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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洮没什么权势,是个闲散贵族,素日里最爱舞文弄墨这等雅事。他闲暇时便钟爱在长安城内张罗雅集,邀城中名人雅士,文人学子,来府□□享美事。

    李洮摸不清李梵清的意思,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他正准备开口,又听得李梵清后半句道:“怪不得子谈常往你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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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梵清心知肚明,她这位年纪比她还大的好侄儿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端端请她过府参加这劳什子的雅集,可不是看中她这人平日有多少雅好。

    想到此事,李洮的头绪又乱了三分。

    李洮是文人心态,眼高于顶,对于萧冲这般草包总是唾弃万分。可叹他今日为着王府内腌臜事,也不得不向承平公主低头,李洮也觉得,当真是有损文人品格。

    承平公主都发了话,李洮哪敢不从,挥了手让下人赶紧去给萧冲寻琴。

    这话又点了点萧冲。

    边说着,李梵清边用白绢拭了拭双手,不紧不慢,好整以暇。

    说起来,李洮同李梵清平时也无甚交集,不过算起辈分来,李洮也须得称呼李梵清一声“姑姑”。

    李梵清抬手,轻轻拂了拂衣袖,道:“前阵子我爱听曲儿,子谈的《白石郎》唱得确实是一绝。不过近日还是这琴音更得我心。我这人素来最是一心一意,所以,那曲子如今便不爱听了。”

    那边厢,临淄王李洮招待完裴玦,一抬头便瞧见荷风亭对岸沉香水榭,承平公主李梵清正贪浮生半日,午后小憩。

    承平公主何等人物?文贞皇后留下的唯一骨血,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嫡公主,帝国明珠般的人物。夸张地说句,当今陛下登基十一年来,迟迟未立太子,若是有朝一日立了承平公主为皇太女,在长安城也不算什么奇事。

    旁人又补充道:“裴积玉的父亲可是裴植裴相爷。”

    李洮登时右膝盖便是一软,险些跪倒下去。

    这简直比戴了顶绿帽子还令李洮气愤,李洮恨不得当场就拿刀子捅了这惹是生非的黄氏,偷人竟偷到承平公主眼皮子底下!

    名与字听着都是如玉通透,萧冲暗想道。

    李洮体胖又体虚,走快两步便虚汗淋漓,行至水榭外,李洮只觉得是汗流浃背,不知是虚的还是怕的。

    李梵清听他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心中也不由觉得李洮滑稽。她自然知道李洮邀她过府所为何事,只是看李洮这副如见阎王的模样,也觉得有趣,便有心戏弄李洮一番。

    何子谈不是旁人,正是他侧妃黄氏那姘夫!

    思及此,李梵清不由在心头叹了又叹,她觉得自己生得美若天仙,实在没理由让人见着便是这样一副惊慌失色的模样。

    前些时日临淄王妃朱氏来秉,说是他一侧妃黄氏与人有了苟且,被他另一侧妃白氏逮了个正着。李洮本以为是些后宅争宠的琐碎事,直叫王妃自己处置,哪知王妃又道,黄氏的姘头不是别人,正是承平公主府的。

    这下可轮到萧冲倒吸一口凉气了,亏得方才他还当裴玦是同他们一般的人物,哪知人家的父亲可是凤阁侍郎,当朝裴相!

    她将手中白玉的鱼食盒子交到兰桨手中,抬了眼,说道:“你这园子不错。”顾左右而言他,且教李洮急上加急。

    萧冲被几人三言两语吹捧得又有些飘飘欲仙,只觉得自己的腰杆又挺立了三分。

    临淄王府拿了人,按理说,李洮想如何处置这对狗男女都是临淄王府的事,可涉及到承平公主的人,李洮心里却不由阵阵擂鼓。

    李梵清轻笑道:“他懂什么诗文义理,别闹了笑话,污了旁人耳朵。你不若着人寻张琴给他,倒是映今日雅集的景。”她也懒得再戏弄李洮了,瞧着是个老实人,她一句重话都未曾说,便自己吓成这副模样,着实无趣。

    即使是偷人,他也不敢随意地就处置了公主的男宠啊。

    李洮定了定心神,答道:“同学子们辨了些义理,还联了诗文。”都是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偏偏还有狗腿子捧他的臭脚!若教那些先贤知道萧冲如此这般亵渎经典,夜间非要入萧冲梦中好好说教一番,李洮在心里啐道。

    便是坊间议论承平公主豢养男宠,有伤风化,又何曾见陛下因着此事敲打过公主?

    李洮的反应,李梵清尽收眼底,也不知李洮见了自己父皇会是何模样,毕竟她父皇才是天生一副上位者的严肃模样。

    先头介绍裴玦那人最是识得察言观色,见萧冲又露惊色,忙宽慰道:“要我说,子山兄何必畏惧他的名头?裴相便是再有权势,终归只是臣子,承平公主可不同。”

    今日李洮借着这雅集的名头,好容易请得她这位“声名在外”的姑姑过府,便是为商量这件令他棘手不已的事。

    白玉般的纤纤指,细细长长,玲珑之色,远胜过先头她手中持着的白玉方盒。

    李洮抬袖,拭了拭汗,礼数十足,毕恭毕敬道:“叨扰姑姑休息了。”

    还不及李洮开口,李梵清又转了话题,淡淡问道:“今日子山都玩了些什么?”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问李洮今日用过什么饭,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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