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幽静的房间,烛火噼啪作响,光芒摇曳,窗外漆黑一片,似有风声。一个小女孩步伐蹒跚,似乎刚刚学会走路,脸颊吃的胖嘟嘟的,口中咿咿呀呀,‘哥哥’,‘哥哥’的叫着,不远处一个小男孩盘腿坐在肮脏的地板上,嘴巴撅的很高,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小女孩跑到他身边,软软的手攀上哥哥的小臂,天真的目光看着男孩,甜甜的说:“哥哥,小月抓住你啦。”

    然而,这男孩竟一把甩开,小女孩被推了出去摔在地板上,满眼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居然如此对待自己,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哇哇大哭。

    男孩本就有烦心事,被自己妹妹这么一哭,变得凶神恶煞,跑过来按住妹妹的身体,大声恐吓:“再哭!再哭我打死你!”

    女孩哭的更大声了。

    房间与烛火扭曲,变形,还是这间屋子,陈设却大变,原本空旷的地方现在摆满了书柜,上面放满各色书籍,《朱子语类》《资治通鉴》等现在读书人流行的书籍,看起来这房间的拥有者怀着一颗治国平天下的志向。

    刚才的男孩又长大了一些,脸上那副烦恼忧虑的神情却没有改变,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一言不语的默默翻书,翻了一会便看不下去,凶性大发把手中书籍撕了个稀巴烂。

    这时有人笃笃笃的敲响了房间的门,男孩脸上苦恼的神情有些开怀,扔下手中碎书脚步轻快的开门。

    门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院中绿意盎然,一个小女孩乖乖的站在屋檐下,头发被小雨淋湿了。

    见男孩打开门,她怯生生的想要进去,但终究不敢进去。

    “哥,娘亲叫你去大堂。”

    “爹爹终于想通了?”

    “不。。不是那件事,”女孩声音更小了,害怕的颤抖,“是爷爷从南方回来了。。”

    男孩的表情噔然变色,十分恶狠狠地道:“什么?滚开,我不去!”

    他抓着女孩的头发狠狠撕扯了一下,关上了门,女孩被他扯了这一下,没站稳摔倒在湿漉漉的泥泞里,头皮好像被撕裂了,她按捺不住鼻酸,大声哭泣起来。

    雨变大了,她想躲雨,为什么哥哥这么狠心,打她,不让她进去躲雨。刚才妈妈想让下人来叫他,是她想见哥哥一面才自己来的。

    明明走了这么远的路,淋着雨,为什么呀!

    她恨这个动不动打他的哥哥,也因为血脉和幼年相处的时光而挂念他。为什么两人不能像平常兄妹一样相亲相爱?为什么别人的哥哥都心疼妹妹,自己的哥哥却对自己拳打脚踢。。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化。

    假山,水池,花园。

    小女孩和几个同龄的朋友手拉手,蹦蹦跳跳的游玩,讨论着刚才遇到的一只小猫。

    ‘它好可爱呀!’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道。

    其他人附和。

    这时,山石后突然跳出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男孩,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微笑,男孩吃的很胖,头发油腻,脸上满是横肉和痘痘,面容可以说的上是丑陋。

    小女孩却看向他的目光有一丝温柔。

    但这男孩将女孩抓住,双臂反剪到身后,像是捕快抓住犯人一样,嘴里振振有词:“你们没见过这招吧?”

    他向妹妹的朋友说,女孩们都惊恐的求他放开他的妹妹。

    见到这些小女孩对他警惕、防备、反对,本来计划着大显身手的男孩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是因为你!姜奉月,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你!”他抓住妹妹狠狠摇晃。

    “哥哥。。我疼。。好疼。。”妹妹在他的手下求饶。

    男孩却更加变本加厉,他粗暴的推搡拉扯,将妹妹拉到假山外面,妹妹的朋友跟在后面,抓他的衣摆,踢他的小腿,让他放手。

    惹得男孩大怒,见到一处脏污,好像是腐烂的食物,他脸上喜悦,把妹妹按了过去。

    “给我吃了它,我就放你走。”

    妹妹绝望的哭,撕心裂肺,不止为自己受的欺负哭,也为哥哥哭。

    这之后,小女孩不知受到哥哥多少折磨,她每次走夜路,都怕哥哥突然从路边跳出来,比怕见鬼还要怕哥哥。脸上有一颗痣,哥哥因此叫她大麻子,为此女孩竟发狠将痣生生抠了下来。(友情提示,自行刺激痣可能会导致黑色素瘤恶变)

    她对哥哥没有一丝一毫的爱和同情,只有怕和恨了。

    场景再次变化,大堂,深夜,灯火明亮,一对中年夫妇和这男孩坐在圆桌旁,男孩越来越胖了。

    “爹爹,为何让她去,都不让我去?”男孩声色俱厉地质问。

    “我儿,你年纪尚小,怎知人心的复杂与狠毒?”男人说,“国师府上,已经有十几个孩子病死、淹死等,进去的是活人,送出来的是尸体,你以为去那里是玩的?世家大族的孩子们送去,就是做人质,若国师想收拾父母,在府上的孩子就先遭毒手!”

    “是啊,南州,你爹让你装病待在府里,也是无奈之举,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也读了那么多书,为何不懂道理?”女人帮腔。

    “可,为什么要姜奉月去?她不是你们亲女儿?”男孩问,“要是真的那么危险,你们才不会舍得把姜奉月送到国师府去!”

    “国师逼的紧了,为父才不得不把奉月交出,但绝不会把你这个亲生儿子交出去,你是姜家嫡长子,就算我与你母亲都死了,也要保住你一命,你懂不懂!”

    男人气急,解释道。

    “你父亲虽然表面是国师的党羽,背地里却因为不是嫡系而受到猜忌,故而事事都要以自保为重,咱们家现在如履薄冰,你怎么不知道体谅呢?”

    男孩无言以对,带着哭腔说:“我活到现在,还没能出去,去大街上转一转,还没见过这世间百态。。我活着干嘛呀!”

    一切都像后退去,新的世界向前形成,这年,男孩十四岁了,跟着爷爷走在大街上,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走出姜家大门,高兴的蹦蹦跳跳,全无世家公子的端庄体面,爷爷都快拉不住他了。

    天真蓝,空气真清,宽阔的天街上行人稀少,他笑个不停。直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人映入眼帘,男孩拉着爷爷想去买。

    爷爷看卖糖葫芦人身上,有许多溃烂的水泡,嫌弃的撇撇嘴,说脏,不要男孩靠近。

    “买一个嘛!买一个嘛!”

    “不许!天花是会传染的。”爷爷正色。

    “我要给妹妹买,她在国师府上能吃到糖葫芦吗?我要跟她道歉。。我要瘦下去,变得俊俏,要疼爱妹妹,孝敬父母,好好活着,洗心革面!”男孩从前阴郁的表情变成开怀阳光的大笑。

    爷爷听他说的恳切,拉着他远远的停在糖葫芦串一丈外,要了两根。

    “爷爷,一会我们去国师府,给奉月送糖葫芦吃,顺便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怎么样?”

    爷爷点了点头,禁不住老泪纵横,心疼自己的孙子,十几年活在暗无天日的府中,蹉跎了童年,恨自己没本事,也恨国师篡权。

    卖糖葫芦的人突然打了个喷嚏,飞沫都喷到爷孙俩人身上。

    “你找死!”爷爷大怒,拔出腰间太玄刃,脸气的通红,脖子上血管几乎爆出。

    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那个肥胖的哥哥,瘦小的哥哥,恶狠狠地哥哥,拿着糖葫芦串要给妹妹吃的哥哥,重叠成了一个。

    姜奉月发觉,自己站在哥哥的面前。阴阳两隔的兄妹两人,竟如此梦中相见。她看不清哥哥的脸,她早就忘了哥哥的脸。。

    “哥!”姜奉月叫道。

    “哥!为什么呀!为什么别的兄妹都和和睦睦快快乐乐的,我们却!”

    哥哥闪烁不停的嘴巴好像在说什么。

    “哥。。。”姜奉月哭到脱力,剧烈喘息。

    “再说就晚了。”她终于听清哥哥在说什么。

    “什么晚了?”

    “他来了!”

    姜谢指向姜奉月身后,她转过头去,突然睁开眼睛,一阵刺骨寒风吹的她打了个哆嗦,窗户开了,有人进来了。

    梦境消散,有人在左近,她眼眶里还噙着泪,从枕下抽出太玄刃,紧紧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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