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5/8)

    贺行没有骗我,风暴真的来临了。

    我长舒一口气,不去管其他事,只专心吃我这顿迟来的晚餐。

    电视因为台风而中断了信号,好在网络还是正常的,我一边挑炒饭里的甜椒,一边随手刷开了手机新闻。

    映入眼帘的是财经新闻的头版,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让我的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傅思行的公司出问题了。

    筷子停在了半空中,我开始仔细那条新闻,想要从遣词造句中找出蛛丝马迹,以确保是记者在胡编乱造、夸大其词。

    很可惜,我的愿望没有成真,傅思行的公司的确已经踏在了破产的边缘。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了那晚傅思行请我出来喝酒,他说公司第二轮融资进行的很顺利,顺利到让人不敢相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说那场融资本身就有问题呢?

    我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给傅思行打去了电话。

    提示音响起的那一霎那,我便后悔了,傅思行现在应该忙得脚不沾地,未必有时间来一一回应我的疑问,再者说,我实在没什么立场打这通电话的。

    还没等我挂断电话,对面就已经接起了,傅思行的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声音却依旧温柔。

    “宁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了:“我在网上看到了新闻,关于你公司出事的消息……”

    我说不下去了,我实在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向他确认事情的真假,之后又能怎么样?安慰他?还是鼓励他愈挫愈勇、挺过难关?

    傅思行的反应却比我想象的要轻松的多。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没来由生出了几分焦躁,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透过灯塔微弱的光,远处狂风席卷着巨浪层层叠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滔天巨网,我甚至能感觉到船身的微微晃动。

    “真的没事吗?我看情况好像不大乐观,明显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你,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招招都是往砍断资金链这个方向去的……”

    话说到这里,我忽然卡住了,一个近乎荒唐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是贺言?”

    对面安静得近乎诡异。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稳些:“是贺言干的?”

    “宁宁,”电话那头的傅思行像是在叹息:“抱歉。”

    “你说什么?”我有些发懵。

    “他来找过我,但我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他看到我们去买婚戒那一幕,以为你和我旧情复燃了,如你所见,这就是他的报复。”

    傅思行的语速很慢,像一首低沉的背景音乐,我蓦然回想起了当初贺言对我放出的那句“警告”——无论是我,亦或是傅思行,他都不会放过。

    他做到了,他成功“报复”了他所恨的人。

    沙发实在晃得厉害,我觉得胃里有些难受,便起身走到了窗边,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着什么,我继续问傅思行:

    “所以呢?你为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我,如果我没有把你牵扯进这件事里,你还能安稳地继续发展你的事业……”

    傅思行一改之前的温吞,突然出声打断了我:“不是这样的,宁宁,我本来可以解释的,在贺言来找我摊牌的时候,我其实用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但我没有。

    你觉得我卑劣也好,但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傅思行到底在做什么,他当初为了事业放弃了我,现在却又拱手把公司让了出去,只是为了让我和贺言分开。

    “傅思行,你是疯了吗?”在此之前,我以为我能理解傅思行,但现在看来,我谁也看不透,是他们都疯了,又或者其实我是个笨蛋,我不能确定。

    “宁宁,你现在不在飞机上,那你在哪儿?旅行计划更改了吗?”傅思行避开了我的问题,他语气轻松,倒衬得那个公司濒临破产的人是我一般。

    窗户上洇出一朵小小的五瓣花,又很快被窗棂流下的水渍打湿。

    我讨厌傅思行把我当小孩子糊弄,对于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从来都是这样生硬地转移话题。

    “傅思行,我困了,我要睡了。”

    我缩回微凉的手指,慢慢坐回了床上。

    傅思行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他放缓了语气,声音轻柔到近乎空灵:“那好,你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记得把房间空调打开,天气预报说要降温了。”

    他又在用哄小孩子的方式哄我。

    我没说话,漠然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

    既然傅思行自己都不在乎,我也没必要为了他的公司费时间费心思。

    或许是认床的关系,整个晚上我都睡得不踏实,胃里的食物翻江倒海,连带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直到凌晨时分,我实在难受得厉害,便想着起床喝点水,刚打开床头台灯,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眼皮像是被人黏了胶水,似有千斤重,睁都睁不开,我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摸索着下了床,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

    借着盥洗镜前的灯光,我勉强看清了自己的模样,面色惨白,眼下乌青,眼皮肿胀,与此同时,一股酸味从腹腔涌起,直冲天灵盖,我强忍住晕眩,转身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先前吃的晚饭全被我吐了出来,到后来能呕出的只剩下泛黄的胆水,脑袋痛得像是有千斤重的坦克来回碾压,我连最基本的平衡都保持不了,几乎是爬着回到了沙发边。

    座机就放在茶几上,我蜷着身子摸索了许久,终于抓住了座机话筒,回拨键接通了客房服务,听见里面传来甜美又机械的客服问好,我只说了一句:“请帮我买点药……”接着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似有嘈杂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接着便身下一空。

    我脑袋里乱的很,没来由地回想起了幼年之时,被母亲抱在怀里,她身上有淡淡香气,温柔圈我入臂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坐在对面的外公瞧着母亲溺爱我的样子,止不住连连摇头,责怪母亲不该这样惯坏了我的脾气,我害怕外公严厉的模样,闻言只想缩回母亲的怀里,却又听见一旁的外婆叹气道:

    “宁宁脾气坏点未必不是好事,他生了这副模样,要是像月儿一般好说话,以后怕不是要被人吃干抹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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