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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成炜横眉一皱,暗自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厉声喝到:“去把薛予宁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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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山岚拂面,早春花露垂落,滑至青泥之上,与青泥之中早已干涸的血迹相融,转而洇开了浅淡的粉色。
小径之上入眼尽是高坐于马背之上的骑兵,而在其对面端立的少年,盔甲裹身,马尾高扬,身上的血迹像是红梅点缀在了无边雪色中。
“世子爷,别来无恙。”
萧成炜看向马背上的谢砚书,含笑出声。
他的余光在扫到谢砚书身后的谢煜和沈璧君时,心中却是一沉,定国公夫妇此时应在蜀地才是,又怎会在这里出现?
“楚王殿下当真是令谢某刮目相看呐,没想到楚王自诩贤德人孝,却也会做出举兵反叛之事。”
少年泠泠一笑,眼中尽是轻蔑之色。
萧成炜并不恼怒,他只转了转手中古代长剑,哼声道:“世子爷此言差矣,本王只是体谅父皇龙体抱恙,这才出此下策。
“哦?既然是体谅陛下,何至于举兵围攻骊山?萧成炜,演了这么久的戏,难道你不累吗?”
萧成炜闻听谢砚书之言,头上青筋暴跳,他立时便褪去了脸上的笑意,向着身后人道:“将人带上来!”
他话音将将落下,便见被两名男子押着一人从后方走出。
女子乌发垂落,面色有些发白,清亮的双眸在看见谢砚书的一瞬转而星光熠熠。
“谢砚书,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得想想薛予宁吧,本王记得当初你为了求娶薛予宁,甚至冒死于承明殿前请旨。”
萧成炜的目光落在了薛予宁的身上,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谢砚书。
“是小宁!”
在谢砚书身后的沈璧君瞧见薛予宁后两眉轻皱,好不容易迎回府的姑娘,而今无端卷入风波之中,若是有了什么闪失,他们谢家可就成了大罪人。
谢砚书在看见薛予宁的一刹,心中一沉,但他很快敛去了面上的忧色,冷声道:“萧成炜.......拿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威胁我,凭你这样的性子,还想坐上皇位,当真是可笑之极!”
“谢砚书,本王不知你是从何处找来的兵,带本王将话放在这儿,你若敢阻拦本王,薛予宁立时便会命丧于此。”
少年长眸微眯,微风卷起他的墨色发带,清俊的下颌微微扬起,眉间腾起愁云。
薛予宁被两名士兵钳制住,丝毫无法动弹,她眼中已有莹泪,她强力地想要避开谢砚书的目光,而在她身侧的人却死死地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谢砚书。
“世子,本王瞧着还真是我见犹怜呐,这一滴泪珠......”萧成炜用手捻下一颗薛予宁眼角的泪珠,轻轻揉搓着:“倒是让本王的心都忍不住一颤呢。”
可下一刻萧成炜却骤然抬手压住薛予宁纤细的脖颈,眸色狠厉:“谢砚书,本王给你半炷香的时间,立时退出骊山,本王可保她性命无忧。”
“若是......”
萧成炜语音渐沉,谢砚书的眸光却是扫向了萧成炜身后的微微一动的草丛。
“你若是执意要阻拦本王,休怪......”
萧成炜的话尚且未说完,身边的两名兵将竟是突然捂着双腿栽倒。
片刻之后,他也觉膝盖窝中骤然传来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楚,他被迫放开了薛予宁,而薛予宁却是转而一把揽过萧成炜的脖子,玉簪立即便自他脖子处划过。
“小姑姑!归远来救你了!”
“归远好样的!”谢砚书朗声一笑,他话音方落,立时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将归远抱走。
而萧成炜因着归远突如其来的偷袭而慌了神,加之薛予宁玉簪划过,脖颈间的刺痛让他双眉一皱。
“快!捉住她!”
萧成炜一声令下,羽箭齐飞,而与此同时,谢煜亦是抬手一挥,箭失如蝗群般向前刺去,重甲相互碰撞之间,兵戈染血,血染翠叶,浸湿青泥。
长风忽过,刺鼻的血腥气掩盖了遍野芳菲之香,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山中蔓延开来。
薛予宁跌跌撞撞地跑向前方,将将要被身后的人捉住时,却被前方的人一个旋身带过,落入了一则熟悉的怀中。
她身后之人被谢砚书一剑封喉,喷洒的鲜血溅在了薛予宁的脸颊一侧。
少年抬手拂去她脸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入怀中,带着些哽咽地开口:“宁宁......我回来了。”
第60章 小兔灯(正文完)
长剑破空而来, 搅动无边风云,垂立在侧的翠叶被长剑划过, 叶落枝枯, 只剩下鲜红的血色呈于残叶之上,兵戈相接之声响彻山谷,忽而山岚抚过, 将空气中的腥气弥散开来。
“给本王拿下谢砚书!”
萧成炜目色狠厉,手中长剑不停地斩杀着面前接踵而至的将士,溅起的血液落在他的面容上,活像只吃人的厉鬼。
而谢砚书并不慌乱, 他将薛予宁带至自己身后,旋即沈璧君立时上前将归远和薛予宁带走。
与此同时, 谢煜领着身后的将士一同冲向了萧成炜的方向。
两军交战之时, 嘶吼声不断,惊煞骊山之春。
萧成炜目色一沉,他由着面前的将士护送而绕至军队之后, 厉声而呵:“他们还没将人带来吗?”
萧成炜身边的人垂首而答:“方才下山时就让他们把陛下和太子带过来了, 只是不知为何到了现在也未见人影。”
萧成炜两眉紧皱, 他所带的兵是陆向昀借给他的长羽军, 最善突袭之争, 昨夜他便是趁夜而攻上骊山, 本想逼着萧齐北写下退位诏书,便可名正言顺地归京。
当他闻知谢砚书寻兵而来时,便打了用薛予宁胁迫谢砚书的心,只是未想到方才突然窜出来的毛小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如今他手中能有的棋子也只有萧齐北和萧成珏了。
一个是明安朝的皇帝, 一个是明安朝的太子, 有他们二人在手, 难道谢砚书还敢继续进攻?
“还不快去找!”萧成炜厉声喝到,一手推开了面前的人。
可他将将转身之时,却看见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楚王殿下可是在找陛下和太子殿下?”
站在高处的男子一身银甲泛着耀眼的白光,晨光落于他的肩头,映照出清俊的面容,他目光炯烁,手中的银枪随意翻转。
“你?你不是应该......”
萧成炜眉头微皱,面露疑色,昨夜他率兵进山,薛景琅像是不要命一样冲了过来,可他腿疾突发,正正便倒在了他跟前。
萧成炜立时便将薛景琅捆了起来,薛景琅本就是将帅之才,捉住了他,他们进攻骊山更是轻而易举。
可本该被为围困的薛景琅现在却是手持银枪,自高处跃下,踏起一绺烟尘,旋即他银枪立刻便横亘在了萧成炜的胸前。
萧成炜回过神时,立时一转手腕,长剑挥舞,奈何他本就不擅武,加之对上的又是薛景琅这个镇北大将军,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楚王殿下应是没想到为何我会在此出现吧?”
薛景琅轻笑着,而与此同时,谢砚书等人亦是缓步走向了萧成炜的方向,身后的长羽军本就不擅长正面相交,而今早已被谢煜手下的兵将所拿下。
“楚王以为昨夜我当真是突发腿疾吗?”薛景琅朗声而笑,昨夜他本就是故意被萧成炜所俘虏。
此次春猎带上山的兵力并不多,根本撑不到天明,只有薛景琅假意被俘虏,让萧成炜掉以轻心,再暗中襄助后赶来的谢砚书,将被禁锢的萧齐北和萧成珏悄然带走,他萧成炜便再没有可以利用的人了。
“你!”
萧成炜目色发凉,他转而一扫面前的谢砚书,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萧齐北身上。
萧齐北凝视着萧成炜,心中不免泛上一阵酸涩,若非是薛景琅来营救,恐怕他的这个儿子是真的会用他为人质来要挟谢砚书。
他忽觉脑中昏疼,险些就着前方直直栽倒下去,幸而萧成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萧齐北,才让他不至于摔倒。
萧齐北正了正衣袍,冷声开口,不带一丝温度:“将逆贼萧成炜押解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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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女子白皙的脖颈处一道鲜红的血印子分外明显,谢砚书拿着手中的巾帕沾了些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已经干硬的血迹,面色微沉。
“疼吗?”
少年柔声发问,眉眼间的愁色未消。
室内的檀香阵阵,窗外透进的夜风吹弄少女的乌发,垂落的发丝自少年的掌心划过,徒留一阵酥麻的痒意。
烛光之下,少女巧笑嫣然,双耳的翠色耳坠随着她的微微转头而轻轻晃动,她软声细语地开口:“我不疼,倒是你,前去寻人的时候可有受伤?途中可有遇袭?你说你也真是,怎么不多穿一层护甲?”
谢砚书闻言轻笑出声,他抬手再在薛予宁的额头正中一敲:“你连着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薛予宁吃痛捂头,瓮声瓮气地开口:“担心你还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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