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8/8)

    赋云歌从刚才就一直少言寡语,东方诗明并非看不出来。

    又走了一段路,东方诗明向他侧过身,浅笑着问:“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赋云歌望着他深邃的目光,心中有些犹豫。但思考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将一品红梅告知自己的讯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夜风习习。月光的银辉透过薄薄乌云洒向青石地面,看起来明朗如暮色江流,粼粼动人。

    东方诗明一直听完,也有些沉默。

    赋云歌续着说明:“一品红梅前辈的意思,是担忧来路不明的月参辰两人。毕竟醉尘乡前辈几日前酒馆的作为,也有可能引起恶徒的注意。”

    东方诗明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摸着下巴幽幽地说:“那么,你是说,他们之所以谋划暴乱,有可能与即将开始的拍卖会有关?”

    “我也不确定。”赋云歌摇摇头,“现在看来只是时间的巧合。”

    “但,就一品红梅前辈所说,他们的动机还没有确定。毕竟计划如此浩大,我认为……”

    “……必然有巨大的盘算。”东方诗明踢出一块路边的石子,顺着赋云歌的话得出结论。

    赋云歌抬头望着浩瀚的星空,呼出一口气:“……是。”

    “明白了。”东方诗明向前走去。“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忽然,他又转过头来看向赋云歌:“对了,居无竹公子,你有印象吗?”

    赋云歌此时正在弯下腰折一根枯草杆。他缓缓起身,将草杆叼在嘴里,又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我没印象。”

    东方诗明沉思着,眯起眼睛。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往醉尘乡家踱步归去。

    背后的野草被夜风吹动,一根根闪动着熹微的光泽,像是倒映着月亮的光辉。

    就这样,一连过了数日。

    赋云歌与东方诗明将他们的想法告知了醉尘乡与一品红梅,醉尘乡也让月参辰两人大概知晓了这些,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省略了一些方面。

    几天来众人随时打听风吹草动,暗中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清早。天气很好,天空一片晴朗。街埠的桃花已经纷纷盛开,大街小巷一片灿烂。

    赋云歌与东方诗明吃过早饭到街上散步,同时对九彻枭影可能采取的动作做着猜想。

    “……不过话说,经过这几天,我认为月参辰两人,确实没有恶意。”赋云歌摘了一朵路边探出的桃花,背着身子对身后的东方诗明说。

    东方诗明站在他身后,两手插在衣袍的腰兜里,春风吹得他衣襟翩翩拂动,像两只上下翻舞的蝴蝶。

    他想了想,叹道:“我也同样,但人心难测,或许谨慎一些也没什么坏处。”

    赋云歌思考着,点了点头。他将手里的桃花别成一枚小小的指环,轻轻捧在手心里,眼前渐渐浮现了俞柔的模样。

    小妹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她有没有想自己?赋云歌呆呆地望着掌心的那朵粉红的桃花,心绪有些走神。

    东方诗明看到他出神,心思也有些驰骋。他其实又怎会没有一个相似的剪影,藏在内心深处呢。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他其实也偶尔会想起幼时的那段记忆。

    “对了,你知道那个玄徽吗?”

    赋云歌的声音传来,把他带回现实。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自己太过走神,东方诗明不觉莞尔。

    “玄徽?”东方诗明稍一回想,就问,“你是说……醉尘乡他们的那方玉牌么?”

    赋云歌把小花环掖进口袋,垂头道:“是。我咨询了一品红梅前辈,知道那个宝贝的功用了。”

    东方诗明在之前就已经对玄徽有过一些了解,但没有过多留意。听赋云歌提及,他也来了兴致,就叫赋云歌详细讲讲。

    上午街埠的人越来越多,踏春和行商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赋云歌两人从一条小路拐过去,挑着荫凉人少的地方走路。

    “……玄徽,首先是一种特殊的象征。”赋云歌娓娓道来。

    “在净世一方天,万象尊坛上,试炼者可以通过自身的修为来得到上天的认可,进而获得属于自己的玄徽。因而玄徽是高超能为的代表,可谓无比荣誉。”

    东方诗明领悟了一样附和着点头。这点他之前就已经了解了,而他并不很感兴趣。

    赋云歌接着说:“玄徽上的文字是依天所授,是试炼者得到的天命占卜,非常深奥。很多试炼者常以此作为自己的名号,久而久之成为了惯例。如同一品红梅与醉尘乡前辈、寇武夫和月参辰,都是如此。”

    东方诗明对这点也早有听闻,之前与醉尘乡结识的时候就了解了。他倒是觉得自己的名字还可以,没什么变更的必要。

    “前两点都是虚的,玄徽的最神奇之处是接下来这点。”

    赋云歌看东方诗明态度敷衍,就故意卖了个关子:“一般人的寿命,以百岁为限。即使养生修行,也效果有限。”

    “但玄徽的获得,抹除了这条界限。”东方诗明淡淡得笑着,抢过赋云歌的话头。

    “若是修行得当,际遇不俗,寿命也可以更加延长。这个我知道,醉尘乡已经五百多岁了,一开始我也难以置信。我之前还叫他老不死的。”

    赋云歌见东方诗明都知道,不免有点丧气。他用手指划过砖瓦墙壁,指尖上沾满墙上灰白的粉末,叹气说:“我还以为很神秘,原来你知道啊。”

    东方诗明看他瘪气的模样十分滑稽,嘿嘿笑了两声。

    赋云歌之前也曾猜到了醉尘乡等人年龄不小,或许有什么神秘的际遇,练了什么功法或是服了什么药草之类的。但听一品红梅的解释,他才明白这都是玄徽的功效。

    “不过永葆容貌,玄徽的效果就因人而异了。”赋云歌又想起一点,忙向东方诗明补充。

    “嗯……”东方诗明刚要说话,却不禁刹那噤声。

    此时两人刚好漫步到小路的一个十字交叉口,而从另一条路,极快地一晃而过了几个行色匆匆的身影,飞奔着沿横向的路远去了。

    赋云歌与东方诗明都将目光延伸向那条路,但那些人又在前面转向,已经失去了踪迹。

    太阳渐高,小路被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明。刚才经过的人激起了地面的尘土,阳光下纷纷扬扬如同金粉。

    赋云歌两人同时注意到,尘埃落定之后,地面上留下了浅浅的一层脚印,同时有了主意。

    东方诗明抬了抬下巴:“我们跟上去。”

    两人快步按照留下的脚印跟踪而去。

    他们在小路的另一个接口转弯,距离街埠主街越来越远。

    而与此同时,在醉尘乡家里,一品红梅烧开了一壶水。他提着壶过来,将热水灌入棋盘边的茶壶中。

    短短一瞬间,茶香氤氲,热气冒着轻烟缓缓飘出窗外。

    “今天,他们也该来了吧。”

    醉尘乡懒懒地倚在床边,有点嫌弃地看着刚刚泡好的茶水。

    反正他不很喜欢喝茶,相比那种淡淡的树叶泡水,他更喜欢葫芦里的粮食醇酒。

    一品红梅搁下开水壶,在棋盘边坐下,望着窗外。

    “或许吧,他们的效率,今天来不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诗明和云歌他们说的拍卖会,就在五天之后……”

    醉尘乡从棋盒里摸出一枚晶莹剔透的黑棋子,“啪”地敲落在棋盘上。他说的话也就戛然而止,好像再没力气了一样。

    一品红梅看了他一眼,有点戏谑地讲:“那就要靠你顶上啊,我给你呐喊助威。”

    醉尘乡眼角对他流露出一丝鄙视。两人就这么一言一语,一会儿沉默地聊着天。

    屋里间歇不断的,只有此起彼伏的落子声。

    …………

    “哎还有最后一点。”赋云歌一边赶路一边伸指头对东方诗明说,俨然没讲完就不甘心的态势。

    “玄徽之中蕴含着上天赋予的力量,随身携带能够有益于修行,因此醉尘乡前辈他们都习惯贴身保存,随身携带。”

    东方诗明笑着转头:“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说,之前没有听说过。”

    “哦哦……”赋云歌听他这么说,内心有点小满足,但接着就立刻收敛了情绪。

    东方诗明也看到了前面,脚步立刻停止。

    不远处的拐角,他们看到了那几个人。

    他们没有再前进,而是与早在这里等候的几个同伴碰面了。

    赋云歌与东方诗明眼神交流,随即缩在了墙角的一株桃树之后。

    凑在一起的大概有十来个人。这几个人没有什么显著的统一标志,衣着都比较随意,看起来并不引人注意。

    他们站在那儿又等了一会儿后,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把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声唿哨。

    很快从两边的两家住宅里推门出来几个人,看起来也是他们隐藏在这里的同伴了。

    赋云歌和东方诗明见他们人多,身子又往后躲了躲,藏在墙后屏气凝神地仔细聆听。

    那个领头大哥见兄弟们都来齐了,清了清嗓子,身边弟兄们都齐刷刷地挺直了身子。

    “我方才已经去过大商馆打听了有关的消息。”领头大哥开头这样说道。

    “看来这里的事件,果然不是偶然了。”一个下列的同伴开口说。

    领头大哥“嗯”地点头。他顿了顿,又说:“大商馆的拍卖会在五天之后举行,最负盛名的拍卖品是金风牡丹。金风牡丹是上等名贵药物,与之前的事件起源无二。”

    领头大哥的声音雄浑沉厚,听起来不像是坏人。再听他们聊的内容,虽然两人还是云里雾里,但似乎也并非是九彻枭影的同类。

    “崇大哥,但是布元坊的孽徒被杀之事,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另一个同伴插口说,“另外,虽然我们无从得知这里是否还有其他恶党,但从这段时间来看,可能大患已除。”

    这句结论一出,赋云歌两人都听到了一阵吁气声,舒畅的气氛弥漫开来。

    但两人迟迟没有听到那个崇大哥的声音,而是直到末了,那个厚重的嗓音才响了起来:“不要高兴太早,此事还难以就此断定。玦同君将街埠的一位隐居高人住址给了我,我们必须去一趟。”

    隐世高人?赋云歌和东方诗明同时一激灵。

    大概他们说的就是醉尘乡了,毕竟在朝云街埠,他们还不曾听说过有除醉尘乡外其他的高人。

    两人再听时,那帮人已经离开了,听脚步声似乎就是往醉尘乡家的方向。

    “出来吧。”赋云歌直起腰走出去,掸了掸蹭到衣服上的白灰。

    东方诗明跟着出来。那群人已经走远了,空地恢复一片清静的空旷。

    “看来,他们就是代行者的属下了。”东方诗明说。

    赋云歌表示认同,又随即道:“刚才他们认为大患已除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幸好他们大哥冷静,否则当时我非得跳出来不可。”

    “是否大患已除,现在确实不好断定。就算去找醉尘乡,他们也不会得到准确定论。”

    东方诗明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淡淡地说。

    赋云歌刚刚想要跟上去,但听东方诗明这么说也就立马打消了主意。

    没错,众人掌握的线索完全一致,将现状竹筒倒豆子讲给他们,也不能作出确凿地证明。他们是宝贵的联合力量,那么当前首要的事就是找出足够的证据,来尽可能挽留住他们。

    “这个时候,你最能够想到的地方,是哪里?”

    东方诗明忽然这样问。

    赋云歌一愣神。他检索了一下头脑中的记忆,很快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匹马庄!”

    “我也这么想。”东方诗明称赞地一拍手。

    “既然据一品红梅前辈所言,匹马庄是九彻枭影的主要窝藏点,那么是否发动计划,就看他们是否还在匹马庄潜伏就好了。”

    “但是……”赋云歌有点犹疑,“这样的想法,一品红梅前辈难道没想到吗?”

    “我不能断定,但就一品红梅前辈所言,他的情报也只是来源于一个抓住的喽啰,那么匹马庄的组织必然会以此为戒,隐蔽行踪。这样一来,探索的难度也就更大了。”东方诗明幽幽地给出自己的推测。

    “唔……”赋云歌想了想,若有所悟。

    东方诗明嘴角轻轻上翘,背面的晨光刚好勾勒出他脸的轮廓,看起来莹莹发光。

    “试试看吧,比起回去,去看看说不定更能有收获。”

    赋云歌也不再犹豫,毕竟一直谨慎也不是他的作风。

    两人达成共识后,一起踏上了前往匹马庄的路途。

    小路上,脚下的青石砖被磨得发亮,在太阳的照耀下泛出水波一样一圈圈的涟漪。

    …………

    而另一边,“崇大哥”一行人沿着地图找寻到了醉尘乡的院落。

    还没进门,屋里袅袅飘出一阵淡淡的饭香。

    “进来吧,正好要吃午饭了。”

    醉尘乡的声音随着饭香徐徐飘出门外。

    崇大哥等人都有点惊讶,心中不禁惊异于这个高人的感知力。其实醉尘乡两人早就考虑到他们差不多该来了,在家里静待已久。

    崇大哥带领着同伴跨过门槛。院子里清净利索,乍一看没人会猜到这是一个高人的居所。因为这条小巷随便打开一户人家的大门,见到的多半也是这样朴实的布置。

    屋内正对门口的位置摆好了一张小桌子,醉尘乡坐在上首。

    另一个看起来像醉尘乡的邻居一样的人正在半蹲在小锅旁边,拿粥勺往地上的几个白瓷碗里舀粥。热气氤氲,白花花的雾气让崇大哥等人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

    “您就是醉尘乡吧?”

    崇大哥清了清宽厚的嗓音:“开门见山,我等是下界天代行者玦同君的属下,在下崇道成,这些都是与我一道的弟兄。”

    醉尘乡打量了一下崇道成,挪了挪身子作久仰状:“你们,是为了布元坊的命案来的吧。”

    崇道成考虑了一下,上前一步说:“首先,是这样的。但就我们的推测,朝云街埠一带的危机有可能不止布元坊。”

    “哦?”醉尘乡来了点兴趣,仰起头。

    在一边舀粥的一品红梅也微微动了动身子,斜眼瞥了一下这些还有点头脑的家伙。

    崇道成让身边的一个同伴拿出一本手札,上面密布着潦草的字迹。

    他接过之后快速翻了几页,看到了要寻找的内容,上前举着给醉尘乡看。

    上面的字迹很潦草,但还是能看出上面的内容。几页被来回翻阅得有点衰破的纸张,说明崇道成一直在关注着这几页的内容,可能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

    “三山寨……玉灵珠……丽日浦……银螺金胆……”

    醉尘乡眯着眼睛仔细识别着,一边念出声来。

    崇道成眉头紧锁,哀叹一样长吁了口气。

    等醉尘乡看得差不多了,他才插嘴问:“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想法。”

    醉尘乡抬头,眼光中多了几分鹰隼般的犀利。他淡淡地开口:“你们是指……金风牡丹。”

    崇道成把手札从醉尘乡面前挪走,又交还给身边的同伴。

    “是的。”崇道成站得有点疲惫了,就不拘小节地靠着桌子坐下,接着说,“这些,是我的同袍们前往各地,得到的情报。”

    “这些无不是近日出现的黑头巾组织,他们从开始时无目的地兴风作浪,逐渐到现在的,以各地的奇珍异宝为目标,实施残暴的破坏活动。”

    “那,为什么会如此?”醉尘乡问。“如果一开始就瞄准宝物,何必滥杀无辜。”

    崇道成低头想了想,有点遗憾地耸了耸肩:“我们目前还没有结论,以现有的情报来看,我们也只能进行推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他们的动向,先考虑眼下。”他身旁的一个同伴慢慢说。

    “你是……”醉尘乡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崇道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冲醉尘乡介绍说:“这位是公孙探,是我的同袍之一,也是玦同君的智囊。玦同君这次让他跟我一起,我非常荣幸。”

    一品红梅盛好粥了,端着分给小桌前的每一个座位。

    醉尘乡仰脸接过粥,对公孙探点头致意:“公孙先生,你说的不差……”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听起来来者十分焦急。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看到一溜烟跑进院子里了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正是寇武夫。

    “你是……”崇道成见到是可疑的大汉,反射似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谁料寇武夫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将手里的一卷捏得褶皱不堪的纸急忙递到醉尘乡手里,一边火急火燎地叫道:“大,大商馆,是他们,五天!”

    众人听他说的话语无伦次,完全摸不清头脑。

    醉尘乡皱着眉低头看去,却意外发现,手里的纸张,正是九彻枭影的通告信!

    …………

    一条江水悠悠荡荡,从朝云街埠往下,一脉东流。向下经过一段宽阔的山峡,同侧是布元坊,而再往下,到沙洲的分水口往南,就是匹马庄的方向了。

    春日,夹岸两侧柳桃复苏,近岸的沙滩浅水间野鸭凫波,山间鸟鸣青翠,远天碧蓝无垠。太阳的光辉散布在淋漓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如金。

    “大爷,辛苦啊。”坐在船上,赋云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后面摇橹的艄公聊天。

    大爷不年轻了,头发稀疏到近乎秃顶的程度,从腮往下都是白花花的胡子。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马褂,神情倒是十分悠闲,翘着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渔家曲,一身都是这江水的气息。

    他听赋云歌这么说,嘿嘿呲牙一笑:“不辛苦哩,都在闲着。”

    “您在这江上摆渡多少年了?”

    “那谁能记清楚啊。”大爷怡然自得地晃了晃脑袋,“没有五十年,也有四十多年了,这船就是我家。”

    浅水水面下倏忽闪过一条灵敏的身影,赋云歌急忙去看,发现是一条漂亮的鱼。碧波之下的江水层层叠叠地折射着阳光,宛若剖开的玉石。

    “再过几天,这条船可就要忙起来了。”

    大爷吹了吹嘴边的胡子,听不出是不是高兴:“朝云街埠又要拍卖,少不了来凑热闹的……”

    赋云歌凝望着远方的江水,模糊的前方似乎已经呈现出了沙洲的模样。

    还有五天,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在九彻枭影之前截断他们的谋划。

    小船却像是与世无争,悠悠荡荡,从沙洲往南一路溯流而下。

    过了半个钟头,他们终于在匹马庄的外滩上靠岸。

    两人顺着绕山的土路往山后走去,因为热闹庞大的匹马庄位于山后的群山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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