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3)

    西元一九九七辽宁省新宾县永陵镇这几年,雷越一直在寻找着一种生命流动的喜悦。一台陪了他九年的老相机、一本盖着各国签证的护照,就这样年复一年、乐此不疲地,与他共同追寻着他内心所渴望的感动。而最让他感兴趣的,莫过于一条条潺潺流动的河或溪。为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是老觉得,在他的内心深处里,就藏着一条不知名的河。而河里,有着他一生都必须追寻的意义。正因为这股动力太过强劲,使得身为建筑师的雷越,不得不尽量压缩工作时间,以便能有更充裕的空间来找到他要的东西。“来唷!来唷!人参蜜精、杏花蜜糖,清凉解渴、消除疲劳”一走近这兴京,满街都可见小贩吆喝着。雷越买了一杯解渴,而眼光却让前方的二、五人影给吸引了去。“怎么会有人穿成这副德行?”雷越觉得好笑,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一副古装扮相的在街头晃来晃去。“喔!他们是香港、台湾来的演员,借这儿拍片。”小贩说着。“拍什么片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当然得来这儿才写实嘛!他们拍的是努尔哈赤传奇,而努尔哈赤就是在这赫图阿拉城出生的嘛!”“赫图阿拉城?”“兴京就是以前的赫图阿拉古城嘛!”不知怎地,雷越突然对兴京的这个古名称,有种难以言喻的触动。“唉,不过老天爷不作美,听里面的人说,这片里头的男主角是灾祸连连,不是中暑就是得急性肠炎,才好没几天打算回来上工,昨儿个又让布景的鹰架给砸成脑震荡呢”小贩是说得口沬横飞。“这么会这样呢?”雷越想,不知道是哪位大明星这么倒楣。“我想,搞不好是这角儿选得不对,老天爷不许他演!”雷越当然没把这小贩的话搁在心里,因为,他最重要的事,还是背起相机,将这座古城的风貌尽摄入一卷卷的胶卷里。已经八月底了,气温依然热得叫人受不了!雷越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古宅,听说是当年的都统府,近几年为了加强观光事业,当局才拨了款子将它维修起来供人参观。而雷越才一踏了进去,便让一把匕首呼啸地刷过耳际“唉呀!又没射中。”雷越还未回过神来,就见一位身穿清装的男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你有没有公德心哪,在公共场合乱射!”雷越一看这男子的滑头样,打心底就起反感。“喂,是你自己不长眼,没看见我们正在拍戏呀!”这人丝毫没有歉疚之情。“什么事啊?你还在蘑菇什么东西嘛!连射个飞刀也ng了好几次。”远远地,就看见着一位臃肿肥胖、头戴鸭舌帽的男子,一路嘀咕地走了过来。“导演,我是在练习呀!可是有人闯了进来。”“用这种真刀在练习,怎么说也该闪远一点。”雷越拾起差一点射中他的那一把短匕,不悦地回应着。“不是要你在里头练就可以吗?”这导演不耐烦地问着那男子。“里头可是闷得要命,我怕妆糊了。”“你早一点把飞刀射好不就行了吗?努尔哈赤!”这导演的口气是挺讽刺的。“什么!你演努尔哈赤?”雷越一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不适合吧!”“你说这是什么话!凭我莫青的条件,我还不适合,难不成你适合呀!”原来,这男子叫莫青,是最近才从广告界进入影坛的美男子。“莫青,来一下啦!”这时,有几位女生挥手叫唤着他。而莫青瞄了雷越一眼,遂马上换上情圣的面容,走向那堆红粉中。“你倒是替我说了真心话。”导演对一旁的雷越这么说。“既然不喜欢他,以为何找他演?”雷越把玩着手上的匕首。“没办法!男主角临时出事不演了,只有他肯顶替你是摄影师?”他看见了雷越身上的摄影器材。“兴趣而已,我想来看看这古宅是否有我要的东西。”“我知道后山那里有座湖,挺美的,听说是当年住这屋子的女孩洗澡之处唷!”“湖”雷越突然觉得有股吸力向他逼近,他遂不假思索地就朝后山方向而去。“先生,我的短刀”导演指着他忘了还给人家的刀。“喔!”雷越才一发觉,便一个俐落,条地把手上的短匕射向十公尺外的树干里,劲道十足、不偏不倚。“努尔哈赤的短匕,应该有一只鹰。”雷越还顺口提醒这句后,才走出大家的惊愕。“哇塞!这身手”导演的神情尽是惊叹不已。只有莫青的脸,是一片绿。至于那只鹰雷越话一说出口,就发现自己不晓得闪到哪根筋,向来历史不太行的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努尔哈赤的正字标记是只鹰。“会不会是中暑了?”一想到这里,他干脆蹲了身子,用手泼着湖里的水来醒醒神智。湖水清凉干净,而雷越才正觉舒坦之际,一睁开眼,竟发现映在湖水中的,不是他熟悉了三十几年的雷越,而是一张陌生男性的脸这是谁?他眨了眨眼又恢复成自己的脸。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水里发现一张古代男子的脸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时间,却令雷越起了前所未有的悸动感觉。而在这股震撼之间,雷越似乎感觉到,他这回或许真的来对了。而关键,则是这栋已有三百多年历史的都统府里面。正因如此,接连几天,雷越一直在这古宅与这片湖中来去穿梭,试图寻找出它与他内心连系触动的那个点。一旁的戏拍得如火如荼,而雷越的相机也不离手,就在这种古代与现代混杂的空间中,雷越几度误以为走入了时光隧道里,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完颜古宅中。这天午后,雷越拍累了,遂靠在花园旁的回廊椅上小憩片刻。“阿金阿金”突然间,一声声似银铃般的呼唤,遥远又飘渺地传进了雷越的耳中。“真辛苦,连中午都还要顶着太阳拍戏。”雷越直觉地认为是前院处的戏码,连眼睁都不睁一下地嘀咕了一句,便朦朦胧胧的睡着了。“阿金,等等我啊!”雷越突然觉得声音越来越接近他,于是倏地睁开眼,果然发现,有个满脸麻子的姑娘正跑过这回廊。拍片拍到这里来了?雷越还想说是否该回避较好,但却感觉到,眼前的这些人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唉唷!阿璃,你就别烦我,好不好?”说话的是位身形魁梧的男子。但,他不就是那一天他在湖里见到的脸吗?喔,原来,他也是演员。雷越这么认为。“可是,你得靠我保护才安全嘛!”这位麻子姑娘挺倔的。“唉!我这是招谁惹谁啦!”话虽然是说这样,但,雷越知道,这男子的心里其实还挺感动的。但,他凭什么这么认为?!眼前的一切不就只是戏吗?他为何有涉入的感受?雷越还没厘清楚,便让阵阵猛烈的摇晃给惊醒了“先生、先生”“喔,你们要清场是吗?”雷越还搞下清梦里梦外的真实。“啊!吧嘛清场?我们今天没这儿的戏呀?”“是吗?可是我刚刚”雷越此刻才发觉,周遭的景致似乎与方才的有所差别。至少,花园内的花已从桂花换成了玫瑰。“抱歉,打搅你的休息时间了。”这男子看起来还蛮客气的。“我叫张念,是这片子的导演。”“我知道,我们见过面。”“是这样的,那一天你的射刀本事很了不得我想请你帮个忙。”“嗯?”“想请你再展个身手,我们想剪接用在电影里。”“需要吗?你们不是有道具或武行可以用。”“可是,老做不好,不是太假就是总连贯不起来。”雷越一开始觉得,这一定又是哪门子的恶梦,不然,好端端的干嘛找他当神射手?!直到张念把新改的匕首递上了他的眼前,而嵌在匕上的那只鹰,像是老朋友般地对他呼唤着于是不假思索,雷越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张念的拜托。他跟着张念来到了郊外的树林中准备着,却发现一帮子人全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瞧。尤其是那个演努尔哈赤的莫青,更是等看笑话的模样。“其实,那一天我也是乱射的,可不保证每一次都会命中。”雷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神色肃穆的说。“总比莫青好吧,他还差一点射到自己的手呢!”看得出张念很不欣赏莫青。“哼!那是这座古城有鬼,才老跟我作对,我倒要看看别人就多有能耐!”莫青咬牙切齿地瞄了雷越一眼。“那我就试试看啰!”说罢,雷越手一挥,有种优雅与干脆。“咻”短匕就以这种姿态正中目标。“哇塞!好厉害呀!”所有的人皆鼓掌叫好。“雷越,真有你的。”张念高兴地合不拢嘴“那依我看,这个也该没问题吧!”说罢,他便拿出了一旁的弓,笑咪咪地对着他。“这玩意儿我没玩过。”雷越是吓了一跳,笑着直晃脑袋。“可别射到自己的手指呵!”莫青早就想逮机会出口鸟气了。“要射哪一棵树呢?”或许是让莫青的嘲讽激起他的好胜心,雷越也不甘示弱地想要压压对方的傲气。“就最前面这一棵,我们有黏个胶带在上头只要能射出那种力道与动线就行了。”于是,一喊“卡麦拉”雷越就屏着气拉满了弓,对准了目标放箭射去他想,不算太难“黏”到树干应没问题。结果,箭是射到了那树干里去了,只不过,没黏在那里,而是以一种叫人错愕的方式,连续穿透了两棵树,最后才嵌在第三棵树里有足足五秒,所有的人都说不出半句。包括雷越自己。“还真他xx的邪门!”一旁的剧务说着。“邪门?”雷越不懂。“我们今天拍的这一段,就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努尔哈赤“一箭穿三树”的纪录啊!”“说不定,是雷越有天分哪!”张念最忌讳“邪门说”“哼!瞎猫碰上死耗子。”莫青插着嘴。“可是我们那箭,只是充道具的烂箭,连箭矛都是塑胶做的,所以才要用黏的”别说这些在场人员心里毛毛的,就连雷越,都一整晚定不下来,老想上外头绕绕。就这样,雷越踱步出了饭店门口,走着走着,一抬头,他便让眼前的景物给愣了一会儿“我怎么又走到这里?”是完颜都统府。但,参观的时间已过,大门已经深锁,雷越只得站在大门前,不知该走或该留。“吱”突然,大门左侧的一扇小门自动地开了一个缝。雷越心生疑窦,但却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伸手一推“真的开了?”雷越顺势踏进去。躺在黑夜里的古宅,让人分不清这是哪个年代。而沿着长长的回廊走来,雷越觉得这段路。他曾经来过,而且,前方的花园应该会飘来桂花的香味;而且,穿过花园的右侧厢房,是他曾经流连忘返之所雷越顺着感觉进到了这房内。“阿璃!”他的嘴里竟吐出这一句。但,谁是阿璃?话一出口,雷越就儍了。可是更令他讶异的是,怎么才一天的光景,这个原先只有木床与柜子的房间,就多了桌子、茶壶、铜镜等许多的摆设。连床上还睡了个女人!“该不会是哪个演员把这儿当寝室吧?”雷越好奇地走过去,悄悄地端详着这女子的面容怎么这世上有如此美丽的女人?雷越走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美女也不胜枚举,但,就没有人像眼前这位佳人,美得出尘迷离、美得让他怦然心悸“阿金,你来了。”突然,这女子醒了,并笑着说着这句。“碰、碰”一个巨响。是风把门吹得撞在一起。而雷越一个回头,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已了无踪迹。没有家具摆设,也没有佳人身影。“怎么会这样?!”雷越惶惑地奔出门外,等有了知觉,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湖边。“原来你在这里!”雷越看见了方才在房里的那位女子,正泡在湖里沐浴。只是这女子不说话,迳自玩着她的发。雷越心中一惊,这等景象他曾在梦里经历。“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着湖里的女子。但,女人不见了!只剩空荡冷清的湖水,和雷越混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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