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黑与红(2/2)
早就以为不存在的眼泪,时隔多年,突然再次从什么都看不见的眼中淌出。
太奇怪了,只是玫瑰刺伤的小伤口而已。
“你是要复兴东方家族的人,不许这么优柔寡断!妖怪和人类本来就是对立的。你的灵力全凭神赐予,而妖怪的力量,是对人有害的妖力。妖怪本身就是邪恶!妖怪本身就是神所唾弃的!快杀了他们!”
东方菱茵哭泣着,但她还是不愿意动手。
“爸爸!妈妈!……”她叫着,没人回应她。
而且因为现在距离近,她也看出了他们移动如此之慢的原因:不单因为带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小孩,还因为那个女妖明显隆起的腹部。
她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
“怕什么!虽然你年纪小,你的灵力也够强了。我们一起去。”
她吐了。
她瞪大着双眼,眼前的一切却在一瞬间消失。
“这么没出息,怎么做像你五世祖父一样的大英雄?!养你还不如养条狗!”东方菱茵被父亲失望地咒骂。
那三个人影看到了他们,慌忙地向前逃窜。
她再次拒绝了:“可是……爸爸,他们看起来不邪恶。”
红色……血红色的……河流般蜿蜒的血泊中,死寂地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看不清脸的残肢断骸。
她把手举得靠近脸。
于是作为妖怪猎人的父母,亮出了武器。
血液的味道不断冒上来。
可是为什么现在在黑暗中,即使知道前方只是熟悉的道路,她也一步都迈不开了?
然后她看到了,血红的一大片,刺激着她的整个视野。
耳旁传来快速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嗓音。
她靠着小巷一边的外墙,整个人瘫住似的,再也无法移动。
谁能来帮帮她……
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似的,她甚至都叫不出声来。
东方菱茵看了一眼和她年龄相仿的孩童,那个孩子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她又看了一眼狼妖膨起的肚子。
再次清醒的时候,鼻腔里充斥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但狼妖毫无口音地说着东国的语言。
“求你们放过我们一家!我本来就不是妖力很强的狼妖,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就连我的丈夫都是人类啊!我们一家人,只想安静过自己的日子。”
在父亲的不断要求下,东方菱茵跟随父母向妖怪的方向追去。
“快动手。”父亲命令道。
她看清楚了,也是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只有那个成年女性散发着明显的妖气,其他两个,是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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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奇怪,他们移动的速度很慢。即使东方菱茵自能走路起就受到父母的特训,她也只是个孩子,却追上了妖怪。
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闻到了,手上是血液的味道,而且源源不断。
面前的另一个孩子,也开始了哭泣。
怀着重孕的狼妖警觉地盯着他们。
当年血腥的画面也一遍遍在脑中回放,不受控制。
可是有阵风吹过来,她哆嗦得更厉害了。
只剩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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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而且感觉到又有液体滴下来。
“圣女大人,你怎么了?”
那片曾经令她惊惧、绝望的血红色,即使此刻不存在,却再次浮现在漆黑之中。
不,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是个坚强的圣医啊,向来都是她去帮助别人。
男人用急切的语气说了几句北国话,那时的东方菱茵年龄还小,还没学过。
狼妖一家三口,再次企图逃跑。但或许是怀孕大幅削弱了狼妖的力量,他们落入父母先前就设下的陷阱后,没能挣脱。
接下去,她的意识就模糊了。
东方菱茵能感觉到,对面的成年女性,正散发出一股常人没有的魔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妖力。
她安慰自己。她想快点走完剩下的距离,到家就好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要倒在地上了。
她被这股浓烈的味道呛得咳嗽了几声。
东方菱茵不自觉地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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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们?”才八岁的小女孩,已经知道死亡的意义,东方菱茵犹豫着。
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不、不能这样,要镇定。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
东方菱茵停下踉跄的脚步,整个人再次发起抖来。
东方菱茵听懂了狼妖悲哀的乞求。
只有红色。
一片漆黑中,好像有撕心裂肺的痛呼和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