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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梵清睨了他一眼,嘲他道:“那王爷对本宫倒是难得深情。”

    “本王只是可惜公主的专情付错了人。”

    李梵清轻嗤道:“本宫今日伤情,王爷应当十分乐见才是,不必假惺惺了。”

    “本王真心实意,何来假惺惺?”李应瞥了一眼她指尖,关切道,“你手上怎么伤了?可要替你请个大夫?”

    李梵清低头扫了一眼,正要开口,脑海中却闪过一个念头。

    “小伤而已,不必了。”李梵清将右手往斗篷中收了收,面上有些不自在,转了话题,“你何时派人送他回长安?”

    “现在。”李应自然明白李梵清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恰好,就是那辆马车。”

    李梵清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风雪山林作背景,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终于她目光尽处消失。

    那一刻,她心无杂念,惟愿裴玦此一行能平安归长安。

    确保裴玦的平安后,李梵清便遣了独孤哲先行一步,替她向仍在途中的公主仪仗传去消息,以便接应。

    李梵清心如明镜,即使李赓已令她与裴玦离心,但他肯定也不会希望她即刻自潼关归长安的。

    她虽说心中伤情,但展现在李应面前的那些,有八成都是她故作姿态,故意表现的。

    这点其实骗不过李赓,但好在她面前的人是李应,以李应那个脑子,李梵清相信,他肯定是信了个十分的。

    而此刻只消李应信了她是因情伤而遁走洛阳,李梵清便可于途中借沈宁金蝉脱壳,再回长安,杀李赓一个措手不及。

    快马三日,李梵清趁着夜色,一路抄近道,终于宵禁前最后一刻,赶回长安城承平公主府。

    为掩人耳目,兰桨与张得意皆被李梵清安排去了洛阳。眼下李梵清亲信的几人中,唯有桂舟留在了公主府。

    桂舟扶了李梵清下马,饶是桂舟平素不如兰桨心细如发,此刻也明显发现,李梵清身上发凉,一张脸也白得骇人。

    “公主……哎,这可如何是好啊?”桂舟本想说请太医,可眼下“承平公主”并不在长安城,无论是往宫中请太医还是往坊中医馆请大夫,都可能会走漏风声。

    李梵清强撑着身子,额上已冒了冷汗:“无妨……只是连夜赶路,着凉了。”

    桂舟此刻又急又气,可她又不敢怪责自家公主不惜着身子,便只能狠狠瞪了一旁的独孤哲一眼。

    独孤哲不好上前扶着李梵清,又见此刻有婢女上前帮着桂舟搀着李梵清,他便只得亦步亦趋,跟在几人身后,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

    公主发了命令,不要命、发了疯似的往长安赶,他这做下属的哪劝得动?

    “要不去请窦姑来罢?”独孤哲想起那夜窦姑替裴寅包扎了伤口,那今夜再给李梵清写个驱寒的方子应也不在话下。

    桂舟想了想,此刻也别无他法,便点了头,替独孤哲指了窦姑住的院子,让他去请窦姑来垂香院。

    窦姑才踏进了李梵清的屋子,便嗅得暗香中似隐含一股血腥气,心下顿感不妙。她立马疾步上前,探了探李梵清的脉象,又忙令桂舟去脱李梵清的下裤。

    桂舟还未全然除下李梵清衣物,触手处便已觉一片湿濡。

    “姑姑……”桂舟颤巍巍抽了抽手,果见手中已染上一片殷红之色。

    “坏了,公主这是小产之兆!”

    半清醒半昏迷之间,李梵清听得一个朦朦胧胧的急切之声,旁的词她都未听清,只听清了一个字眼。

    小产。

    却不知为何,李梵清听到这两个字的一刻,见印证了她在潼关城头的那个猜想,她眼下反倒轻松了不少。

    李梵清灵台间又冒出三三两两的念头,不等她理清,便已陷入了一片虚无之境。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小虐,下章和好。

    [注]和离书部分内容参考敦煌放妻书。

    第59章 爱憎

    李梵清醒来时,鼻尖最先嗅到一股烟火灼气,她于混沌与清醒之间又尽力辨认了良久,仿佛是苦艾的味道。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顶陌生的素纱帐,显然不是她在公主府垂香院的住处,看这陈设,倒更似仆婢的住所。

    “窦姑!窦姑!公主醒了!”桂舟守在李梵清床边,发觉李梵清睁开了眼,惊喜地险要跳起。

    窦姑正在屋外替李梵清守着药炉,闻见桂舟的呼唤,忙在腰间围裳上揩了揩手,推门走了进来。窦姑伸手摸了摸李梵清的脉象,口中念了两句佛号,说是菩萨保佑,桂舟见状亦是狠狠松了口气。

    李梵清想开口问询,但眼下她身上无力,喉中也发干,只能寄望于桂舟能明白她的眼神。

    桂舟替李梵清斟了半杯温水,转过身来,便见李梵清似有所求的望着自己。桂舟低头瞥了眼杯中水,心下明白了几分,忙走上了前,半蹲于李梵清榻前,给李梵清喂了几口水。

    “公主,可觉得好些了?”

    “我这是……”她声音干涩低沉,仅这三个字也说得囫囵不清。

    好在桂舟及时会意,将李梵清昏迷这二日的情况细细同李梵清说来。

    那夜李梵清有小产之兆,而那种情况下,她们又不便出公主府求医问药,便只能寄希望于窦姑,让窦姑先稳住李梵清的情况。好在公主府库藏不少灵丹妙药,窦姑于千金科也有些经验,这才在最凶险的那一夜暂时稳住了李梵清的性命。

    只是,窦姑到底不是杏林圣手,不敢托大。于是,她们便想了个法子,将李梵清先移出了公主府,暂送去了晚庄,又假称是府中婢子与人珠胎暗结,嘱托大夫定要守口如瓶。

    李梵清听罢半晌,好容易缓过些劲来,一双眼却仍有些空洞。

    “那大夫,是如何说的?”她哑着声音问道。

    桂舟沉吟半刻,目光忽闪,不知是否该如实交代。

    李梵清看穿她眼神,心中也猜到了几分:“没保住?”

    桂舟只得如实道:“按那大夫的话……眼下虽是保住,但恐怕就是再尽力,也难过头三个月。”

    李梵清皱了皱眉,又问道:“头三个月?眼下有几个月了?”

    “大夫说差不多有两个月……”桂舟也渐渐觉出些不对劲来,“但上月中,太医替公主请平安脉时,未曾说到过公主有孕之事啊……”

    李梵清低垂着眼帘,将脑海中几根看似伶仃的线索一点点串连了起来。

    她原先还奇怪,为何李赓会急着向裴玦动手,却原来是他在太医署部下了眼线,知道了她有孕之事。

    这事倒也怪不得李梵清糊涂。她一向体虚,连月事都没个规律可循,她自己也万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关头有孕。

    李梵清的手不由地移到了小腹上,不一会儿后,她右手成拳,似做了最后的决定。

    “李赓在太医署有人,我不可再等了。”李梵清又转而问桂舟道,“裴二郎可回了长安?”

    桂舟听见李梵清对裴玦的称呼又变回了“裴二郎”,心中也不由地一阵怅然。她今晨听见独孤哲捎来消息,说是裴玦已安然抵达长安,但同时又向衙门呈了和离书时,她当真是震惊万分。

    桂舟本以为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或是自家公主与驸马又有什么新谋算,可这会儿子桂舟见李梵清都改了口,才惊觉和离之事已然是覆水难收了。

    也许世人观承平公主与驸马和离并不觉奇,但如桂舟他们几个李梵清的亲信,却是为之大惊不已。

    桂舟从这段思绪中回过神来,将裴玦那头的情况同李梵清交代完毕,等着李梵清再作吩咐。

    哪知,李梵清接下来的话,着实更令桂舟闻之怵目惊心——

    “向大夫要一副落胎药,我落胎后,去请裴二郎来一趟。”

    桂舟不是兰桨,她猜不出李梵清的用意,更不敢去问询,便只得将这话如实吩咐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桂舟面色凝重,将这碗深褐色的落胎药捧到了李梵清眼前。桂舟其实很想一个错手,将这碗汤药摔落在地,摔个粉碎,可她也知道,自家公主一向执拗,认定的主意从不会改。想来,即使她摔十次、百次,李梵清也依然十分笃定要落这个胎。

    桂舟猜不到的是,对李梵清而言,她要落这一胎倒并不是因为她心狠,只是因为这一胎到底是留不住的,强求不得。而眼下,她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无暇分心去护住腹中骨肉,亦不愿让这一团骨肉再度成为李赓要挟她的把柄。

    至于她让人去请裴玦……李梵清承认,哪怕是算计和利用,她也确实还想再搏一回。

    李梵清接过药碗,仰头一口饮尽,仿佛那不是苦药,而是琼浆玉酒。

    她侧卧在榻上,不由地蜷起了身子,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身体中抽离。她闭上了双眼,放空了思绪,什么都不再去想,只等疼痛如山呼海啸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桂舟按照李梵清的吩咐,半遮着面,一路掩人耳目,抵至裴府外。当然,也正如李梵清所料,桂舟平白无故地想见到裴玦,着实是不易。不过,正当桂舟要拿出李梵清给她的那枚凤首玉玦时,却见裴玦恰好自府外归来,认出了她。

    “奴婢有要事,须请裴二郎随奴婢走一趟。”桂舟朝裴玦匆匆行了个礼,语速飞快,向裴玦说明了来意。

    裴玦环顾四周,此处是他裴府侧门,仅巷口处偶有人往来,还算得隐秘。

    “我与公主已和离,若是公主的事,恕我不便再过问。”

    桂舟心中暗叹,也算是应了自家公主的猜想,裴玦并没有那般好请得动。她见裴玦似有些不耐,一时也无他法,只能按李梵清所说,将她小产之事和盘托出。

    “小产?”裴玦闻言果然惊愕万分,“她如今在长安?”

    桂舟隐去了是李梵清自己喝了落胎药才小产的缘故,此刻也有几分心虚,只能忙不迭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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