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这是一次甜美的重逢（二更）(2/3)

    “第三军区的军务很多，我可以保证你一个月内不会见到我超过两次。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加入会阻碍你的自由，或者给你带来什么烦恼。我没有施虐欲，也没有任何不良癖好。我会安排你入住中心区的独栋别墅，满足你所有合理的要求。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所能使用的权柄，都会成为你的筹码。”

    虽然是阿德利安挑选了阿谢尔元帅作为‘相亲’对象，但他挑中的那一刻，就花费了他仅有的一点自由——那点自由还是雄虫事务局不愿意得罪位高权重的雌虫们，而特意让给他的。

    阿德利安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从未想过阿谢尔会如此疏离地用敬语称呼他。

    军雌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表情。

    元帅双手交叉，吐字清晰，冷静得像在分析某个时政热点：“阿德利安，我没有精力照顾你的情绪，也没有兴趣管束你。”

    他眼中万千灯影穿过，只有那双纯度极高的蓝静止不动。

    他不得不承认了。

    他想过失去阿谢尔的未来，就在他祈祷阿谢尔在人类世界好好活下去的时候。

    “我的理想状态是，在你的第一次觉醒和我的发情期之外，我只需要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资源，而不需要在你身上花费不必要的时间。”

    “我本以为，有着那样的信息素你该是一个无比优秀的雄虫才对。”阿谢尔说，“从你的信息素里，我能感到温柔，坚韧，包容，对生命的敬畏。那是我在雄虫身上从未见过的东西。”

    阿谢尔看了眼时间，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绪，仅仅是一眨眼，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酷强悍的帝国元帅，眉眼里写着冷峻和镇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吹动他挺拔的身躯。

    元帅露出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点不屑和疑惑的眼神。

    ——从未想过阿谢尔会忘记他最怕吃辣。

    阿谢尔没有丝毫起伏的语调，透着站在帝国金字塔顶端的至高阶级的冷漠：

    但是他从未想过

    “请您忘记我刚刚的失言吧。”他淡淡道，“我在雌虫里是个异类，我所做出的评价，您不用放在心上。据我所知，有诸多雌虫都对您颇为赞誉。”

    他难掩失望地说：“可今天见到你，我却发现——你和别的雄虫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柔弱，懒惰。你比他们多了一份敏锐，多了一份天资，但你完全浪费了你的天赋。你把它们用在无意义的任性上。”

    阿谢尔看着他洗耳恭听的表情，轻哼了一声，“听不懂的话，就自己去思考。”

    开始上菜了。训练有素的侍者悄无声息地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张脸上出现的，是嫌弃的表情吗？

    元帅抬起眼帘，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阿德利安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但他总算是说出话来了。

    阿德利安看着餐桌一点点满起来，语气平静地说：“这次晚餐，是我了解你的唯一机会了吧，在领养之前。”

    ——从未想过阿谢尔会给他最讨厌的茶续杯。

    元帅对此毫不在意，只说：“您想好之后，随时可以告诉我。”

    他看起来不习惯把自己的动机解释得一清二楚，但面前的虫并不是用惯了的下属，而是一个还未经历过觉醒的小雄虫。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他索性全说了一遍，“我从不关注雄虫的事情，无论是事务局还是研究院。是艾伯纳教授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事情，我才会跟雄虫事务局联络，要求领养你。”

    元帅皱着眉观察他，执起刀叉，为他切了一份牛肉，转到他面前。

    阿德利安十八年的人生都属于阿谢尔。

    风景倒退得很快。高耸入云的大厦和舰桥，胶囊和溜溜球形状的代步车，人均海拔高出地球一个档次的虫族们来来往往，还有和他们款式类似的悬浮车，一起化成光影钻入圈圈嵌套的隧道。隔着一层车玻璃，在隔绝了风声，行驶得无比平稳的沉默车架里，阿德利安的面容混入首都星繁华的夜景上，夜景倒映在他眼里，色彩艳丽的霓虹灯明明灭灭。

    元帅眯起眼，金眸扫了他一遍，“艾伯纳教授没有告诉你吗”

    但是，他从未想过。

    “但是，为什么是我？”

    他有很多想说的东西，但言语是无法寄托全部的情意愁绪的——至少在现在，在这个只有他一人多出了十八年虚幻梦影的时刻，他所能说的只有——

    阿谢尔看着他：“你似乎心情不好。”

    “我们各取所需。”

    就是那一瞬间，阿德利安彻底冷静下来。

    阿谢尔不会这么对他的吧，不会对他说这种话的吧。

    “是的，”他说，“明天我会去研究院接你。”

    “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因为我所使用的液化信息素制剂，一直来源于你。”

    顿了顿，他又说：“你很敏锐。”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都是独自一人。”

    完全没有阿德利安拒绝的余地。

    少年温驯地看着对面高大的雌虫，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上不熟悉的神情。

    他的感情管理做得显然不到位。

    军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示意茶壶再给他添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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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利安放下餐具：“谢谢，我吃饱了。”

    在今天之前，是这样想的。

    他直起身，抬起眼帘，青金石似的狡黠晶莹的眼眸，在灯光中折射出冰川般冷淡的蓝色。

    “阿德利安先生。”

    阿德利安给了军雌一个笑脸，笑眯眯地吃掉那些，他以前不能吃，现在能吃了，却依然习惯性不去吃的东西。

    阿谢尔在他面前总是予取予求的，坚不可摧一般，阿德利安向他倾泻再多的负能量，他那双温柔的眼睛，也仍包容地看着他，他那双宽厚的手掌，也仍地抚慰他。多亏了他，阿德利安最终也能坚强地面对残酷的世界。

    ——从未想过阿谢尔会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他要代替阿谢尔照顾好自己。

    在今天的晚餐之后，斯科特就将‘阿德利安非常满意阿谢尔元帅’作为结果上报。尽管那位副局长刚刚还为阿谢尔的迟到而义愤填膺，但阿德利安相信这份愤怒绝不会强大到能让他跟阿谢尔翻脸，顶多成为一种具有道德制高点的砝码。

    小雄虫耷拉着肩，没什么食欲的样子，挑清淡的东西吃。他自己点的独角牛脍，笨拙地碰了一点，就没再动过。

    那个神色——那个神色陌生得可怕，应该称之为‘嫌弃’吗？

    阿德利安抬抬眼帘。

    ——他从未想过阿谢尔站在他眼前，却不再关爱着他。

    “很晚了，”他拿起外套，挽在臂弯里，“我送您回研究院。”

    “与之相对应的，请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你成为我的养子，和你现在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