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14(2/2)

    几天前，额日木图检查过兰朔几人的证件，可此刻只会下意识地把他往最坏的方向想，一时间嘴角不由得都在微微抽动。

    娜仁抹着眼泪道：“她妈妈前两天才出了事，大过年的，孩子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可跟她家里人交待呀！”

    涉外的案件一向更加复杂，为了防止后续追责，派出所里都会要求他们必须严格按照流程办事。可是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拐走了女孩的坏人，等上报失踪、立案、取证、发布搜查令、再来提审，这一套时间耗下来，女孩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了。

    入户灯还没打开，探头里一片黑暗，好在雪地上反射着微弱的光，让几人能看清那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房门外的雪地里，果然孤零零躺着一只黄色发卡。

    这时他注意到，这几个人看着他的表情似乎都有些怪异。尤其是那个女人，眼睛肿着，一看就是刚哭过，头上帽子也戴歪了，应该是急匆匆从家里冲出来的，已经根本顾不及这些。

    她在敲门。

    电光火石间，兰朔心中也在迅速滚过许多个念头。他并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让某种不该见天光的秘密暴露出来，可是天平的另一端是一个女孩的性命。

    他们的门前亮着荧光灯，把空荡荡的雪地照得犹如白昼，午夜寂静异常，探头录下的只有纷飞的落雪。

    兰朔愣了愣，刚想再问下去，可是电脑上的播放器已经加载完毕。额日木图再也无心说这些，一把夺过鼠标，开始飞快地拖动进度条。

    娜仁哭道：“这孩子连羽绒服都没穿呀！”

    咚，咚……咚……

    妞妞的大名叫黄梦竹，其实并不是这对夫妇的孩子。而是因为最近她家里出了变故，没人能照顾她，额日木图夫妇一向热心，就把她接到了家里来。

    ——那是他听到敲门声的时间。

    村子没有多大，可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散开，搜到现在一无所获，直到来到这座小院前，门前的入户灯大亮着，雪地里孤零零地丢着一只发卡。

    视频时间0:14:20，探头里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发卡显得有些旧，正是照片上女孩戴的那一只。大概是已经落在这里好一会儿了，上面已经积了一层雪花。

    老警察紧紧咬了咬牙，已经下定了决心，指着雪地里的黄色发卡，沉声道：“同志，我们现在就需要进门看看。”

    一瞬间许多个念头划过脑海，兰朔沉声开口：“这个女孩是走失了吗？”

    ——这是一个外国人。

    女人急道：“可是妞妞的发卡就在你们家的门外面呀！”

    “没有，我们今晚都没有外出过。”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失踪三个小时，已经足够让监护人急得发疯，更何况她是穿着单衣出门的，在这个天气里随时都有冻僵甚至冻死的风险。

    这的的确确就是照片上的女孩黄梦竹，穿着身单薄的毛衣，头发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她的上臂紧紧夹在身体两侧，小臂却平平举在胸前，两只手都垂直向下耷拉着。四指时不时往前弹一下，第二指节用力撞到门上，发出一声响。

    老警察追问道：“真的没有？”

    兰朔的身体缓缓坐直了。

    “她妈妈丛增芳就是前几天失踪的那个考察队员，”额日木图眉头紧拧，“我们前几天进山，就是去找她的。”

    趁着视频导入电脑的工夫，他顺便问了问女孩的情况。

    闻言女人又急得要掉泪，抽泣得话都说不连贯了，额日木图按了按妻子的肩膀，替她解释始末。

    咚，咚……

    四目相对，他平静地摇了摇头：“我恐怕你们无权进行搜查，但是我家门口装了监控探头，现在就可以调出来看。”

    “她妈妈才出事？”

    咚。

    原来那种声音是这么发出来的。

    女孩失踪的危险性有多高不言而喻，额日木图见过太多类似的案件，看到发卡的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砸门之前，他都已经做好了叫人撬锁破门而入的准备。

    她径直从院子里走进来，然后停在了他们的门前。

    这个村子总共就几百户人家，民风也淳朴，家家都沾亲带故。额日木图夫妇在村里到处叫人找人，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此刻远处已经隐隐有一些房子亮了灯，豆腐店的大娘也是跟着一起出来找孩子的。

    额日木图拖动着进度条，这一次速度慢了很多，缓慢的移到女孩最开始出现的一帧。

    视频里太昏暗了，把视频局部放到最大，他们才注意到，女孩的姿势似乎有些怪异。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妻子娜仁给妞妞煮了个荷包蛋，让她上床睡觉，然后就去厨房烧水了。前后也就五六分钟的工夫，结果娜仁再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大开着，而妞妞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娜仁以为她是去院子里了，结果怎么喊她也没人搭理，赶紧叫上额日木图一起出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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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朔把手机递还给他，摇头道：“没有。”

    额日木图按着鼠标，视频往回快速拉动，直到时间走到一小时左右的位置，几人同时发出一声了惊呼：“就是她！”

    视频从凌晨一点开始倒放。

    客厅里的大灯亮起，兰朔关好了卧室的门，和他们三人一起坐在电脑前。

    准确地说，她并不是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