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瑗·春心正是芭蕉叶5(1/5)

    当今天子的生母韦后,身上有非常强烈的传奇色彩。

    赵熹本人宣称母亲是正宗的开封人,可她的弟弟韦渊说话却带有浓重的丹阳口音,她已死的哥哥据说讲得一口会稽话,这些南方土语若不是土生土长很难学会,大家猜测她的人生是不断的迁徙,开封只是最后一站——哦,也不是,临安才是最后一站。

    但无论如何,她的出身非常贫寒,据说赵熹按例追封母亲的祖上三代时,连祖父的名字都是现取的,至于祖坟那更是杳然无迹。

    有宋一代,后妃们出身虽然大多不高,但除了章献皇后是歌女以外,大部分家里都多少有点背景和人脉,不然也无法做到把女儿送进宫中。

    譬如赵熹生父道君皇帝的后宫中,郑皇后的父亲其实是五品官,乔贵妃的母亲是开国大将郭守文的远支族人,道君皇帝本人的母亲陈氏也曾经侍奉过福康公主,而福康公主的母亲苗氏本身是仁宗皇帝奶妈的女儿,大家亲连着亲,可韦后像一个忽然冒出来的野花野草,大家伙翻烂了族谱都没法攀上一点亲戚,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韦后有惊人的好运。

    然而她的好运还不止于此。

    十八年前,宋朝短暂倾覆,道君、渊圣两宫北狩,后妃、皇子、公主、宗室等凡三千人迤逦辞庙,韦后就在其中,按照一般的发展来说,她会老死在寒冷的北方。

    可她的儿子叫赵熹。

    赵熹两次出使金营和谈做人质,穆皇后的族人,郭家这个女儿,配普安岂不合适吗?”她跳过赵熹,直接问赵瑗:“普安,你看好么?过几日,我叫她进宫,你可在屏风后看她。”

    赵熹说:“普安还小呢。”

    韦后笑一笑:“他的生父已经去世,生母又在秀州,身边唯有你一个长辈,今年他都十八岁了,小什么?你还不为他成婚,外面人怎么想?知道的,说你要为他好好相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拖着不叫他成家成人,耽误这一个好儿郎呢。”

    赵熹动了动嘴唇,不知是打断还是别的什么:“娘……”

    韦后好像耳朵聋了那样,并不理会赵熹的呼唤:“就这样定了吧,过几日我把小郭娘子叫来给普安看看,你要不要过来?看看自己的——”她咬重了音:“儿媳。”

    郭氏的身份太完美,几乎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她的家世完全符合做郡王夫人乃至于皇后的要求,更何况,韦后不喜欢赵瑗,如果赵瑗能娶一个和韦后关系匪浅的人做妻子,那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拒绝,是不恰当的。

    赵瑗下拜道:“大娘娘天恩美意,臣感怀在心,终身不忘。然而臣不能娶。”

    韦后一愣,目光竟然看向赵熹,又转回来,这一次她对赵瑗出乎意料的有耐心:“你若是心中已有心仪女子,但要家世清白,大可以说出来,我为你们指婚。”

    赵瑗说:“臣心中只有……”

    赵熹失色,竟然站起来打断他:“瑗瑗!”

    赵瑗说:“北伐。”

    赵熹站在那里,少顷,他面色一转,坐下来,拍着韦后的手:“娘今日见了否,这儿子有大志,我多次给他找新妇,他都说这话。”然而他的胸膛竟然不断地起伏,过了一会儿才道:“不驱虏,不成家,您瞧他那孩子话。”

    赵瑗下跪叩首:“愿大娘娘成全。”

    韦后一时没有回答他,目光审视:“十八年前你方将出生,这志向何以如此坚定?金贼势锐,难道一日不除,你一日不成家么?”

    赵瑗说:“是。”

    韦后站起来,她一只眼睛还瞎着,试探着向前,赵熹连忙搀扶起她。最后,她走到了赵瑗面前:“好孩子……”她的手抚摸过赵瑗的脸颊,与他对视。

    赵瑗知道自己不讨她的喜欢,向来不在她面前多说话,唯恐招致厌恶,让赵熹难做,那是他。

    被子堆在旁边,赵熹坐在床尾。内室因为帘子拉下显得昏暗如夜,唯一的光源只有一屏风之隔的烛火。

    赵熹的嘴唇红的可怕,泛着亮泽的水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去外袍,身上仅有一件柔软的素白寝衣,好像被什么呛到似的,正轻轻咳嗽着,不过咳嗽声音很小,生怕把嘴里什么东西咳出来那样。

    见赵瑗醒了,他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从旁边抽了一条帕子,赵瑗亲眼看见一点腥白从他嘴里吐了出来,还有一点沾在唇上。赵熹吐完,把手帕扔到一边,又捧起茶盏漱了漱口,吐到痰盂里。

    赵熹开口的声音甚至有点沙哑,也许是被赵瑗的精液呛到了,他埋怨:“这么快,一不留神就出来了。”

    赵瑗很羞赧,无可辩驳,又无地自容。

    赵熹的语调平常,甚至有一个吞咽的动作,可精液已经吐出来了,他吞什么?

    他问:“平常不摸吗?”

    赵瑗还是没有说话,他感觉那种尿意,或者说,奇异的感觉又再次上升,赵熹坐在床边凝视他,头发披散,他甚至能嗅到一点芳香,这是赵熹身上很少有的味道,花果一样的甜蜜。

    他和赵熹对视,赵熹对他眨了一下眼,默认、许可、勾引、挑逗,下一个瞬间他们两个人就亲吻在一起,赵瑗去抱住他的腰,两人齐齐摔倒在床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有白木床“吱呀——”长响了一声。

    他还是没有看见赵熹的身体,被影影绰绰的,一层纱雾一样的衣服盖着,就好像隔着白绢屏风一样。

    头一次,他把赵熹抱在自己的怀里,赵熹身上的体温微凉,像某种冷血动物,从鬓角、耳垂到脖颈,赵瑗侧着亲吻自己的父亲与母亲,像一种膜拜。

    远远的灯火照亮一方床榻,他看见赵熹的颈间泛着一点珍珠水晶一样的粼粼光泽。

    香粉。

    他在自己的身上涂了香粉,以备儿子的飨用。

    赵瑗的亲吻稍停了停,赵熹捧着他的脸继续亲上来,赵瑗想到。

    可现在赵瑗十八岁,赵熹已经三十六岁。

    先不说赵瑗孝顺他,就是亲生的儿子也比不上,退一万步说他就是现在立刻把孩子生下来,又有多少可能顺利看着孩子长大?这孩子翅膀稍硬些的时候,赵熹都要六十岁了,古往今来,能登六十的皇帝屈指可数。宋朝南渡以后,局面绝非容易,传位给幼君,恐怕顷刻间就要覆国。

    赵熹这些年还在孜孜不倦地拜祈高禖神、感生大帝等生子神,乃至于加封春秋时期存赵有功的程婴、公孙忤臼、韩厥等人,又大作善事,甚至违背信仰,效法释氏作放生池,以求积善得子,再求医问药,一把一把如山一样的药调和身体,旁人都以为他是在恳求壮阳补肾,在后妃身上撒播雨露。

    但赵瑗见识过他的身体以后再清楚不过,赵熹的男性性器已经犹如一滩死肉,不要说出精了,连勃起的动静都没有,他们干了这么久,赵熹的性器只偶尔吐出一点稀薄的粘液,若要让赵熹作为男子,让嫔妃诞育皇嗣,恐怕是不行的。

    更何况,赵熹从头到尾都没有找嫔妃生子的举动,赵瑗跟在他身边十三年,似乎也没有见过和他过从甚密的女人,包括张婕妤。

    也许从一开始,赵熹就是打定主意,要自己生孩子。

    但是,任凭谁都知道,男人获得孩子的代价,比女人小得多。

    赵熹虽然兼具阴阳性征,却一向以男子示人,他宁可伤害自己的身体、减损自己的寿命,也要怀孕、分娩,在有赵瑗这个替代品、并且自己已经三十多岁,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还要再生一个孩子,为什么?

    如果是继承皇位,可他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要一个“男孩子”。

    赵瑗渴望探索这个秘密,又觉得渺无希望。

    傍晚的时候,他们又做了一次,在福宁殿。赵瑗很自然地坐在那一张他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赵熹凑过来给他的眼睛上药,来回颠倒了这么多天,赵瑗眼睛上的伤口没什么进步,从红肿变成了一点晕开的淤青,赵熹用指腹揉化了药膏涂在他眼睛上,涂着涂着又笑了。

    赵瑗被他笑的很不好意思,他想眼睛旁边肿着那么一大块肯定是不好看的,但赵熹涂着涂着笑了,药膏凉沁沁的,而且是黑色,赵瑗感觉被他涂成了一个大花脸,可忽然天地转动起来,赵熹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床上,床上漫开一大滩水,赵瑗反过身来压制着赵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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