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交易-交战(7/8)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不感恩,如此抗拒年小糕。

    我日渐沉默。

    对着年小糕没什麽可说的。有时候他不在,我也打过电话。通讯录上的朋友。我也不记得他们了。实在闷到这种程度,总想试试看,万一遇到个能说上话的呢?

    接到电话的人都态度奇怪,言辞躲闪。终於有一个的妈妈接过话筒解了我的疑惑,措词还是客气的,但中心思想很明白:我这人不吉利,克全家,大扫把星,他们不敢跟我多接触,别打过来了。

    我就挂了电话,呆了好一会儿,到底没把通讯录丢了,可也不再打了。倒也没人特意打来找我。我在电话边上坐着坐着,恍了个神,不知过了多久,猛的醒来,年小糕就在我对面,穿着紧身练功服,好像是舞蹈练功刚回来。

    我顾不上什麽,推开他,飞快的转动轮椅扑到洗手台上呕。喉咙里卡了什麽粘稠的东西,好像是痰。我感觉恶心,呕了好几下,并没有真的吐出什麽来。年小糕一下下的拍我的後背,还塞给我薄荷味的漱口水。

    “你走开”这样的话我就更说不出口。

    年小糕带我去过医院复检。他担心我。他这样说。

    医生例行问我有什麽不适。唔,就我这两条腿,如果能感觉到有什麽不适,那倒算有进展了。我也就心里想想,看医生板着脸,不是开玩笑的类型。我说我睡眠有些奇怪。有时候是失眠,有时候睡得太si,有时候会在不合适的地方入睡,醒来也会觉得不舒服,不知道是为什麽。我没有说差点要吐那次,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脏臭又矫情。

    医生叫我别多想,给我开了安眠药,每次只准我服用半片,叫我还是得开阔心x、积极康复。

    他尽他医生的角se这麽吩咐,我也就尽我病人的本分答应着。

    去付款时,年小糕晕倒了。听说为了省钱给我治病,他自己营养跟不上,又太过疲倦,所以。

    护士们都拿眼角瞥我,用我听得到的声音议论我这个大包袱,还没自觉,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压榨可怜的弟弟!

    我说不出什麽来。

    见义勇为的路人索x把年小糕塞进我怀里,说反正我轮椅够宽大,让我抱着弟弟让他暖和点睡一会儿。

    我还是答不出话。

    最後年小糕是在我怀里醒来。他幸福的抱着我衣服说谢谢哥哥照顾我!路人一记眼刀给我,满满心疼给年小糕。

    “……不客气。”我对年小糕说。

    後来我就不去医院了。呆在家里。别的也没什麽地方可去。幸亏有轮椅,还能偶尔自己去小区转转。邻居啧啧议论我,都坐轮椅了还不安於室,年小糕给舞蹈团拉到了大赞助,我居然去g引那个老板!还当自己是腿没残的台柱子呢?真是不自量力!说起来,当初能当上首席舞者,是不是也因为不要脸睡了……根本腿是被别人老婆打断的吧!

    说着用这样那样的眼神打量我。

    我不能一个个跟他们说:我不是。我没有。

    给舞蹈团赞助的史老板,我知道,也见过。他请年小糕吃饭。年小糕一定要我到场。他或许对年小糕有不良企图。我在,也算半个家长,可以给年小糕撑撑腰。我就去了。对方看起来不坏,至少是个肯讲理的人。如果年小糕真的非常抗拒,跟人家讲清楚,我想总能解决的。

    不过年小糕脸红红的、笑语甜甜的、睫毛羞答答的,怎麽看都不算抗拒,最多yu迎还拒。但史老板只要靠近年小糕一点儿,他马上贴向我身边,或者立刻给我喂食、擦嘴、整理衣襟。

    我:……

    就很尴尬。

    连史老板都只好尴尬的应酬我:腿还好?

    我:还好。

    两人面对面乾笑。

    心里一万个c。

    直到散席。

    如此而已。

    说到底,我的确是个厌物。别人也不算很冤枉我。山里我就应该si了。或者更早些,如果跌下了楼梯,就不应该在床上再睁眼醒来。

    有一次我拿把水果刀,在手里端详很久,睡过去了。醒来时,手腕切开的血还在流。安眠药瓶几乎空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弄的。年小糕吓坏了,泪眼婆娑把我急送医院。医生也气坏了,还是上次的医生,姓方,一直骂年小糕:“他如果真的要si,不会只吞半瓶安眠药,还卡在你要回家的点。你也理他!”

    然後又关起门来骂我:“要si就si乾脆一点!这把刀你直接戳进喉管了我都来不及救你。戳啊!快点!你这怂货!!”

    我确实戳不下去,所以,也就无从得知如果我真的下了手,方医生会否真的见si不救。

    但他喜欢年小糕。这是很明显的。骂年小糕和骂我,口气都截然不同。

    我开始在这家医院做复健。史老板和方医生抢着付钱。

    我做复健的时候,就听到人说:“就这个人!为了给他筹钱治病,他弟弟……那个……那个!啧啧啧!”

    方医生大概是抢输了,照顾我的时候越来越狠。不但眼神,连下手也是。就像跟我有几辈子仇。

    年小糕安慰我:“医者父母心。打是疼骂是ai。他是关心你呢!”

    我这次正面回答:“ai就是ai。打就是打。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事。打是想要伤害对方。ai是喜欢。有人一边想伤害对方,一边又感觉可以使用对方来让自己获利。这且不论,医生的职业c守应是为了病人身心健康,而不应将自己的好恶牵涉其中,影响判断。”

    年小糕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紧紧的抱我。我推不开。

    年小糕担纲主演的新舞一定是很受欢迎。有时候我在路边看到他的海报。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悄悄用眼角瞄我,一副暗自得意、急着等被表扬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小孩子很自然很可ai的表现,不管作为哥哥还是怎样我也应该满足他。

    所以我说:“很bang。”

    真心的。

    但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声音里充满骄傲疼ai,并且伸手拍拍他头髪给他个拥抱什麽的。我也没有钱给他买奖品。

    摘一枝野花给他当奖品?不,我想他不是那种小孩。

    他别过了脸去,有那麽几秒钟,没说话。当时我们已经走过了剧院,还是有nv孩子高高兴兴又怯生生的红着脸追上来,拿着海报拜托他签名。他扬起脸来,又是小王子般俏生生的笑,很好脾气的给她们签了名。

    nv孩子发现了我,“哎呀”低呼,忍着没把後面的话说出来:

    哎呀这个残废的大包袱,这块不要脸的牛皮癣!可是小王子好ai他的哥哥,所以不可以当面骂这个混帐哥哥。但是好想骂啊!怎麽有这样不要脸的废物呢?

    她们的眼神把心事说得清清楚楚。

    而我也不能怪她们。

    移开视线,在她们的背後,我看见一个人。一个非常好看的人。好看到什麽程度呢?时间停止了。心里暖融融的好像哗的一下花都开了。直到轮椅忽然转向,年小糕把我推走了,我才想起来:哎呀!我这难堪的废物,怎魔配盯着人家看?

    我如果没有受伤就好了,如果像以前一样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就好了,如果……像年小糕一样可ai、受欢迎就好了。

    但即使成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想回头多看看啊!就算不敢去搭话,就算不敢拜托别人也看到我,就算心里觉得多靠近人家半步也是不应该的,但还想悄悄多看一眼,就一眼也是好的啊。

    我拜托年小糕把我的椅子推回去。年小糕好像没听到似的。我发急了,他才道:“啊?你见到谁了?”把我转回去。

    我有种感觉:他肯把我转回那个方向时,那边已经肯定已经没人了。就算有人,也不是我要看的那个了。

    奇怪,我倒有一种放心,觉得这样才好,尽管我自己很失落很难过……但不见面不相遇,对人家才好呢!

    大概因为我自己处境太糟糕了,会拖累人家吧。

    我要怎麽样才能变好起来呢?想也想不出办法来,应该是绝望的。但想想那个人,世上还有那麽好的人,还竟然被我看见。仅仅看见就已经是希望和祝福了,我又想笑。

    都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被推回了家。年小糕喂我什麽东西,我也就吃。

    他忽然亲我。

    亲到嘴上。

    我惊得大脑都宕机了。

    他舌头往我嘴里钻。

    我朝後躲。腿是动不了的。轮椅控制在他手里。我头往後仰,已经抵到椅背了。他毫不费力的紧跟着我,嘴还是贴着,身子索x都压到我身上了。我想要不要咬他。他的舌头已经分开我的嘴唇、伸进来了。

    我还在挣扎要不要咬他。

    他退了出去,脸上笑容甜甜的,手里还拿着刚刚喂我的碗,跟我说:“哥哥真乖。”好像刚刚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

    我瞪着他,心脏咚咚的跳,肌r0u紧张到要麻痹的状态,好容易挤出一个字:“你——”声音在压力之下变调得我自己都觉得难听。

    年小糕眼睫垂着。

    他碗里的r0u,应该是鱼r0u吧,料理得洁净莹白,应该是挺好的品质。他对着它微笑。那笑容让我觉得很不适。

    然後他扬睫对我道:“哥哥这麽乖,让人很想亲啊。”声音轻柔得像一只蚊子落在皮肤上。

    我眼角簌簌的ch0u,但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是兄弟!”

    “嗯嗯!”年小糕调着雪样的薄r0u,要再喂我,“我好ai哥哥的啊!”

    “兄弟,不可以,这样,做!”我偏开头,躲他的筷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他的手顿住,呆了呆,慢慢把碗搁在边上,脸上是空茫疑惑的笑容:“这,不可以吗?为什麽?”不等我回答,他自己把衣服掀起来:“可是他们对我做更过分的事啊。说是亲近喜欢所以……我跟哥哥明明更亲啊,而且也没有弄痛哥哥啊。哥哥会喜欢的吧!为什麽不呢?”

    他甚至还要脱k子,我疾忙把他手按住。已经看到的痕迹都够了。这些……是x1ngsh1的痕迹吧,我说不好,可能是情趣,他已经是成年人,我本来不该g涉,但听他口气,我凝重道:“你不愿意吗?是别人强迫你吗?”

    他嫣红嘴角弯起来,还没有翘到位,颤抖着停滞在那里,透明的泪水哗哗往下淌,眼睛还张着,看得我都心疼了。他说:“我不愿意吗?我愿意的啊。他们很好啊。他们给我好多钱。”

    我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怎样,反正他这表态让我脑门血管别别直跳,不知道应该先跳出去把人渣都拎出来打si还是先把他这破脑子晃醒。反正这腿吧,我也跳不出去,我只能急着跟年小糕骂:“这麽大了你不懂吗?这种事不愿意就不要做啊!钱不要拿他们的啊!不可以为了钱就做的啊!!”

    年小糕看着我,笑得水汪汪的,声调软软的:“要有钱给哥哥改装无障碍家居,还要复健的啊。”

    我想哭了:“我不要!”

    从来就没要过这些东西,我,根本既然活不起,就si好了!我孤身si在山风里涧流边,都好过困在这儿背这许多难堪孽债。

    年小糕不要听我说话,把话题岔开了:“哥,你今天见到谁了?男的nv的?”

    我不记得男nv。

    也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我就是告诉他:我不要去医院了。不要复健。我什麽都不要。他不要再为了钱做他不喜欢的事。甚至这个房子,如果我们负担不起,可以给我换最小最偏僻的租屋。反正我不介意。没了我,他钱应该够用,哪里不找个适合他住的地方呢?

    也算一别两宽。

    年小糕答应了我的建议……的前半部分。

    就是说,他答应了不再出卖身t,但是我不但不能跟他分开住,反而必须要让他好好照顾我,否则他心里过意不去。

    我拗不过他。

    房子倒是换了。说是怕他的金主纠缠,所以换个偏僻的躲一躲。连舞蹈团他都暂时不去了。就一天到晚的专心致志的照顾我,立志要做到跟医院一样,甚至更bang,来让我尽早康复。

    道理是这样我也难以辩驳,但,一个人一天到晚所有事情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里,从穿衣吃饭到洗澡如厕,也实在太难堪了。

    就算我多喝了一格水,他都会天塌下来一样哭丧着脸控诉我。我说医院也没到这种程度啊!他说那是因为医院也不够上心啊,而他身为业余人士想帮助我b医院更多,当然要做到更好啊!我不配合,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要继续到外面找钱好给我雇最严格的护士。

    我想想,他非要糟践他自己的身t来供养我,那是他犯贱。我拦也拦过了,非拦不住能怪我吗?非要我在他面前尿到他拿的容器里还要量量有多少毫升?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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