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隔墙有……(2/3)

    “那你来我们桐垱镇算是来对咯！”说到这里，司机师傅立马来了劲头，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当地的美食。

    北方人并非吃不了辣，可哪怕何应悟长了张铁嘴，也扛不住蜀省这种辣椒不要钱的炒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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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嚏——谢谢谈老师！”

    烫足了锅气后，厨师们便拎着铁锅转个身，一勺一盘地将菜摇至打杂学徒们刚摆好的空碟子里。

    免葱姜、少辣、多汁，为了获取餐厅的真实出品水平，评审员们从不会提出这种从个人口味偏好角度出发的定制化需求。

    蛇拐和克猫儿其实指的就是青蛙肉，区别在于前者披皮黄、后者穿青皮，是桐垱镇常见的食材之一。

    “行嘛！帅哥，你们赶紧点菜，现在有牛肉、鸭子、兔子、腰肝儿、蛇拐和克猫儿，一次性把菜点完，不好加菜啊！”

    一顿饭菜的价格有高低，食材却不分贵贱。

    等了不到半小时，刚从锅里盛出来、还在碗里滋啦作响的几道菜便上齐了。

    几天下来，凭着着一张人畜无害、老少通吃的乖脸，和一腔谈嘉山都嫌他起得比鸡早的热情，何应悟从菜市场的商贩口里、公园棋局的围观人群中、下班族们下班后的聚集方向、被外卖员的电动车堵得水泄不通的巷子里，收获了满满的一手信息。

    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两人是不会讨论有关《炊金馔玉》的任何话题的。

    美味归美味，这辣度也是真吓人。

    “来我们桐垱镇必须要吃火锅子牛肉和冷吃兔！辣到了就来上一碗富顺豆花，安逸得很！”

    毕竟要想成为评审员，对常见食材不过敏、无特殊忌口是最基本的要求。

    司机师傅给何应悟报了好几个地名，看到对方老老实实记在备忘录里，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往下说，“这几个地方是我们托儿车司机最喜欢去的店，别看环境一般般，那味道不知道比商场里面的要好吃多少噢！”

    往往等到出了门以后，才会一齐再找个安静地方梳理笔记。

    开发本地餐厅不至于付出这么多，只是这种田野调查的基本研究方法，同样也适用于眼下。

    盐帮菜素有“一楼炒菜二楼香，三楼四楼全沾光”的本事，刚进饭店，带着小米辣味儿的滚烫热风便呼地全涌到门口，把刚拉开玻璃门的何应悟呛得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但《炊金馔玉》的审稿标准严格，不仅严令禁止评审员提报以野生保护动物为食材的餐品，更是对食用诸如猫、狗、青蛙等动物的习惯呈明确的反对态度。

    “谭老师，我在滇省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真的好能吃辣！”

    这种店面小的饭店比高级餐厅更追求翻台率，因此出餐的速度极快。

    何应悟被辣到每吃一口菜，就要伸着舌头用手扇个半天，等被辣椒你一拳我一脚扇肿的嘴唇没那么痛了，这才敢颤颤悠悠地吃第二口。

    这饭店地方不算太大，烧着几个灶眼的厨房便占了一小半面积，只留了不到十张小桌给顾客，后来的倒霉蛋们通通被发配到屋子外头的塑料棚里等待投喂。

    “是啊，来蜀省玩几天。”

    吆喝一句“外头的菜炒好咯”，在取菜窗口写单子的大姐便会轻车熟路地抄起菜，不怕烫似的穿梭在拥挤的食客之间。

    “行了，你别吃了，我看你头发都辣得快竖起来了……”

    何应悟避开上菜的服务员，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边抹被辣风激出来的眼泪，便对收银台的女孩儿说：“妹妹，我们定了位置的，这次不要让我们坐外面了哈。”

    谈嘉山熟门熟路地点了冷吃兔、仔姜鸭、干拌牛肉和腰肝合炒，见何应悟被店里的辣味熏得眼泪汪汪的样子怪可怜，他又去隔壁端了一碗淋满手工红糖的凉虾，推到占座的何应悟面前。

    找到了调查思路的何应悟重振旗鼓，匆匆和谈嘉山打了个招呼，便兴冲冲跑了。

    商量对比了一番后，两人决定再去一趟综合评分最高的宏发饭店，对其进行级别初审。

    因此，评审员们常常会把一座城市的菜市场当做最快了解当地美食的切入口。

    好在何应悟是个心大的，他大着舌头应一声，赶紧去收银台那边要了根小布丁，乖乖含在嘴里等着嘴巴消肿。

    谈嘉山也没闲着——毕竟他本来是正儿八经干酒店管理和高级餐厅运营出身的，干这一行的天南地北跳槽也是常事。他只是找了几位擅长川菜的店长聊了几句，便成功与坐标在桐垱镇的老饕们碰上了面。

    但关心的话还没从嘴里说出来，便生硬地转了个弯：“别把眼泪鼻涕喷碗里了，买根冰棍上一边儿玩去吧。”

    可谈嘉山就不一样了，何应悟曾亲眼看过他面无表情地嚼着撒满辣子和花椒面的水煮牛肉片的样子。

    谈嘉山看着在泪如雨下与嚎啕大哭之间反复奔波的何应悟，铁石心肠如他也有些可怜对方。

    比手臂还长的炒勺与不断颠翻的单耳铁锅撞得哐哐响，食材快而不乱地沿着锅边滑进来。

    要是何应悟有条尾巴，现在一定感动得在屁股后边摇出了残影。

    何应悟拦了辆的士，一路直奔距离酒店最近的菜市场。

    两线并行，约莫花了一个星期，终于挑出了四五家连谈嘉山也挑不出错处的餐厅。

    桐垱镇的美食归属于川菜中的盐帮菜派系，其不仅沿袭了传统川菜善用辛辣、麻香调料的传统，更在其基础上进一步强调菜品中香、辣、鲜的复合味道，而宏发饭店便是正宗盐帮菜里的佼佼者。

    “小娃儿，你是外地人撒？”一上车，还没等何应悟进入采访模式，出租车司机便主动搭上了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