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永无止境(1/1)

    第十九章永无止境(你最爱的颜色 你最后吃的东西就是你乐队的名字。)

    木已成舟之后恺归还了控制权,问道,这样够不够动力让你最少再奋斗个百来年?

    方舒翼孑然环顾着林立的培养槽,在互相掩映的幽光之中他的五官被镀上一层冷峻,却显得过分沉静平和。他说,以后又得多刻五十个名字,沃日你大爷。

    没多久,方舒翼就找了艾孺泊们定了个大单子。支付定金265320秒过后,“海神号”上一千名克隆人分批次陆续到齐,当时正嚼着营养冻的方舒翼看了看手里的叉子——“三叉戟军团”诞生了。

    因为这事儿恺气得不行,大骂方舒翼反骨。

    方舒翼淡定道,正宗人类是宝贵资源,危险的事情可不能让他们做。

    ——可有些家伙不是跟他一样叛逆就是比他还轴,非要做危险的事,就都是后话了。

    其实在旧飞船“海岸线号”被星际风暴波及的那一天,医疗舱里还躺着几个人。不幸中的万幸,他们遭受的辐射程度要轻得多,不至于在短时间内死亡。

    柯博士也正是在最后时刻躲进了一个医疗舱,才争取到比外边那些同胞多苟延残喘一阵。但她知道,这几位伤员即便幸运地存活了,他们的器官寿命也会骤减,如果不定期更换组织,那么他们将会于十五至二十年内迎来死亡——原本他们至少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

    她没有将他们视作方舒翼未来的「伙伴」。或许她早就料想到了,如果有得选择,没人愿意长久而无望地流浪。

    但方舒翼未曾想到这一点。

    所以当他前往孔佩雷前同几个老伙计一同坐在船尾舷窗前喝酒那一次,听到一向爽朗乐观的比尔·李以明显深思熟虑过的语气说自己不想再做更多置换手术而打算在下一次器官衰竭发生时接受安乐死时,他措手不及。

    更糟的是,只有他一人感到意外。

    “那么‘意识移植’呢,那样子就”方舒翼下意识地说。

    比尔·李摇了摇头。

    方舒翼猜自己笑得大概挺生硬:“比尔,你真的想好了,不打算‘长生’了?”

    比尔·李却也笑了,短叹一声轻描淡写地:“方,你我都不是太空上出生的那一代,而且我本就年长于你,比你更记得地面生活的美好,再让我像这样在太空里飘荡50年,我受不了的,也许再过十几年我就得疯了这样的活法已经够了,我累了,就想正正经经的老死,等我烧成了灰,就把我和一枚种子一齐埋在‘农场’里,试试看能不能让我变成一株花树吧。”

    方舒翼难得地犯了愣,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人家已经说得够直白,过着这种日子,“长生”跟他妈的诅咒有什么区别?

    白胡子的比尔·李拍拍他的肩膀,尝试以轻松幽默的口吻开解:“嘿,老方,我可把独家菜谱和拿手绝活都传给徐和乔什啦,还有他们给大家做好吃的呐。”

    方舒翼笑不出来,他思考了几秒,了然地看向其余几人:“你们呢?都是同样的想法?”

    其实他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自己都想过逃避,实在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坚持,何况他清楚辐射病给他们带来的苦楚。他只是生出了一种独独自己被留下的巨大失落。

    他们缄默得像是惭愧,不约而同地都喝了一口酒。

    方舒翼往上扯了扯嘴角,垂眼看着自己无意义相互搓动的右手手指们:“那什么或许你们会更喜欢留在地球?我是说,3003的古地球园区,你们也见过的,大家都挺喜欢地球‘健康’时的风光不是吗,其实我在那儿有一小块地”

    几个老哥们儿都惊讶地看着他。

    “本来就是给大家买的,我不能肯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颗星球’,更不敢保证它会像曾经的地球那样好,至少你们最后可以”方舒翼顿了顿,抬起脸认真建议,“侞珀们基本复原了近千种来自地球的花树,找个时间我带你们去看看?”

    “你说他们不愿意就不愿意,干嘛还骂我?”此时此刻,方舒翼拿着錾子和锤子比划着下一个名字,很是郁闷,“咱们飞船上是基本种不出地球上的东西啊没说错啊。”——种出来了也是基因变态体。

    恺哄傻子似的地哼哼了几声。

    “我知道,其实它们搞出来的这些也不是原汁原味,还得日夜维护,”方舒翼小心翼翼地开始凿,还是觉得想不明白,“那好歹够接近了嘛,这都不喜欢?一个个立誓要跟‘海神号’在一起,没必要啊”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两个扁扁的手指长的碎叶族的小家伙从他眼前跑过,闷头钻进一丛草木里去了。这座园区里有数万又绿又嫩的碎叶族园丁辛勤忙碌着,就在游客们不易察觉的角角落落里。

    ,

    恺看方舒翼这不分析个水落石出的架势,赶紧把话聊死:“你们人类的情感太复杂了不要咨询我。”

    方舒翼“啧”了一声:“要你何用。”转念又思量着,我在‘农场’埋剪下来的头发安蒂都气得要踹我,他们还想着埋骨灰?是不是跟他们商量下干脆大家都做金刚石然后给镶海神号上

    一只黑脸黑尾的凤头鸽落下来,收起翅膀歪歪脑袋好奇地盯着方舒翼“叮叮”敲打,一对豆子似的眼睛乌溜溜、亮晶晶。

    方舒翼投去一瞥,抬了抬眉毛——它们连这也有啊。

    鸽子居然也不怕生,跳跳地又凑近了些,低头看着碑上的内容,伸爪扒拉了一下,还试探地啄了啄。

    方舒翼乐了,出手如电捏住它脑袋,顶不客气地直接把被吓得拼命扑棱翅膀张嘴惊叫的鸽子整只薅过来按进怀里,故意恶狠狠道:“敲什么敲,再搞破坏我就地把你拔毛烤了。”

    鸽子听不懂人话也给这凶恶气场唬得瑟瑟发抖、发出了一连串惶恐而无助的“咕咕”声。方舒翼满意地摸摸它雪白的身子,又挠了挠它柔软飘逸的白色冠羽。

    惊魂未定的鸽子立刻躲刀子似的缩起脖子。不过它一缩脖子,洁白又热乎的胸脯就鼓了出来,转眼就被方舒翼伸出魔爪揉了个爽,蓬松丰厚、富含纤绒的羽毛给弄得乱糟糟一片。

    ——急得鸽子瞪着眼叨了方舒翼一口。

    方舒翼哈哈笑着松开手,鸽子忙不迭逃到一棵树上,心疼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恺对此缺德行径十分嫌弃:“幼稚!小心它一会儿往你头上送一颗‘好运炸弹’。”

    方舒翼却叹息起来:“突然还挺想我爸养的那只鹰,虽然我爸不喜欢它,说它不像鹰,长得威风可没野性,飞也飞不好。”火星上的人造穹庐,实在是不够辽阔。

    他抬头望了望,鸽子还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理着毛,看起来十分忘我。

    恺开始发散思维:“克温城那些鸟又漂亮又悍你不是喜欢得不得了,那时候法沙问你要不要养你又不要。”

    “养了要负责的,傻吗我,”方舒翼很不赞同,“逗逗别人养的多省心。”

    他扬起头冲那鸽子打了个唿哨,又诱哄:“咕咕,咕咕咕过来。”

    鸽子的动作滞了一下,颈羽和冠羽慢镜头似的缓缓炸开,尔后一点点收拢,它很是警惕地飞到了更高的树枝上。

    方舒翼不得趣地摇摇头,终于放弃招鸟的心思认真在石碑上凿字。

    鸽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歪着脑袋观察了一阵他全神贯注铭刻的样子,似乎思索着什么,接着它便振翅飞走了。

    不久后,在这只飞鸟阴影掠过的一片灌木丛中,一只原本蛰伏隐蔽着的野兔突然立起了身子,它灰色的圆眼睛中滑过一道转瞬即逝的蓝色流光,环顾着四周环境。

    然后它准确地找到方向,重新按下身来安静而迅捷地朝着湖畔高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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