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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们说巷口周记的蜜渍酸梅做得极好,我先时与秦宝儿约了散课后去买来尝尝。臧宓你要不要与我们一起?”

    “那是六娘吗?这样大的雨,府中为何没有派车来接?”李郡守突然冲外头的车夫发了难,责令他即刻调转马头,将车停在周记的铺面外。

    李承勉却开口道:“不打紧。你是沅娘的闺中好友,若慢待了你,将来旁人还如何敢与她结交?”

    秦都尉家的千金温厚,针黹不错,又有耐心,与臧宓同年,两个人十分要好。虽然家中仆妇就等在学堂外,却也肯静下心来陪着臧宓拆解针法,将来龙去脉一步步演示给她瞧。

    年少明媚的闺阁女子,却被拘在小小的方寸之地,每每出入规行矩步,刻板得好似一个模子浇铸出来,外人极少看到那样放肆失格的一幕。

    好在臧宓并不需要凭借出色的针黹女红去攀一门好亲事。她母亲出自东海徐氏,是当地有名的望族,虽只是庶女,但家中和睦,少有龃龉。

    教授完今日的课业,崔娘子因身体疲乏,早早走了。因天色晚来欲雨,十余个小娘子三三两两的也散了。臧宓因吃不透崔娘子后头教的几针,央着秦宝儿再指点自己。

    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成日一起做针黹的小姐妹之间早知晓得七七八八。崔娘子早年有些严厉,如今年岁大了,脾气也软和许多,并不拘束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说闲。

    两行人别过,臧宓挽着李沅娘的手,一起上了郡守府的马车。

    几人撑着伞,踩着木屐,因为怕雨水溅湿裙摆,提着裙角几步跑过无人的短巷,一头扎进巷口小小的铺面里。秦家的马车粼粼跟在后头,车辕上的仆妇瞧着前头三人的影子,碍着李沅娘的身份,心里一肚子话,却并不敢在这时吐露半句。

    秦家今晚有夜宴,秦宝儿已然耽搁许久,先前要绕路送两位千金回府,仆妇有口难言,此时听李沅娘开口,却是松了一口气。

    三个身着米白、杏粉、竹青色曲裾的女子挨挨挤挤站在一家小铺子的雨棚下收伞,脸色俱各带着鲜妍明媚的笑意,朝气蓬勃得如同新生的菖蒲,光彩照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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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通身漆黑的马车恰从主街上驶过,车内的人隔着雨幕,听到少女烂漫的笑声,不由撩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

    这不过是个蹩脚的借口,维持她身为郡守之女的体面,而秦宝儿自然不会没眼色到不将她送回府,哪怕二人其实并不顺路。

    李沅娘本是芙蓉花般明艳的女子,可她身边那女孩儿,不招摇不做作,素束亭亭往她身边一站,便得天独蕴一般,生生将李沅娘比了下去。

    等臧宓终于将今日新学的东西掌握,心满意足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大雨,绣房中除了二人,只剩下李沅娘懒洋洋托着腮,百无聊赖坐在窗畔。

    臧宓因为耽搁秦宝儿这许久,本就有心想赠送她一点小礼物,听了李沅娘的提议,自然也欣然同去。

    这样的雨天,能被捎带一程,实是再好不过的事。臧宓先前打算坐秦宝儿的车,眼下李沅娘相邀,二人顺路,正好不必再麻烦秦宝儿专程送她。

    臧宓忙想退出去。羊绒地毯昂贵,弄脏了极难清洗。只是短短一段路程,她不过片刻就要下车,就凑合着躬身站在外头片刻,也不难捱。

    可今日父亲的车马竟亲自等在锦绣坊外,这于她是无上的殊荣。

    李沅娘见臧秦二人总算将针法掰扯明白,迫不及待站了起来。她早等得不耐烦,若非雨势大,郡守府中的下人并不会特意派一辆车前来接她一个庶女,而她又不愿弄湿了绣鞋,否则又怎会巴巴等秦宝儿去买什么酸梅呢?

    臧宓乍然听到人声,抬眸才见车中原来还坐了旁的男子。这样密闭狭小的空间与外男相对,令她下意识觉得局促难安。

    世间有女洵美且姝,虽只惊鸿一瞥,足以让人心折。

    徐舅舅家中的幼子徐闻与臧宓青梅竹马,两家早口头议定了亲事。只不过徐闻比臧宓小一岁,如今正在京中求学,此时成亲还早了些。

    臧宓因要答谢秦宝儿耐心为自己指点迷津,执意为二人的蜜渍酸梅付了钱。几人出了周记,原要一起上秦家的马车,却见李家的车夫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外头等候已久。

    李沅娘疑心秦宝儿早看穿她外强中干,在家中处境难堪。往日她为在朋友面前维持体面,在一些细节上甚至费尽心思到处心积虑的地步。这一次难得有机会炫耀父亲的恩宠,即刻便邀请臧宓坐自家的马车回去。

    李沅娘遥遥望见府中的马车,眼睛霎时变得明亮有神。她家中子女众多,而生母不过是个贱妾,在外头说着光鲜,内里为争宠什么样龌龊的手段都需使尽。

    臧家离锦绣坊不过半条街的距离。先前一直是兄长臧钧顺路接送臧宓。只是最近嫂子有孕,脾气口味都变得古怪,臧钧顾着哄夫人,自然没有太多心力管臧宓。这些日子臧宓都是独自步行回府,也从未遇到过什么意外。

    只不过臧宓做旁的事情每每得心应手,于针黹一道却是捉襟见肘。学了几年,在崔娘子这些女弟子里并不算拔尖。

    因为路程不远,她收拢伞挂在车外沿。车中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臧宓撩起车帘,手上的雨水滴落在米黄色的羊绒上,濡湿几滴印迹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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