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意(2/3)

    她只好每次给他单点一杯,一送达便先挑出来,装在单独的袋子里送过去。

    显然是生了气,身高没有184,发育期少喝了牛奶,起跑线上就输了4厘米。

    也不知道是谁提起做游戏,但酒瓶总是转到她那就停,一杯杯洋酒灌下去还要回答问题。

    又隔着被子拍拍她脑袋: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情史?

    这天晚上拍大夜,她送咖啡送了两次,全是摄助接的,罗文看都不看她一眼。

    门口保安也在补觉,被她敲门吵醒,好大的不乐意:电闸已经拉了,你自己进去找吧。

    比脚步声要空,比摩擦声要响,可停步放慢呼吸去听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微曦的天光还没照进来,她摸着木扶手下楼,黑暗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低沉回荡的脚步声。

    当晚连导演都特意过来提醒她,排通告前千万记得看天气。

    你也太不禁吓了。

    勇敢小夏,一下子赢得了大家的喝彩,终于证明了自己除了点外卖外,还有其他作用。

    这个组预算充裕经验老道,和上条片比起来简直是天堂。

    但第二天第一场戏他打光用了叁个多小时,催就说是天气原因。

    她不想搭理他,只闷着脑袋去捡一路散落的积木。

    但这回没人把她的酒换成饮料,可能是也等着听她酒后吐真言。

    倒不是他们不知趣,只是都看出来,夏绯窝在后面,是不想和他单独出去。

    临近杀青,后面每天都是夜戏,某天收工已经快黎明。

    夏绯当然同意,歇了一周再进组,果然摄影是罗文。

    学姐助攻做到底,掰着手指给她数:他初恋是高中同学,学表演的,在一起两叁年吧,大二时候移民了,就分手了。第二段是前几年,也没在一起多久,人我见过,作得要死,出来喝顿酒能打八百个电话——

    她想计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周时,然后发现他在记忆里连样貌都模糊。

    有人起哄,被罗文一把骰子丢过去,但他眼睛瞄着她,是看她反应。

    说不上为什么喜欢,但他个子高、话少、声音好听、手也好看——

    一车怨声载道,司机正要掉头,她自告奋勇:你们先回酒店休息吧,我打车去拿,没必要浪费一车人的精力。

    松了口气,手电筒却灭了,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没谈过恋爱、没上过床、没接过吻;

    但语气分明不惊讶。

    学姐笑嘻嘻地总结:你可是狠狠伤了我们老罗的心。

    回酒店的制片车上,大家都是昏昏欲睡,却被一个电话叫醒。

    她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按照记忆一路找回去。

    啊?她有点不信。

    垃圾袋脱了手,积木丁零当啷地顺着台阶滚下去。

    她揉着宿醉的脑袋坐马路牙子上,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们只是对方生活里的小插曲,以后可能会做朋友,也可能不会,她以后可能会后悔,也可能不会。

    她直着眼睛还在等,学姐手一拍:就这两段,没了。

    四年她有好多好多遗憾,但最大的遗憾只有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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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地是个学校,灯光设备都撤走,陷入一片黑压压的沉寂。

    熟悉的嗓音响起来,手机光在对面亮起,罗文正笑得前俯后仰,伸手要过来扶她,被她甩开了。

    果然在顶楼天台发现了个黑色垃圾袋,满当当的积木道具。

    夏绯攥住被子的手心有点汗,想起来摄影师对她一直态度很好,第一天拍完她找他对通告顺便复盘情况,他还递烟笑说刚开始拍摄慢点很正常,你压力不要太大,通告很好没问题。

    酒醒后断了片,制片学姐给她复述回忆,她全程蒙被子尖叫,藏了这么久的暗恋故事怎么就公之于众了,她没脸见人,几乎想立刻退组。

    她是在有晚喝多了说漏了嘴。

    他并没大张旗鼓地追她,但人人都知晓,罗dp每天晚上都会在酒店大堂打游戏,等制片组收尾后最后一车到达,抬头问一句:我饿了,制片组请不请吃夜宵?

    从上个组她就看出来了,多少女生对罗文心生崇拜暗送秋波,本来这个行当也不算安分。

    嘴上说着让制片组请,但每次都是他买单,于是大家乐意做电灯泡,免费蹭吃蹭喝蹭八卦。

    她又钻回被子里,心想我也不知道。

    下了一层楼后,她蓦地听见个别的声音。

    但胸口还是酸涨涨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夏绯做助理也乐得轻松,也就每天点点咖啡,只是每回给摄影组送过去时,总会不大自在。

    不敢回头,咬唇憋气连呼吸都害怕发出,可一拐弯,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眼前,她被吓得吱呀乱叫,双腿瘫乱,只能抱住木扶手。

    哎哎,我们老罗个子也很高啊。

    生气啦?你也是,怎么不拿手机照个灯?

    于是想起在大学里,有几回她在自习教室通宵,天亮时去天台透气,也有相似的美丽,那时候还天天为作业为考试发愁,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毕业做大人。

    美术组在场地落下一包道具,能不能帮忙去拿一下?

    不好意思还是不愿意,谁也说不清,但他看出她别扭,便从不会单独邀请。

    她从被子里冒出头,红着张脸,眼睛乱转,摆明想听。

    有喜欢的人、是大学同学、旅行认识、但没联系了;

    垂头丧气,连日出都失去吸引力,夏绯拎着垃圾袋原路返回,楼梯间里终于知道害怕。

    各种学校怪谈在脑海浮现,她蹭蹭往楼下跑,那声音又响起来,像跟在后面,越来越近。

    她醉得连自己交代了个底朝天都没意识到,呆着眼睛问他:那你有184吗?

    第二天是下午开工,一收工就有人提议去喝酒唱歌,几乎整组人都到齐,热闹得要把包厢掀掉。

    制片学姐还在敷着面膜同她絮絮叨叨:摄影师是导演从外面找的,本来还要带个副导进组,我嫌价格高给拒了,我们开拍头几天不是进度落后嘛,他一直撺掇着我换掉你,还去跟导演吹耳边风——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差点信了他,后面还是老罗提醒,这人本事不大,挺会甩锅。

    制片学姐捂着嘴偷乐,她只好别别扭扭地打招呼,罗文一挑眉:哦,小学妹也在啊。

    制片学姐又话锋一转:你经验是少了点,但毕竟还没毕业,后面我还有条小长片,周期半个多月,要不要过来做助理?

    罗文是第一个拿,她一大袋子咖啡举得手酸,他还在挑挑拣拣:唔,美式太苦了,拿铁太甜了,我要喝拿铁少冰加一个shot

    她想好可以借保安的充电器,所以并不慌张,还眺望了一会天际线,粉蓝相接,启明星闪烁。

    学姐仍旧笑嘻嘻的:我们老罗身家清白,绝世好男人,入股不亏。再说你那个暗恋对象,不是都没联系了么,干嘛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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