞,仍深陷于感官的泥沼中。

    “看过,找过,你那时候在球场打球,耀眼得像颗太阳,我搭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货车,身上又臭又脏。”他喉结滑动,“人的思想是会变的,经历过的事情越多,刀口舔血,提心吊胆,我觉得……你没有我也能过得更好,我自己也不过如此,不值一提,最开始就走错了路。”

    “我自个养大的妹妹,她聪明漂亮又能干倔强,她把我治得服服帖帖,她什么都给了我,她好像就是为我而生的。我玩命赚钱,让她出去见识见识,交个书呆子男朋友,当然样样都不如我,等她大学毕业站在她学校门口,我戴金表开豪车,帅得一表人才,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跟她睡觉,娶她当老婆,我这辈子就养一个人,我知道她,我养得起。”

    出国后的第一次,气氛好到不像话,肌肤触及之处好似完全融化,化成一汪柔软的碧水,雨落涟漪或者巨浪掀天都是极致感知,从国内医院的病床辗转到半个地球外的陌生国家,历时很多天终于尘埃落定。

    吻又辗转至灼烫,战栗从唇舌传至喉管胸肺,再蜿蜒而下,雪白的床幔因为晃动飘飘拂起,而后缓缓落回,掩住一双垂在床沿十指紧握的手。

    从火车上她的表白,直拖到现在,他才开口。

    除了我爱你,陈异说得最多的一句是:“tueresidianaranja。”

    这夜的表白之后,生活似乎没什么不同。

    在陈异贫瘠的人生里,的确少有说爱的机会,纵使是和苗靖的那几年,也完全是情感本能驱使行径,难得有温情脉脉的时刻。他从没对人说过爱,她也未必需要他说出口,只需要他身体力行的实践,只需要他们两人在一起,只需要他的目光永远注视着她。

    “我没未对人说过……我从不在乎,也不确定……”他掠夺她唇腔里的甜美气息,“但我还是想说……”

    他在疾风骤雨中突然停顿,汗涔涔低头亲吻她柔软湿润的嘴唇,念她的名字,喑哑颤音经由唇瓣传过去一句含糊的话。

    他定定注视着她,抚摸她的鬓发脸颊,落下一个个炙烫吮吻,在幽暗的烛光下用若有若无的音调呢喃,仿佛无声的梦呓:“苗靖。”

    苗靖眼波潋滟,搂住他毛绒绒的脑袋,柔声问:“如果没有做线人那件事,如果只是普通工作的小混混陈异,我离开去念大学,你会怎么样?”

    偶尔两人也用西语聊天,苗靖在厨房做饭,遇见当地特有的食材,陈异会过来教她单词和发音,pepodulce,aguacatechoe,念得字正腔圆,要是问,都是当地人教他的发音,从路边玩耍的孩童到八十岁的老太太,都能搭讪几句。

    苗靖轻哼一声。

    “你从金三角回来,就没有一丝丝念头要看看我,联系我吗?”

    “想说什么呢?”

    他下巴枕着她肩头,音调喑沉性感:“teiero。”

    哥伦比亚是鲜花和水果的国度,各种花卉争奇斗艳,价钱又低廉,陈异每天会在路边花店买一束花,家里率先实现了鲜花自由,当然买的最多的是玫瑰,当地玫瑰品种多到铺天盖地,苗靖连续两个月收到了不同品种的玫瑰花,每一天都美好得让人心神俱醉。

    苗靖把吻衔过去,温柔含住了他的唇。

    他也沾染了一点南美风气,搂着她的时候时不时蹦出一句西语土味情话,都是跟男人学的撩妹手段,有时候苗靖听不懂,有时候能听懂两个单词,他也不解释,等苗靖自己事后恍然大悟,露出一点微微窘迫或者憋笑的表情。在床上,他喜欢贴着她的耳朵说teao,热爱和深爱,外语总能带一点自由随性的色彩,没有中文“我爱你”那样的郑重宣誓感,可以随时随地,毫无顾忌,任何场合诉诸于口。

    苗靖在潮热失神的状态下全然不知,软绵绵应了句:“嗯?”

    很熟悉的感觉——剥开澄黄香气的橙皮,微黏酸涩的汁水溅在指尖,耐心清理白色果络或者直接一口咬下,随后的滋味只有唇舌得知,清甜或者酸苦弥漫在胸膛,世界上没有两只一模一样的橙子,但一只橙子就拥有全部世界,一分为二,终有属于你独一无二的另一半。

    “你回到藤城,我好像在做梦一样,想赶你走,又想你留下,但其实只要你需要……留在你身边,不让你一个人,追你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

    teiero,西语口语化的“我爱你”,满大街遇见个亲戚老朋友都能念出这个词,遇见表白也总能听见,自然流畅,轻松无负担。

    苗靖斜斜睃他一眼:“是楼下果蔬摊的老板娘教的吧?身材挺火辣,每天给你留最好的水果,你挺受欢迎的,嗯?”

    陈异咧嘴一笑,圈住纤柔腰肢,在她腮边啄吻:“想什么呢,老板娘有丈夫,还有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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