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8)

    又是一副木楞的表情。

    从来不会生气,从来不会伤心,跟个傻子一样。

    真是烦人。

    甘遂背过身去,不愿再看温郁金一眼。

    温郁金下意识去拉甘遂的衣服,想说我不离开你,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但甘遂的冷漠让他的话冻在嗓子中,最后只单调地发出一个呃声,电梯门也在此刻打开,他只能看着甘遂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消失在人群里。

    配不配。

    温郁金蹲在医院外的草地上,拨弄正在搬家的蚂蚁,几十分钟过去,他放空的脑袋里才突然想起甘遂的问话。

    他当然不配。

    甘遂芝兰玉树,是上流圈子中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保送国内一流的顶级菁英大学,家境优渥,才华横溢。

    他呢?

    他温郁金是个一生下来就不受宠爱的倒霉蛋,是害妈妈患产后抑郁,破坏家庭和睦的坏蛋,是废寝忘食也只刚刚考过本科线,什么都学不会的,资质平庸的笨蛋。

    云泥之别,哪里会配呢。

    正自嘲地想着,他一不小心踩到蚂蚁蛋,身上有几处传来刺痛,他嘶嘶倒吸冷气,起身拍掉蚂蚁,迅速退后了好几步,一不小心退到台阶边,重心不稳,摔了个实在。

    太疼了。

    这下才是真的疼。

    一小时前甘遂说的话这时候也同这些疼痛一样,刺得他嗡嗡耳鸣,十分胸闷。

    温郁金慢慢坐了起来,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流泪。屁股太疼了,像被撕成了两半,心脏也是,不,全身都是,他整个人都被撕裂了,伤口处丝丝缕缕,是眼泪。

    疼痛感知总是后知后觉,这让他的痛苦变得无比漫长,等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已经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身边人来人往,但没人主动开口问他。

    这是医院,有坐在医院台阶哭的,有对墙下跪祈祷的,有哭到无力瘫在地上傻笑的,在医院里,悲伤多于其他情绪,哭太正常了。

    温郁金在腿上蹭干眼泪,起身离开。

    躲在柱子后的甘遂站了出来,紧紧皱着眉看着温郁金一瘸一拐转过拐角,他手里捏着的纸巾已经皱成一团,碎屑微不可见,消散在风里。

    真是丢死人了,十九岁的人还在医院门口玩蚂蚁,玩蚂蚁被咬就算了,平地还摔跤,摔了还哭,简直丢死人了。

    即使没看他的脸,甘遂也知道,那让人讨厌的温郁金一定是一副可怜巴巴讨人怜爱的脸回家,他最好是回家。

    甘遂把没有递出去的纸塞进兜里,转身走进医院,正好遇到做完体检的妈妈。

    坐进车里,甘妈问:“以前叫你陪妈妈来你都不来,这次怎么会来?”

    “chrisher今天回来,他跟我说他在医院,顺路。”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好多年了,我以为你们没联系了。”

    甘遂垂下眼,光影在他脸上错落漂浮:“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我们小时候就玩很好,现在也一样。今晚他会来家里,我已经让郑姨准备晚餐了。”

    “不错。”甘妈摸了摸甘遂的头发说,“他妈妈是公司的客户,你和chrisher关系好,我们生意上也能长久稳定。不愧是我的儿子,什么都做得很好。”

    甘遂嗯了一声,偏头看向车窗外,烦闷的心绪在晚风里也并未散开,反而愈加郁闷。

    对比回家跟chrisher吃饭叙旧,他更想去把温郁金抓回来再关起来,好好教训他一顿。在电梯里不该那么仁慈,应该让他无所不用其极来哄他才对。

    太便宜他了。

    看他摔跤也一点都不解气。

    “少爷,你的朋友已经到了。”

    刚到门口,家里的佣人接过甘遂手里的东西时告知他。

    甘遂问:“他在哪?”

    “他说他去转转,我看他往后花园去了。”

    “嗯。”甘遂抬手看了一眼表,说,“我去找他,你去忙吧。”

    “是。”

    后花园并没有人。

    甘遂一直往里走,直到走到木楼梯之下,花团锦簇的绿墙之后的地下室,他才看见一头金发,笑眼盈盈地弯着腰跟坐在地上的人说话的chrisher。

    “chrisher,你在那干什么?谁在那?”

    chrisher听到甘遂的声音转过头来,直起身朝他挥了挥手,兴奋地用英语说:“look!there,sabeautyhere!”

    离着十米远,甘遂错开花架,偏头去看,是温郁金。

    甘遂一怔,越走越近,越近就越不屑,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让他别跑他要跑,赶他跑又要上赶着回来,真是贱。

    温郁金换了身衣服,戴上了被他改造得像半边蝴蝶翅膀的助听器,穿得干净整洁,看起来十分青春纯情。

    甘遂走到温郁金面前,问:“你这又是做什么?我让你滚你是听不到吗?”

    温郁金刚看到甘遂的欣喜渐渐暗淡了,他摘掉助听器,又坐了下去,抱着腿仰头看着甘遂,月光那么冷,洒在甘遂身上,简直寒气逼人。

    chrisher疑惑地看着甘遂,慢慢说:“说慢一点,我听不太懂。这人……”

    温郁金伸手拉住了甘遂的裤脚,在膝盖上慢慢歪头看向甘遂,语气轻缓:“别生我的气了甘遂,你生气就打我骂我,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亮汪汪的眼睛,眉间的痣像红日,引人注目。

    甘遂没说话,只是任由温郁金拉着他的裤脚摇晃,葱白的手指像勾魂的法器,每动一下都让人心猿意马。

    “甘遂,美人……”

    “他哪里美?丑死了。”

    甘遂抽开脚,看向脸颊发红的chrisher,从兜里掏出纸丢进温郁金怀里,温郁金捡起那团皱巴巴的纸,一脸迷茫地看向甘遂,甘遂侧过身,莫名其妙地说,“擦掉脸上的水。”

    温郁金摸了摸脸,没有水啊。

    他正要开口询问,甘遂已经拖着那个还在回头看他的外国青年离开了。

    甘遂说有就有吧。

    温郁金展开那张四处破洞的纸,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水。

    甘遂扳过chrisher的脸,自己回头去看,温郁金还站在楼梯下,白色的月光透过楼梯缝,照着花墙,也照着清瘦隽秀的温郁金,是今晚的月亮美,连带着让温郁金沾光了。

    真是好看。

    chrisher要来中国留学,为此特地学了一年的中文,虽然说起来还是磕磕绊绊的,但简单交流不成问题。

    他原本是打算去租房住,但人生地不熟,加上语言不通,他听不太懂,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甘遂帮帮自己。

    甘妈听完,笑着用英语回chrisher:“租什么房啊?我家这么多房间,你挑个你喜欢的随便住。我跟你妈妈也认识,别跟阿姨客气。”

    chrisher高兴地问:“真的吗?”

    甘遂点了点头,说:“你要去的学校和菁英在一个区,住我家方便。”

    “谢谢你,朋友。”

    chrisher举起果汁,笑意盎然地跟甘遂碰杯。一口喝光果汁,他又想起花园里的美人,他用手肘拐了拐甘遂,碧绿色的眼睛闪闪亮,“温、郁金对吗?那个美人。他的眼睛好漂亮,是蓝色的,是海洋,天空的颜色。”

    甘遂脸色微沉:“天那么黑,你怎么知道?”

    “医院,我送他去的。在你家wall外。”

    “……”

    甘遂看了chrisher一眼,起身就往外走。

    “去哪?”chrisher也跟着起身,“带我。”

    “去卫生间。”

    “what?”

    chrisher看着说着要去卫生间却往门外走的人的背影一脸不解,卫生间的意思他是不是记错了?还是说,甘遂家的卫生间建在外面?

    温郁金听见里面的小猫叫,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吃饭,现在也有点饿了。

    好想去吃夜市吃馄饨吃汤面,好饿好饿……但现在走的话,甘遂万一来找他,见他不在,肯定又会拒他千里,好不容易靠近,他才不要错失机会。

    但饥饿感还是无法忽视,他拿出手机进外卖app看了一圈,又打开视频软件刷吃播,正看着吃播解馋,甘遂的声音突然响起:“进来。”

    门锁被打开,温郁金才如梦初醒,关掉手机站起来,跟着甘遂进门。

    笼子里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甘遂一进门就绕在他脚边翘着尾巴蹭,甘遂回头去看身后的温郁金,温郁金被猫吸引,歪着头看,正撞进他怀里。

    “啊……”温郁金尴尬地捂住了脑袋,“对不起。”

    甘遂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心情大好:“坐到床上去。”

    温郁金哦了一声,听话坐到床上去。

    甘遂顺手递给他一个袋子,他打开一看,是馄饨,他最爱吃的那家的馄饨。

    “你给我买的?”

    甘遂没有正面回答,他倒了一些猫粮在碗里,摸着小猫的头说:“晶晶,吃吧。”

    金金。

    温郁金心口一颤,他偏头去看甘遂,甘遂察觉到视线,微微侧目,温郁金立马就收回目光,打开盒子吃了起来。

    “知道是我,不躲,也不生气。”

    猫吃饱了,去笼子旁喝水,甘遂站了起来,走到温郁金面前,垂眼看着那奇特的蝴蝶助听器,伸手沿着温郁金的耳廓抚摸,“该说是你反应迟钝还是傻。”

    温郁金一顿,他好像从来没想这个问题,换种更准确的说法,他完全不想去想。不去想,甘遂在他眼里就从来没变,就一直都是那么傲气凛然,冷淡又不近人情。

    还没听到回答,甘遂又自顾自地说道:“早知道就不装陌生人操你了,你看着我的脸,更容易高潮吧?”

    温郁金吃掉最后一个馄饨,把盒子放到地上,舔了舔嘴唇说:“是。”

    甘遂定定看着温郁金的眉心,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那颗痣,造物主究竟为什么要创造眉心跟屁股长一样红痣的温郁金,每次看着这颗,就会想起在温郁金臀尖上的那颗,首尾照应似的,叫人单单看着,就开始遐想情爱。

    吻落下时,甘遂突然回神,他直起身僵在原地,温郁金双手撑在身后,正期待地看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看见温郁金,就想和他做爱。刚开始一个月一次,后来一个星期,后来三天、两天,现在,一天都不到。

    “都怪你……!”

    甘遂面色难看起来,“沾了你,谁都不好过。真是晦气。”

    他应该是有瘾了,对做爱,对温郁金,对和温郁金做爱。

    温郁金跟不上甘遂的思路,他只当自己笨,哪里又没做对,让甘遂又这样大发雷霆,他咽了咽口水,说:“那我以后离你远一点,我就远远看你,不经常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甘遂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脸色十分复杂,最后自暴自弃地坐到另一边,说:“裤子脱了。”

    温郁金啊了一声,还是乖乖照做。

    屁股还在疼,再做一定会疼死。

    但甘遂不开心,他想让他开心。

    甘遂拍了拍腿,说:“趴过来。”

    温郁金横趴在甘遂腿上,回头望着他说:“我今天也可以摇尾巴给你看。”

    他说着就要翘起屁股,甘遂啪地拍了一巴掌,那本就没消肿的屁股肉颤了颤,温郁金吸了口冷气,还要把屁股撅起来。

    “别骚。”

    甘遂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药膏,抹了一圈,骨节分明的手指没入温郁金的屁股缝中,给他那红肿的小穴上药。

    清清凉凉的药膏,一擦上疼痛就减轻了很多。温郁金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想转过头去对甘遂说谢谢,甘遂嫌他乱动,啧了一声,他就不敢再动。

    看温郁金在床单上画圈,甘遂猜他大概有话要说,他抬起手说:“转过来侧着身。”

    温郁金侧躺,拄着脸蛋看甘遂扒着他的屁股给他上药,他再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晶晶亮。

    异色的眼瞳像是装了亮闪闪的碎星。

    袖子滑落露出的手臂关节处粉粉嫩嫩,明明穿得正经,但在甘遂眼里哪都不正经。

    甘遂力道不由得重了些,指尖没进去,贴着内壁摩挲,温郁金一颤,不由地分开了腿。

    甘遂冷笑了一声,拉起温郁金的左脚扛到肩头上,沿着那笔直光滑的腿往下舔,直到埋到屁股上含住那颗痣,他才满足地喟叹道:“好香……”

    这样的姿势让温郁金不得不双肘撑着,半截腰都悬在空中,颤得太厉害,甘遂吃得不舒服,他狠狠咬住了那颗痣,伸手托住温郁金的腰,粗糙的舌头一遍又一遍舔过,不受控制的鼻音像春药,刺激温郁金也不由自主地发出细碎的呻吟。

    明明没被舔穴,没有接吻,没有口交,只是舔那颗痣,温郁金仿佛在跟甘遂接吻做爱,即刻陷入情欲深渊。

    目眩神迷之际,他被甘遂抱到身下,被要求自己抱着腿给他舔,舌尖还未触碰,他已经流了一屁股的水了。

    他这时才猛然发现,这颗红痣是他的性器,是他的小穴,更是……勾引甘遂的原罪。

    啊勾引。

    甘遂也会被我勾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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