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8)

    太奇怪了,一直是这样约摸三十岁的脸,从自己当上掌柜的这十年以来,他的模样就几乎没有变过,像是根本不会苍老。

    大汉们见自己的老大被如此轻易地撂倒,原本的气势就弱了不少。他们不由集体往后退了一步,握紧手中的武器,唯恐被这个少年当成下一个撒气的对象。

    “媳妇”却摇了摇头,朴素又真诚地扬起脸一字一句地说:“没关系,我是你老婆,俞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父母我也会照顾好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赶在大棍即将落下的前一刻,先大汉一步推开老爹。

    “我也去。”俞柔拉住他的袖管,小跑着跟了上去。

    “先把他们送进屋里治疗吧。”赋云歌指着院内受伤流血的家丁,吩咐说。

    老爹低头吸了一口水烟袋,铁树一样的眉头拧到了一块儿:“是这样……昨天下午,我们收到了一封他们的恐吓信,信中要求俞家将一半的茶园地契白送给他们,否则就会来闹事。信的落款很奇怪,是【九字号】。”

    小二哆嗦着,弱弱地哼唧:“不,不知道……”

    几个仆人像从前一样给他恭敬地搬来了椅子,还有几个给自己递来俞家的好茶,他不太乐意地摆了摆手,无奈地接过茶水坐下。

    此时,他忽然觉得心头一阵泛酸,愧意涌上心头。他缓慢走到她跟前,悄声低语道:“实在……对不住,让你无端受了这种委屈。”

    “……我……只是来喝酒的。”

    领头那位可能威风还没耍得尽兴,两步就朝小二迈了过来,眼神狠戾地大声叫问:“你,你是这家店的掌柜?”

    “……这个,其实我们对他们也知之甚少啊。”

    “我去看看。”赋云歌准备抽身离开。

    酒馆掌柜脸上顿时变色,几桌客人也都没心思喝酒了,有的想要起身离去又担心被找上麻烦,有的对掌柜抱以同情与无奈的表情。常客本来正要起身,听完这话之后又扶着桌子慢慢坐了回去,眼中神情莫测。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赋云歌刚想张口让他也进来坐一会儿,可又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快去快回,不耽误两人的行程比较妥当。

    东方诗明偏过脸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又无奈地耸耸肩算是同意。赋云歌嘿嘿一笑,就快步推开门出去了,步伐直朝后院的方向而去。

    绕过几株含苞幽雅的丁香丛,赋云歌穿小径一路来到后院。没有遭到那些大汉惊扰的后院还是像往常一样干净宜人,洁白无瑕的玉兰花在秃秃的黑树干吐馥绽放,后宅林子的深处还能听到有早莺在啼叫,婉转亮丽。

    谁料,只听“啪”的刺耳响亮的一声,满店皆闻。再看小二已经趴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右脸,脸上是一个通红的手掌印。

    东方诗明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复杂色彩,但很快消失了,在赋云歌一个劲道歉的话语中又恢复了淡淡的笑意。两人抓紧时间,往那个醉尘乡高人所在的朝云街埠快速赶去。

    眼见破坏得差不多了,领头的一个大汉挺起阔膀熊腰,神情嚣张桀骜,几步走到门口,亮开嗓子大喊道:“兄弟几个想金盆洗手,在这里做生意,需要这附近的十间店铺。奉劝各位老板掌柜,识相趁早滚蛋,不然,就是要像这位一样,收我们的‘伴手礼’了!”

    大汉们犹豫着,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确认今天在这里也不会占到便宜后,他们缓缓后退到门口,然后扭头飞快地跑走了。

    “下次,若再敢来俞家惹是生非,就别想像今天一样完整地回去。”赋云歌脸色一沉,喝骂道:“滚!”

    “爹,娘,俞柔,你们都照顾好自己,俞家茶庄事情多,小心累坏了。”

    很快小二就捧着葫芦从后面转了出来,把盛满酒的葫芦小心地放在常客面前的桌子上。常客不急不忙地从怀里掏出酒钱放到小二手里,自己又慢慢地斟上壶中的最后一点酒,举起酒盏细细地咂。

    店里的几桌客人都听到了,纷纷往窗户外门外巴望,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小二更是忍不住好奇,跑到门口扒住门框伸头去看。唯独那个常客还是在安之若素地喝酒,一仰头把酒盏中最后一滴酒灌进喉咙里。

    从堂屋内跑出来几个战战兢兢的仆人,下去搀扶着伤者去了里屋,娘亲和几个家里人此时也都缓缓随着一起出来。见到赋云歌及时回来并赶跑了恶棍,脸上都是十分欣喜的神色。

    不管怎么说,有哪个高人会整天无所事事,一身破衣烂袍酗酒度日?虽然年轻不老,可这种外表给人的感觉,也不过是个新晋壮年收破烂的而已,丝毫没有高人的气息。

    几个仆人把刚刚匆忙整理好的轻便包裹递到赋云歌手中。赋云歌环视了一圈,又看到了那个“媳妇”。

    “家……吗……”东方诗明边走边低头沉吟,若有所思。

    他仰起头,望着薄晓的湛蓝天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院清新的空气让他感觉非常舒适。

    “俞儿,你没事吧?”娘亲过来拉住赋云歌的手关切地问。

    他改“嗯”了一声,攥紧拳头向俞家大门走去。

    这位常客是什么来历,掌柜从来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每天在这儿喝酒了,因为这个时间要早于自己成为本店掌柜之前。但掌柜一直对他感到很好奇,一来是由于他从不话多、喝完就走的个性,二来则是他有些地方,确实……有点奇怪。

    “唉,俞儿,进屋说。”娘亲拉着他就往堂屋走。

    他冷笑着向老爹大步迈去,手中的铁棍黑甸甸得吓人:“叫……叫你娘老子的!”

    这个大汉声如洪钟,加上本来附近几家店都探头过来看情况,这番话就听得格外清晰了。

    顷刻间,柜台摔裂,商品倾塌,原本整洁的店面,被闹事者砸得稀烂。

    赋云歌又是一阵愧疚,他连忙说:“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如你……尽早改嫁吧。”

    突然,俞宅院内传来一声哀嚎,接着便是一阵乱棍交击的震音钻入赋云歌耳膜!赋云歌大惊失色,快步跑到门前撞进俞宅,而随后出现在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一直被众人簇拥着送出大门,赋云歌不想再多加逗留,赶紧摆手叫家人回去,自己则快步跑到东方诗明身边。

    俞柔在后面拽紧他的衣角,哽咽了一会儿,只吐出一句简短的话:“老哥,一切小心,要平安回来呀。”

    大汉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俯手一把就捏住小二的后颈,提小狗一样把他给提了起来,睁圆双眼,喝道:“我在问你!你是不是这家的掌柜?”

    而人一旦长大,就要学会为自己的未来做出决定、付出努力。而他的决定就是离开这个一直伴随自己长大的、庇护风雨的家,向更加遥远的苍穹尝试着迈步。

    赋云歌一脸恼怒地站在庭前,用身躯护住老爹,轻轻拍击手里的铁棍,冷眼睥睨着院子里的几个大汉,像一头盛怒的雄狮:“你们,活腻了吗!!”

    远远地,两人已经能够看到俞家的乌金牌匾了,听起来里面似乎有些吵闹声。东方诗明停下脚步,拍了拍赋云歌的肩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快点去吧,尽早回来。”

    赋云歌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昨天那个“媳妇”,心里暗暗“咯噔”了一下。

    “爹!”赋云歌急切地大叫。

    面前的俞宅大院,乱作一团。堂屋门口站着的就是老爹没错,可院子里还赫然站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头上清一色裹着染黑的麻布,手里还都拿着大棍之类的家伙。

    想到这儿,掌柜禁不住又偷瞄了几眼那位常客的脸。

    屋内还有几个家人和僮仆,见到是赋云歌回来了,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的紧张感消退不少。

    东方诗明莞尔一笑:“还差一句告别辞。”

    常客粗糙的唇尖轻动,“的”字话音未落,猛然,只见他平按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微微一抖,拴在指肚的一根细长的紫线倏忽跳起。

    …………

    个家丁似乎在与他们鏖战,但显然不是对手,此时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都面露痛苦地蜷缩着挣扎,血迹,染红了大院的白灰地。

    没有在屋里见到俞柔,她应该还在后院。赋云歌想到今后可能很长时间见不到她,此时的内心就越发急切地想和她再说几句话。

    为首的大汉怒意狰狞,牙齿咯吱一咬。

    赋云歌犹豫了一下,探头听门外没有什么动静,就跟着众人回了堂屋。

    说着,他就作势提起大棍,向老爹稀毛的头顶抡去!

    门外,朝阳渐起,天空湛蓝得透亮,青石板路温度渐高。

    酒馆紧邻那家遭殃的商铺,就在街道对面,小二缩在门口,大汉们一眼就瞧见了他。

    大汉如得大赦,拼命地点头,翻爬着撞开门就逃离了俞宅。赋云歌看着他仓皇逃跑的背影,怒意稍稍平复。

    赋云歌看那大汉败家犬一样丧气的表情,脸上阴郁得像是抹了煤灰,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内心又是好笑,又是诧异于东方诗明的手段之高。他忙凑上前,小声问东方诗明:“怎么样?”

    “哥?你回来啦!”

    眼前的小姑娘也就十岁左右,一身碎花缀饰的白裙子,有着纤尘不染的清秀长相。虽然稚气未脱,但也已经颇具有了文静而不失伶俐的大家闺秀气质。

    她小手把弄着衣服上的扣子,眼角余光在赋云歌身上扫来扫去:“而且,老哥你今天这么早回来,肯定不是回家来认错的吧。有什么事不许瞒着我哦。”

    捻了一下有几处脱线的旧衣服,常客提着酒壶掂量着剩酒也不多了,便摆手招呼小二给他打酒带走。

    话才刚出口一半,就见一个家丁火急火燎地从小路跑了进来,隔着老远就冲赋云歌大呼:“俞公子,老爷让我喊你过去,好像是东方公子审问完了——”声音大若洪钟,惊飞了不少栖息林间的鸟。

    “脚法还是那么精准啊。”东方诗明歪脸看着赋云歌说,一脸和蔼可亲。但老爹他们却是吃惊不小,一是讶于东方诗明竟然会在这时候来给俞家帮忙,二则是那个明明逃跑了的大汉现在竟然又狼狈得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回来。

    望着大汉趔趄着逃出了俞家大门,赋云歌才回头问东方诗明:“都审出了什么有用的?”

    见还有不怕死的,大汉的注意力瞬间锁定在他的身上。但当大汉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不禁一阵嗤笑,那种破衣服,那身烂打扮,基本就能确定他是个单纯的疯子了。

    然而,常客此时,缓缓地,默默地从座位上抬起了身子。

    小二收了钱转身准备回柜台交给掌柜。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街对面传来一阵厮打吼叫的尖锐声音,还伴随着器皿碎裂的震动,小孩妇人的哭声,显然外面是出事了。

    老爹看见赋云歌回来了,不喜反惧,哆嗦着冲儿子大叫:“小子快……快走哇,他们会宰了你的……!”

    用来装酒的是悬挂在他腰间的一只酒葫芦,硕大无比又油光发亮,葫芦瓶口系着一根细长的紫线。这葫芦小二每天都见,看见它比亲爹还亲,每次常客都会在喝完酒之后再打这满满一葫芦带回去喝。

    待他灰头土脸爬起来,再要去摸铁棍时,却发现那玩意早已经落在刚刚踹飞自己的少年手里了。

    哪料“媳妇”毫不答应,依然固执地坚持道:“我不,你去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

    “你……你们是谁?!”

    赋云歌环视了一遍后院的景物,不免有些感慨。任谁都有长大的一天啊,或早或迟。

    掌柜常年在朝云街埠做生意,耳濡目染之下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他也曾经听人说过,三天界最上层的那些高人的确有永葆容颜的能为,不会轻易衰老,可这位常客无论怎么看,从哪个角度看,都似乎与“那些高人”不太搭边。

    东方诗明见状,苦笑着叹了口气,过去拍了他一下说:“那个……我还是去外面等你。快一点吧。”说完,他就顾自跨出门槛走了出去,以留赋云歌一家子再好好叙几句。

    “这样吗……”赋云歌把手搭在下巴旁边,思考着说:“那么他们寻衅滋事的原因就是因为贪求地契?我感觉没那么简单,他们更像是来蓄意破坏,借此怖吓众人,树立威名的。”

    见到自己的小二被无缘无故打伤,自己还受到威胁,掌柜不禁又惊又怒。可这高自己不知道多少的大汉,肯定是打也打不过,只能吃软吃瘪……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这里,掌柜的眼光不自觉地往常客那边瞄了过去,仿佛他真的是“那种高人”,虽然不大可能……

    老爹和娘亲都眼眶泛红,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反复叮咛嘱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在外面受了欺负,一定记得回家找我们啊。”

    赋云歌舌头有些打结,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这个女孩,虽然两人有缘无分,但他在内心愧疚的同时,也真心祝愿她能够早日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毕竟,她确实是个好女孩。

    “那怎么行!”俞柔不服气地仰起头,但很快又低下脑袋,“爹亲年纪大了,老哥你又总是不靠谱。”

    赋云歌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俞柔的脑袋,帮她理顺还有些乱的头发:“已经没事了,而且你也帮不上忙的。那些事交给老哥和老爹就好了,你不要操心。”

    他从后面拍了拍东方诗明的肩膀,朝他竖起拇指:“嗯,审问这种事你比较在行,我帮不上忙所以就先随便出去转转,辛苦你了啊。”

    “给我住手!”

    东方诗明一笑,指了指渐高的朝阳:“审出来了一些,我路上再跟你说明吧——时间不早了。”

    只见几个彪形大汉闯进了他们店中,没来由地打砸破坏,惊吓得客人和伙计像乱鸟一样四散奔逃。年近花甲的老掌柜试图和他们讲道理,但被其中一个大汉狠狠一掌甩在地上,当时就吐出一口鲜血,伏在地上苦苦挣扎。

    小二后颈顿时一阵剧痛。他面色惨白,惶恐地摆着手,颤声说:“我……我不是……”

    “哼,”大汉蔑视地瞥了他一眼,“那就少管闲事!”

    赋云歌接着迅速回身一脚飞踢,正中大汉小腹。大汉感到一阵剧痛之际,粗壮的身躯向后同时翻飞而出,“轰”地重重摔在院子里。

    他的身后还拖着一个人,仔细一看也不陌生,竟然是刚才被赋云歌踢飞的那个大汉。

    今天的朝云街埠,一切也热闹如常日。

    赋云歌也不在乎对他的称呼了,摇了摇头,又转而问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来俞家闹事?”

    赋云歌瞄了一圈现场状况,估计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责任了,就迫不及待地一跃而起。

    朝云街埠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则是街埠尽头的大商馆。商馆中一直保留着百年以来的拍卖传统,珍宝和豪商的传闻屡见不鲜,轶事繁多。

    “嘿,本来就是要留一个用来审问的。腹中关元、太仓两穴的慢发作剧痛并不好受,他应该是跑到你面前自己跪下的吧?”赋云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东方诗明嘴角微微上翘,但并没有答话,而是转身招呼围观的几个仆人一起将大汉牢牢捆扎在了柱子上。那大汉此时面红耳赤,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痛苦,表情扭曲得吓人。

    而在街角一家飘扬着宽大的酒旗的酒馆中,一位蓬头垢面的常客也如往常一样,信步而来,在临窗的地方点了一壶好酒,几碟小菜,在那儿惬意地自斟自酌。

    等两个人回到前堂时,东方诗明正端坐着享用几个僮仆呈上来的点心。见到是赋云歌回来了,他才轻咳两声,搁下美味站起身来。

    这时突然“咔”地一声,关好的堂屋门被人一下子推开,老爹众人不由得肩膀跟着微微一颤。而进来的倒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在俞宅外等候的东方诗明。

    “不是?!”大汉额角的黑布下面跳起青筋,不怒反笑:“……那你知道,浪费大爷宝贵的时间,后果是什么吗?”

    “爹亲他们都在前面处理很糟糕的大事,我自己怎么可能睡得着啦。”俞柔不满地噘了噘嘴,又略显急切地说:“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哥你要一起去吗?”

    常客懒懒地垂头道:“……我不是掌柜。”

    赋云歌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又向老爹和娘亲微微一躬身,算是告别。

    大汉见这个疯子竟然这样藐视自己,心头怒火“腾”地又窜了上来。他“咯吱咯吱”捏紧拳头,向常客阔步走过来,狞笑着说:“废话!你这种破烂,大爷我一眼……”

    “滚!”赋云歌大喝一声。

    “啊,是你……”老爹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小二在门口吓得两腿发僵,额头直冒冷汗,想要悄悄地往回挪,可身体又因为害怕竟然软得不敢动弹。两只手紧紧扣在门框边,牙关都有点打颤。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赋云歌身后亲切地响起,他又惊又喜地转过头去,快步迎向妹妹俞柔,满面春风:“起得真早啊,而且已经梳洗过了?平时不是要睡到很晚才肯起床吗?”

    院内的家丁这才松了一口气,丢掉武器后一个个都吓瘫在了地上。很明显他们也知道赋云歌不来的后果,恐怕俞家今天就得一片狼藉。

    “他们为什么要来俞家打人?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头?”赋云歌决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赋云歌有点被噎住了。他想了好几个版本的台词,但却没想到妹妹已经快要猜出他的心思了,这种情况倒让他有些无从开口。

    俞柔慢慢抬起头,睁大眼睛直勾勾地观察着赋云歌有点慌乱的目光,忽然说:“哥,你该不会……”

    而此时的街对面,一家同样经营偌久的商铺中,正遭受着一场无妄之灾。

    那个常客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掌柜好奇的目光,只是在自顾自地喝酒吃菜。余光不时往门外瞥两眼,或者偶尔在进门沽酒的客人身上扫过,但都是那种漠不关心的眼神,好像周边一切都与他无关。

    赋云歌记得今天要去拜访那个神秘高人,迟到是绝对不行的。但当他的眼光一接触到一边的俞柔,又感到有些舍不得。不过他也明白自己是非走不可的,而且俞家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老爹被吓得面如土色,愣怔了一会儿才颤抖着摸了摸头顶,确保自己没有被人开瓢……

    赋云歌明白他的意思,转身让人把那大汉松了绑。大汉“扑通”一下瘫在地上,身子还一个劲直往门口缩。

    那个被踹的大汉踉跄着跟在后面,赋云歌多看了他几眼,眼神莫测。

    俞家茶庄所在的柳枝河口与朝云街埠有段距离,但之间有往来便捷的行商客船依傍河流常年来回摆渡。朝云街埠是远近闻名的市贩贸易地,水路四通八达,很多来自各地的商人到此进行交易买卖,热闹非凡。

    小二本来就恐惧得不行,被他这么一瞪一吓,更是大气也不敢喘,嗫嚅着说:“我……我……”

    但他还是狂傲地昂头问:“你,你又是干什么的?”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