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蓬莱盛会(2/2)

    七长老气势愈发微弱,最后打了个冷战,缩了回去:“……罢了,罢了,小气。”

    云落再次提着剑站到台上,眉间微蹙。冤家路窄,对面的正是之前的挑事者,手中一把宽背长刀似乎还留有血迹,掀起嘴皮,嘲讽道:“剑那么细,若是被一刀砍断了,是不是要哭着回去找师尊啊?”

    他轻声念道:“不死不灭,生而不息。”剑刃与目光一道凌厉,像与猎物周旋良久的猎手,终于寻齐破绽,现出锋芒毕露的杀机。

    来者不善,云落闪身避过,足尖尚未点地,沉重的刀刃又如闪电般袭来,血腥味霎时逼近,只得再施轻身术避开。

    几个回合下来,一方连环出招,一方躲闪招架,似乎力量悬殊,难以抗衡。

    不等云落应声,长刀运起,带着呼呼风声,以拔山之势杀了过来。

    气氛倍加剑拔弩张,对面为首者甚至要拔刀出鞘。而云落动作更快,向前一步,手中剑出鞘三分,凛然铮响:“适可而止。”

    云落和人告别,没走几步,身侧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要不把那些人套上麻袋打一顿?”

    一片喧闹声中,云落仰着头,与李识微遥遥对视。似乎此刻心神才得以完全松懈,他扬起唇角,笑得灿然。

    身边的同门仍然愤愤不平:“真是宗门大了,什么鸟都有。”

    远方群峰耸立,斜阳低垂,数道霞光烂漫倾泻,渲染出如梦似幻的光晕。

    李识微的语气轻松,云落跟着露出微笑:“师尊不觉得我会输吗?”

    李识微依旧沉默不发,维持着上扬的嘴角。

    他抬起头,看向李识微:“我会去参加比试的。”

    演武台下,有人跟着叫了声好,紧接着,众人如梦方醒一般,喝彩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将台上的云落拥簇环绕。

    云落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师尊……怎么会在这里?”

    七长老见势不妙,连忙让步:“一天,就一天,我刚养起来的灵植……”

    “木水双灵根。”李识微毫不掩饰地得意。

    “打得好。”短暂的宁静被突兀地划破,高处响起一个明朗的声音。

    云落神情不变,手中剑拿得一如既往地稳,一招一式抵挡得密不透风,视线将对方剖析。这样的嘴脸,他已经见过很多次,此刻只觉得相似又模糊。

    而旁边的另一位弟子却看出了端倪:“不急。”

    “张扬一些也无妨,把那些看不惯你的都打趴下。”

    “了不得啊,双灵根的灵力还能如此纯粹。”七长老惊得拍案,两眼放光,“借我两天。”

    胜负已分。

    对方颓唐地跪在地上,哑口无言,瞳孔震颤,抖着手摸向自己完好无损的喉咙,额上淌下大滴冷汗。

    缠住刀刃的灵力随即撤去,拿刀的人力量耗尽、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就要往剑上摔去,而云落及时收剑回鞘,只让他跪倒在地。

    七长老合眼养了大半天的神,睁眼时正赶上云落比武的后半截,越看越起劲,等李识微坐回位上,忙不迭凑近问道:“木灵根?”

    揭开序幕的擂鼓声回荡群峰,演武台下挤满了观战的弟子,不远处的观景台设置给诸位长老。

    这边也有人很快反击:“呦,我当是谁,你们峰不是闹着要分立么?怎么还觍着脸打我们天行宗的名号?”

    云落气息微乱,话音冷淡而平缓:“你输了。”

    尘埃初定,到处落针可闻。

    也许是这边人多势众,又或许是云落的目光过于冷厉,这几个好事者不知低声骂了句什么,悻悻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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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番战斗考验繁多,有起初势头强劲者,灵力逐渐耗空,难以坚持,从演武台边栽了下去,众人一边给抢救的医修让出通道,一边发出惋惜的叹息。

    而云落视若无睹,甚至没有逃避,横剑相对,并指点过剑身之处,如融冰春水,像万木生发,源源不绝,涌动起汪洋蓬勃的灵气。

    李识微扬起嘴角:“好啊,有为师在,你把演武台炸出个窟窿都行。”

    云落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前世,应沉慈不由分说地带自己来这儿,他原本没有资格,因此引起了不少闲言碎语,也没有人与他往来。那时的他根本无力反抗,而传来的不堪话语都是真的。

    云落猛然回神,循声看去,只见师尊正倚在栏杆上,目光和煦,笑吟吟地望着他。

    万众瞩目下,两边交锋,执刀者一击不成,目眦欲裂,又要尽力一击,山呼海啸倾力压下,刀口却像落在丛生藤枝中,被劲力纠缠裹住,抽身不得,下一瞬,颈上横过令人脊背发麻的剑意。

    台下,与云落相识的弟子捏紧了拳头:“这要怎么打?”

    “这悟性……”李识微散漫地坐在席上,视线一刻不歇地牵在台上的轻盈身影,看到这里,轻笑出声。

    短暂的风波过后,众人又聚了一会儿,直到即将开始比武,便各自散开了。

    台上的对手也发觉不对劲,虽然始终身处上风,各种招数却像空地砸炮,没占到任何实际的好处,渐渐地不再出言嘲讽,反而急躁起来:“有完没完!”

    “一群老头子漫天扯些不知所云的话,再听下去要折寿了。”李识微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身形隐约有些模糊,也只被云落看见,原来是分出的神识,真身大抵还在大殿中坐牢。

    观景台上的几人都端正坐着,唯有李识微站在最前方,俯身看来,玄色衣袍迎风飘逸,在清淡一色的背景中分外鲜明。

    各派从日上中天打到夕阳斜照,台下的围观气氛却逐渐热烈,毕竟越到后面,胜出者之间的比试越发出彩。

    李识微与他对视,含笑的目光格外专注:“你一定会赢。”

    李识微脸上笑容不变,温度骤然冷了下去。

    片刻过后,对手气喘汗流,怒喝一声,运起周身残存的气力,庞然逼来,台边旌旗扑动,似乎连地面都跟着震颤。

    台下人倒吸一口凉气:“糟了,是杀招。”

    李识微继续说:“就那么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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