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可是后悔没有用(酒瓶CX、失)(4/8)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大概率只是暂时的应激,就是跟您确认一下用药。嗯……我猜是有一些诱发因素,没关系,工作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那就还是先按之前的用量……好的,有假我一定马上去复诊。哈哈,颜医生您别让简青来催我啊,白让他操心。”

    挂了和心理医生的电话,陆宸长出一口气,洗了把脸,感到情绪基本平静了下来。

    尽管被焦虑和抑郁困扰多年,但理智上他一直劝自己把这当普通的慢性病看待,干这行谁心理不出点毛病,该吃药吃药,定期看医生,运动健身,配合治疗。

    虽然早就知道这种病难以彻底治愈,但情况稳定的时候也不大影响生活,之前断了几个月药也逐渐适应过来。

    他是医生口中坚强而理性的病人,不会动辄自怨自艾更不会轻易寻死觅活,虽然发病厉害的时候会有些难以控制的自伤倾向,但过后也能分辨那并非出于自己本意。

    这么多年来,他只有一次认真萌生过一了百了的念头。

    应该是大脑自我保护机制的缘故,那天其它的记忆都十分模糊,如何去的医院,如何被主治医师告知父亲已经不剩多少时日,如何从那间办公室走出来,拖着魂不守舍的步子回到顶级住院部,站在人工湖景边凝视着一片漆黑的水面。

    那一刻他很清楚,不是病情发作,是自己的意志恨不得就这样沉入水中。

    得罪大佬,和陈杰翻脸,视频曝光后被抨击得仿佛十恶不赦,谈好的角色被换,商务解约,还有把柄捏在那种人手里;连续几个月接不到工作,掏空积蓄还完最后一点高利贷,欠下的违约金还差多半没着落,甚至连那间豪华病房的天价费用都在靠简青垫付……谁能料想那些都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也许旁人会觉得父亲去世对他而言反而是甩脱了累赘。那实在是个让人看不上眼的男人,没一点本事,酗酒又赌钱,逼得儿子早早出来打工还债。

    而他们看不到男人是怎样拉扯他长大,怎样陪他捱过这二十多年的雨打风吹……这是他在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这些年不计代价罔顾尊严,一则为了实现从小的演员梦,二则是想让男人过上衣食不愁无忧无虑的生活。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为了私欲和私情徒劳奔波的凡人,只是如今食尽恶果,付出的一切却变得毫无意义——事业眼看着彻底无望,唯一的至亲生命也临近终结。眼前的未来像这片湖水一样冰冷黑暗,只有不知该怎么还的债、治不好的病和甩不掉的恶名。

    但他还没傻到在医院跳湖,那只会把已经是个丑角的自己弄成更大的笑柄。

    陆宸深吸一口气,走进住院楼,远远看见同层另一间病房门前站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来头不小的制片。他想起前晚简青说起过他们公司的大股东被一帮人前呼后拥地入住了这家医院,这两天前来探视的这总那导络绎不绝。

    虽说豪华病房为了保障私密性每一间都隔了不少距离,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没有踏上灯盏明亮的走廊。

    此刻根本没有和那些人照面应酬的心情,也不知道回到病房该怎么面对昏睡中的男人。陆宸快步走到安全通道的防火门前,把那些虚假的奉承谈笑声隔绝在厚重的门扉之外,丧失浑身力气般瘫坐在楼道的阶梯上。

    他呆呆地睁着眼,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视线缓缓移向腕部青色的血管。过了一会慢慢蜷起身,深埋起头,在无人到访的楼梯间闷声恸哭起来。

    他哭得太绝望太投入,甚至无暇顾及那扇沉重的门被人拉开。尽管知道有人进来了,却止不住眼泪,也没心思解释什么,连头也不曾抬。

    来人大约也没料到这里会有人不顾形象地痛哭,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陆宸以为他已经悄然离开了,从手臂的缝隙中偷偷抬起眼,却差点以为看到的是幻觉——

    他认识这个人,在一段难以忘怀的少年记忆、反复观看的视频和一些难以启齿的梦境里。

    即便是在这样黑黢黢的光线中隔着朦胧泪眼陆宸依旧能辨认出他优雅挺拔的身形,那副长开的五官看起来比十几年前更美。虽然表情没有明显变化,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中的不知所措渐渐被哀怜取代,似乎被这个陌生人的痛苦所感染,看起来有些悲伤。

    那只在陆宸记忆中无数次翻飞在琴键上的手,白鸽般轻盈地落在他因低泣耸动的肩上,带来似有若无的松木气息,冷质的音色像雪一样轻软:

    “都会过去的……别太难过。”

    “坚强一点,不要怕。”

    他挺立的身形迎着楼道的窗口,缓慢流淌着静谧的月光。

    谢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茬,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并不直接经手艺人,对他们家属在哪住院哪里了解得那么清楚,正想让助理帮忙确认一下,手机恰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暼了眼来电显示,表情有些尴尬地给谭麒鸣展示了一下联系人备注,才不紧不慢地接起:“一晨,对,我在店里和你哥一起呢。”

    谭麒鸣很快领会他的眼色,用口型表示自己不在意,他的语气便轻快起来,“嗯,没谈正事,你来坐吧,让cas带你来我包厢。”

    谢骏挂了电话,讪讪道:“这小子在车库看到我车了,一准是来薅我的酒。”他在俱乐部藏了不少极品佳酿,没少被这混小子惦记。

    “那我是不是也能沾沾他的光,”谭麒鸣没什么所谓地笑了笑,“你们俩倒是能玩到一起去。”

    他这话并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陈述。来人是他名义上同母异父的弟弟,他身为知名影星的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后便撇下他嫁给了蒋一晨的父亲——蒋谢两家是世交,往前追溯都颇有些不可说的背景,蒋一晨从小和谢骏相识,比他这个统共没见过几面的亲哥要熟稔太多。

    谢骏和谭麒鸣是大学相识,成为挚友和为数不多了解他家庭情况的人之一后,感慨自己和这两兄弟的缘分之余也难免有几分微妙的尴尬。不过谭总今年才长居国内,蒋一晨如今也是个名头不小的明星,并不大有照面的机会,谁想会这样赶巧撞上。

    谢骏顾忌的也只是谭麒鸣,蒋一晨完全不在意这些,他对便宜哥哥的存在十分坦然,管你是丑小鸭还是白天鹅还是金凤凰,左右妈眼里只有他一个宝贝疙瘩。

    蒋一晨和他哥性情截然相反,打小就活泼伶俐人美嘴甜,而让谢骏内心扼腕的是这个漂亮得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可爱弟弟不知怎么长成了个风流罪状罄竹难书的二皮脸种马,也不安生做他的八旗子弟,一心要逐梦演艺圈,隔三差五便撺掇着自己给人给钱——当然也不是白嫖,他亲爹跟在屁股后边还人情。

    小蒋很快被引进了包厢,笑嘻嘻地问了好便毫不见外地坐下了,又央着他骏哥拿藏酒出来。

    “真只要酒?”谢骏狐疑地打量他,“我怎么觉得你还有别的目的。”

    蒋一晨被戳穿了也不心虚,笑着说:“还是骏哥了解我。我前两天和秦导吃饭聊《越关山》那本子,越聊越心痒。”

    谢骏点点头,那是他筹备中的影视重点项目,挺好的ip,原作是部双男主历史架空,前阵子蒋一晨看了本子很喜欢,当机立断要演,他妈为这事专门给谢骏去过电话,他也乐得顺水推舟……但是话及此处,谢骏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果真听他接着说道:

    “但是将军的选角不是还没定下人嘛,我和秦导想了一圈,都觉得陆宸哥最合适,骏哥你看看能不能把这角色给他呀?我可不想和那些丑人麦麸。”

    “……”

    要说这事谢骏不是没考虑过,市面上这个年龄段长得好看的男演员都偏俊秀,陆宸英气的五官格外适合武将设定;此饼是不可多见的大项目,不出意外既上台面又红演员,给陆宸再好不过。

    问题就在于已经敲定的另一位主演是这个小祖宗,片子虽然不是耽改,但怎么看都必将促成一对大势cp——因此他上回压根没和谭麒鸣提起。

    谭麒鸣本像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地坐在一边看他们谈笑,听到这里忽然问:“你和陆宸,很熟吗?”

    蒋一晨没想到他会突然插话,但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道:“熟啊,我和宸哥有空就一起开黑的。”

    谢骏忙解释:“就是一起打游戏。”

    蒋一晨不忘继续游说:“我俩明年还要一起上竞综呢,到时候给节目组打声招呼,编进一个战队多剪点故事线,多糖齐下,这cp必爆啊!电影的热度也不用愁了。”

    谭麒鸣沉着脸听他把饼画完,断然道:“不行。”

    蒋一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不行?”

    “你那电影,他不行。”

    “谭总,你什么时候把手伸到影视圈了?”蒋一晨向来看不惯他这个冷冰冰又不容商量的派头,忿忿道,“你和宸哥无冤无仇,干嘛碍着人接工作。”

    谭麒鸣也不理会他的语气不善,理所当然道:“你动机不纯,之前经常职场性骚扰。”

    他对弟弟混乱的私生活略有耳闻,这小混蛋仗着美貌皮囊和二代身份在圈子里应睡尽睡男女通吃,在每个剧组都留下好几段露水姻缘;这种项目的选角不是小事,他能找谢骏开这个口,谁会相信他只是为了电影而没有旁的居心。

    蒋一晨怒了:“我什么时候——那都是他们主动倒贴我好不好!”这番指控根本是对他人格和魅力的侮辱,他这脸这身材这性格这家世,想勾搭谁不是轻易到手?

    但也的确被戳中了痛脚:他从前对陆宸是有些半真半假的动心,奈何人家根本对他没那方面意思,相处时只把他当个不好开罪的小少爷哄;他在短暂的心有不甘后认清了现实,这桩心事也不了了之。

    但撇开下半身悸动,从朋友和同行的角度他依旧很喜欢陆宸,乐意和他一起打游戏上综艺,更乐得有搭戏的机会,面对便宜亲哥原因不明的讥讽忍不住回敬道:“再说我和宸哥本来就关系好,我就喜欢找他玩,你管得着吗?”

    谢总何其聪明,很快领悟了这火药味的来由,不等谭麒鸣说话便替好友找补:“陆宸是你哥朋友,他怕你沾花惹草惯了去嚯嚯人家。”

    “不可能,”蒋一晨一脸不信,脱口而出道,“他才不会跟你们这些天龙人交朋友。”

    月末的时候陆宸在k市有个商务拍摄还有档晚会录制,借故多请了几天假回去,等工作结束了之后还能再小休两天——这阵子他以拍摄忙为由把金主兼债主完全晾在了一边,论理也该挤时间见一面。

    不巧的是这几天谭总并不在本地,将近年底,他有集团大大小小的事务要打理,还得飞来飞去出席各种会议活动,颇有点忙得抽不开身。

    陆宸看了眼谭麒鸣的消息,简略地说明了自己正好在出差,不一定回去。文字只是客观的陈述,失去语气和神情的帮衬而显得格外冷淡。

    陆宸编辑了段懂事体贴的回复,目光在末了的“有点想你”四个字上游离片刻,还是把它们挨个删掉了。

    他放下手机,努力忽视掉那点失落的情绪。他知道谭麒鸣圣诞前得回一趟a国,说不好要去多久,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不是感觉不出来谭总喜欢自己,但这种喜欢代表不了什么——小少爷之前二十来年没谈过恋爱,碰到顺眼的宠物随手逗弄一下,误以为这就是心动。

    和金主形成交往一般的关系并不稀罕,仅仅只保持肉体关系的反而是少数,普遍而言他们在包养情人的同时乐得交换一些情话,搞一些宛如热恋的情趣,连动心的滋味也是他们享受的。

    只是浓情蜜意的假象不会改变交易的实质,无论金主愿意沉浸几分,他都不该蠢到忘乎所以。

    陆宸摇摇头,其实自己哪里真的了解谭麒鸣呢:他和家人的关系如何,会在国内待多久,未来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这些真正重要的事情谭麒鸣从来不会对他说。

    虽然谭总这两天大概率不会回来,他也没有外出的打算,准备就在这豪宅里宅上两天。他在顶级配置的电脑上打开这些年最火的oba类游戏——因为近年来它的职业比赛在年轻人中备受关注,竞综的热度也十分可观,半年前经纪人给他塞了一个,听说最近终于搞定了审核,不出意外年后就能开始录制。

    大约是了解到这项工作安排的缘故,苏繁趁他进组这段时间把一间闲置的客房改造成了电竞房,陆宸参观后颇有点哭笑不得,他其实根本不擅长打游戏,以他的游戏水平配这屋子里的设备,只能用差生文具多形容。

    但为了不在综艺里表现得太磕碜,他得闲时也会像这样花时间练习一番。

    好友列表里有几位职业陪练,平时最常和他一起开黑的同行也赫然在线,但陆宸犹豫片刻,觉得比起被大神们带飞,偶尔也该单排检测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尽管是随机匹配的队友,他还是选用了辅助英雄——以他有限的练习时间想要兼顾五路很不现实,虽然经纪人强烈建议他练易打出高光的输出位,但陆宸对自己在这档综艺里的表现根本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绝无抢c之心。

    在路人局玩辅助颇有些生死由命的味道,c位无能便罢了,最怕碰到又菜又爱逼逼的。比如这把上来就让大家开麦交流的adc,从头到尾不是颐指气使就是埋怨不休,饶是他被打磨多年的性子也被扰得有些冒火,又不能和人开麦理论,只能强自集中精神专心操作,不去理会那人的聒噪。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