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不叙叙旧吗(2/5)

    两人再次对上是快学期末的时候。不是谁主动挑的事,纯属是一个误会。

    他个子虽高,但瘦弱,根本招架不住别人实打实的欺负。他拿出手机,准备给班主任打电话,最先跟他说话的人夺走了他的手机。

    “你怎么得罪他了?”连他同桌周济都看出来了。

    他把篮球丢在球框里,通过钢化棚的玻璃缝能看到球场上的人正在散去,温度越来越高,大家都午休去了。

    “他不是和你不对付?跟你说一声。”

    本以为这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插曲,没想到季向恒倒是怪起他来。一开始他没发现季向恒在计较,直到季向恒的椅子总是不受重力控制挤得他的书桌吱吱作响,或者在他小憩时故意弄出些动静,他才在对方有气无力的“抱歉”里看出了端倪。

    李远涛和张楠是老乡,也是张楠为数不多的朋友。李远涛不是他们班的,高一篮球赛上跟季向恒闹过矛盾,他一向反感季向恒这种家境优渥、成绩优异的学生,认为他自视甚高,看不起他们这些乡县来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随堂手册。”

    张楠停了下来,说:“这话什么意思。”

    想了一圈,他觉得季向恒是个很虚伪的人,一边维持他团结同学的形象,一边把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发泄在别人身上。

    教室里没别人,大家还在楼下活动,张楠的音量高了些,说:“你自己清楚。”

    “不是,我就是担心出事。”

    张楠抬头,困惑的样子。

    “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上次体育课用球砸我,我可是看在同学的份上忍了。”

    张楠的声音不算小,后面的同学都听见了,纷纷回头看着他俩。

    “哦。”季向恒满不在乎地走了。

    张楠摇头:“你别惹他。”

    季向恒放下水,换了个冷漠的眼神,说:“你不是喜欢坐后面,让你喜欢个够。”

    “是他惹我,上次篮球赛就故意扣我,你不是不知道。”

    他心绪不宁地坐下,有点后悔和季向恒闹不愉快,本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下算和季向恒对上了。

    周末大家都要回家,晚自习前楼里空无一人,张楠若无其事地绕开他们下楼,几个人又追了上来。

    “喂,我真生气了。”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很可能是有人蓄意捉弄他。

    他叫了一会,喉咙越来越干,里面的热气让他喘不过气来。不知待了多久,他的衣服裤子全湿透了,他坐在篮球框底下,发现手上的皮肤开始滚烫,脸颊被烧得火辣辣地疼。

    在烈日的灼烧下,棚里的温度直线上升,他喊不动了,倒在地上慢慢闭上眼睛,慢慢失去意识。

    他惹不起,躲得起。跟班主任一商量,索性换了和后面的位置,一个人坐两张空桌,还宽敞。

    他听说季向恒找张楠的麻烦,嘴上没说什么,背地里总想找法子治一治季向恒。

    他拿出英语书开始抄写单词,周济觉得没意思,看了他两眼溜回座位上。

    真是无赖,他心想,有本事把心里憋的气发给贺琴琴。

    季向恒连续一个周没来上课,周五上完课,张楠才出教室,随即被季向恒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拦了下来。

    “我当时问你同不同意你怎么不说?”

    他默默抬头,发现周济在观察他的反应。

    “季向恒是不是你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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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楠本想息事宁人,一直忍着不发火,季向恒却得寸进尺,到后面抱歉也懒得说了。

    “他心眼小,记仇得很。”

    他想张嘴,又被人一脚踢到了楼梯口。他第一次明白霸凌这两个字有多痛。

    门外依旧没有动静,只听得见远处的蝉鸣。

    某天体育课回来,季向恒的外套毫无意外地丢在他桌上,上面伴着泥味和土味,立刻点燃了他的怒火。

    那天张楠到教室早,班上同学还没来,一个女同学蹲在教室门口叫住了要进门的他。

    女生是课外辅导班认识的,他们家住同一个小区,关系不好不坏,他曾经收到过女生写的情诗,出于礼貌,他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而是说自己要以学习为重。女生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陆陆续续写了好几次,他一次都没再看过。

    “他爱记不记,你怎么回事,担心他?”

    “季向恒,就你那些小心眼,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得明明白白。”

    “不用。”李远涛手搭着他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

    季向恒看他还来气了,说道:“智者见智。”

    “你明知道今早要交练习册,故意的吧。”

    季向恒说了不少他的“歪心思”,他对天发誓,那些纯属意外,季向恒不说他早忘了。

    “还有化学课摔我试管”

    张楠想的一点没错,接下来季向恒常常会挑他的刺,有几个跟季向恒关系好的男生也对他“另眼相看”,他不愿意闹什么动静,能忍则忍,直到学期末都没有发生或什么正面冲突。他顶多瞪季向恒几眼,或是私下跟室友李远涛抱怨几句。

    过了半学期,季向恒没理由找他的麻烦,于是学期初的焰火平了。

    “姓张的,你别跑,敢做不敢当啊你。”

    季向恒两手一摊:“我也没说我同意。”

    李远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你别多想。”但他的眼神没有骗过张楠。

    他在男女关系方面并不开窍,也从未有过女性朋友,但他知道女生的意思。

    张楠纳闷了,他在这俩人后面坐了一个月,怎么没看出来他讨厌贺琴琴?他不止一次看见他们肩靠着肩窃窃私语。

    张楠震惊地说:“真是你办的?”

    “说什么呢。”

    “同学,帮个忙。”女生递给他一封信和一盒糖果。

    李远涛看着他,说:“你该不会以为是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关我什么事?”

    “智者见智。”

    器材室的门半掩着,他推门进去,里面的热浪差点把他热化了。

    门外没有动静,他又捶了几下。

    他没想到那本随意翻开的书是数学随堂手册,当天早上就交了上去。季向恒莫名其妙被吴大海叫到办公室,看着桌上的粉色的信封,一时答不出什么来。

    他擦了擦汗,拉门准备出去,却发现门拉不开。他以为是金属门老化,重新拉了几次,没有反应,后知后觉门被人从外面锁了。

    器材室是临时搭的钢化建筑棚,只有两个高高小窗台,其他季节还好,到了夏天热得要命。季向恒喜欢打篮球,即使顶着毒日头也要打,他去器材室就是还球的。

    他紧跟其后,隔着一段距离到了器材室。

    “喂。”

    他以为是班里同学开玩笑,捶门叫道:“别玩儿了,热死我。”

    季向恒没再说话,转身说了一句,张楠没听清楚,似乎是“狗东西”。他这次没有忍让,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被谁叫过狗东西,他叫住季向恒,问道:“你说什么?”

    “就为着换座位的事?”

    张楠摇摇头,忽然又想起来早上转交的信,点点头。

    季向恒不置可否,说:“我讨厌贺琴琴,你不知道?”

    很快机会就来了,临近期末,安城的天气异常热,中午下了体育课,李远涛远远看见季向恒跟几个哥们打了招呼,一个人去了器材室。

    晚上下了晚自习,李远涛难得在楼下等他,他想起周济的话,问李远涛说:“听说今天下午季向恒被人整了。”

    “我哪儿得罪你了?”

    “陈思雨的信是不是你放我随堂手册里的?”

    张楠差点没消化,这人是在怪他把座位让给了贺琴琴?

    他稀里糊涂被教育了一顿,稀里糊涂回到教室上课,女生告诉他是一个皮肤发黄,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代为转交的,他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看书的张楠。

    他没接,女生接着说:“给你们班的季向恒。”

    “你妈的!”其中一个人上来扇了张楠的头,“贱货。”

    季向恒喝着水进来,就听着张楠这样说了一句。

    他够不到小窗台,还好都是开着的,否则他会更痛苦。

    吴大海知道季向恒受欢迎,但堂而皇之地把情书交到老师手上还是头一次,看内容不是第一次写,为了查明情况,只好把两个主人公请到了办公室。

    整季向恒?怎么整?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在班上提过这件事。周济经常跟其他班的人混在一起,估计是道听途说的。

    “不是。”

    “你蒙谁呢?”

    上次?哪个上次,他才没闲工夫打击报复谁。

    他们的对话随着涌进教室的人潮草草结束。后来的季向恒就像习惯了似的,那些让人心烦的小动作也没就此打住。

    晚自习季向恒没来,奇怪的是吴大海也没来。张楠在位置上坐定,原来的同桌周济坐到他身边,说:“哎,听说今天季向恒被人整了一顿。”

    跟学校里欺软怕硬的霸凌比起来,季向恒这些小把戏不足挂齿,但次数多了总惹人心烦。

    他接过糖果,转身把糖果塞到季向恒书桌里,信则夹进他桌上的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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