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红白玫瑰(1/1)

    再一次见到秦泽,是在s大的美术展上。

    裴栖月受邀参加,带着她的最新作品《浮影》。

    画完那天,她拍了个照片发给褚茵。

    褚茵那时正在邻市出差,忙得脚不沾地,等终于歇下来回到酒店,打开微信随意划拉了几下,就看到裴栖月发来的消息。

    【看看怎么样】

    一句看不出心情的话,前面配着的一张图片却让褚茵狂叫着从床沿上坐了起来。

    第一次看到裴栖月的作品,是在某个老师的朋友圈。

    裴栖月发了一幅图,顶端配了作品的名字,在一众贴着自己创作心得,创作过程多么呕心沥血的简介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作品的情绪永远是淡淡的,就跟她的人一样,却能轻易打开人心灵的窗户,透出一根枝桠来,慢慢悠悠地挠抓,让人再也看不着其他,只被这一抹感觉牢牢抓住。

    但很明显,裴栖月这次的情绪要更浓烈一些,好像在透过什么宣泄,抑或是作品里的人成了她感情的缺口。

    褚茵花了大手笔来造势宣传,让裴栖月的作品在美术周刊上挂了小半个月,连同她的照片,也给她选了张最好看的挂在封面。

    “门面嘛,总得装饰装饰的。”褚茵如此说。

    裴栖月倒不在意这些,她长什么样自己无法决定,既然褚茵觉得好,她也没什么意见。

    但这个决定,导致她一来到美术馆就被一众记者围堵,大家扛着长枪短炮,话筒都快怼到了眼睛上来。

    “请问《浮影》是在什么样的创作契机下完成的,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人分析《浮影》画得是一个男人,是真的吗?方不方便说一下是谁呢?”

    “对于王纯的最新作品《日暮》,你有什么看法?”

    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裴栖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引向了下一个话题,在这种场合下,谁声音大谁位置靠前谁就有优势,裴栖月想了一会儿,凭借自己的记忆回答:“只是在一个日常生活中突然得到的灵感,至于画的内容我相信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见解,作品一旦诞生就不属于我了,大家随意发挥。”

    她没有回答关于王纯的问题,毕竟她俩不熟,这几年也被各方媒体营销成了水火不容的态势,尽管她确实并不讨厌她,顶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嫉妒。

    王纯是在叁年前突然火起来的,就在她沉寂大半年之后。

    因为王纯长相艳丽,气质明媚大方,绘画风格也是大开大合,追求极致的色彩和感受,媒体很快嗅到了新的商机,将两人进行全方面的研究比较,最终得了“红玫瑰”与“白玫瑰”的俗气概念。

    还记得一本杂志中曾有一篇文章颇有热度,标题就叫《红白玫瑰之争:到底是白玫瑰成了米饭粒》

    这样拉踩的标题吸引够了眼球,裴栖月也知道,在这一场所谓的“玫瑰之战”中,还是自己落了下风——

    这几年王纯扶摇直上,名利双收,办个人画展,接定制商单,甚至还在国外拿下了不少大奖,反观她,籍籍无名,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了。

    所以她才嫉妒,只不过从不言说,没有任何人知道。

    等到记者散尽,裴栖月逛了几圈,才发现他们又围了一个人,来人正是他们刚刚提起的王纯。

    裴栖月表情没变,仍旧往前走。

    展厅里摆着不少作品,风格不一,却个个都是精品。

    看了大概十多分钟,裴栖月看到了王纯的《日暮》,不知道展方是不是故意的,《浮影》正好跟《日暮》放在了一起,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风格迥异,一个被深蓝色橙黄色包裹,一个则是一片艳丽的红。

    不知道看了多久,身边传来轻飘飘的声音。

    “你的风格变了。”

    裴栖月循着声音看过去。

    王纯穿着一条宝蓝色吊带裙,黑色的长卷发慵懒地搭在左肩上,红唇张扬,此刻正盈着一抹微笑。

    她视线盯着墙上的画,两条吸收的胳膊环在胸前,乍一看,似乎并不是在跟裴栖月说话。

    “人总得变不是吗?”

    “你进步了,”王纯身子站过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挑衅,“但我也不是停在原地。”

    裴栖月不说话。

    “什么时候让我看到以前的你,”王纯一边说一边看了《浮影》一眼,“这个,还不够水平。”

    没能等来裴栖月的回应。

    印象中裴栖月似乎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像个软柿子,看似很好拿捏,很好欺负,但你若真的与她计较,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不解气,反倒平添几分糟心。

    她最红的那几年,没人能看到后起之秀,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另辟蹊径,与裴栖月相比,都只有靠边站的份。

    所幸,终于等到了她退位的时候。

    想到这儿,王纯心里舒坦了几分,再看向《浮影》,更觉自己领先太多。

    人人都有黄金期,而她的,要比她长远多了。

    两人没再多说一句话,各自看了一会儿就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裴栖月逛了半个小时,有些累了,便找了个长凳休息。

    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白色的系带攀在脚踝上,很是漂亮。但美则美矣,却不适合走路,这么一会儿脚后跟就磨掉了皮,走动一下就钻心的痛。

    她干脆坐在原地休息,一边休息一边看这个展厅展出的画。

    过了一会儿,竟然看到熟人。

    秦泽个子高,站在人群中格外惹眼,他出门应该是特意做了造型,可惜头顶翘了几根呆毛,乍一看有些马马虎虎的可爱。

    他身边跟了一个女生,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用白色的丝带穿插其间,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女生不停地在说些什么,秦泽却有些不在状态,一边回话一边马不停蹄朝前走。

    走得近了些,裴栖月终于听到女生说的什么。

    “你来美术馆干什么?多没意思啊,你平时也不怎么看这些啊?哎,你找什么呀?”

    下一秒,秦泽步伐停下。女生差点没刹住车,一头撞在他背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裴栖月就坐在长凳上,米白色的高跟鞋很惹眼,尤其是那一双修长的腿,微微拢着,侧向一边。

    “你来了。”秦泽笑起来。

    “嗯,”裴栖月累得不想站起来,便仰头跟他说话,“过来参加个活动。”

    “我看到了,外面前几天就挂起了海报。”

    还贴了裴栖月的照片,只不过没她本人好看。

    “她谁啊?”站在秦泽身后的女生探出脑袋,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好似因为秦泽的忽视略有不满,着急忙慌地想要从后面窜出来。

    “你不认识。”秦泽随口说了一句,又向裴栖月介绍她,“林婧,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

    裴栖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却假装听不懂,仍然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青梅竹马?”

    林婧立马说:“对,对,就是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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