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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胡芝在家住了一个月,陈镯开学了,她便说该去上班了。周末陈镯送她到车站,递给她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些糕点,“路上吃。”

    欧胡芝对他笑了一下,她在家的时候负责陈镯的一日三餐,但陈镯怎么吃都不见长,她说:“等你考上大学,妈妈就去你学校当食堂阿姨,给你喂的胖胖的。”

    “好。”陈镯点头,看着欧胡芝上了车。

    车辆发动,陈镯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安静地站在原地,对她挥了挥手,欧胡芝眷恋地收回目光,直到大巴车开到傍晚停车吃饭,欧胡芝打开纸袋,发现了藏在糕点下面的一沓现金。

    数了数,有三千块钱,欧胡芝瞬间泣不成声。

    陈镯慢慢走回家,路过母婴用品店,进去转了一圈,奶粉,奶瓶,尿片,衣服等等,价格都不便宜,一对夫妇走进来,女人的肚子很大了,丈夫扶着她的腰,说要给宝宝买最好的奶粉。

    店员把店里的奶粉搬出来,对他们介绍着,陈镯站在他们身后,认为他们的小孩肯定很幸福。

    他出着神,直到那对夫妇走了也没有反应过来,店员提醒他,“请问需要点什么?”

    陈镯回过神,说:"……我想买奶粉。“

    店员问:“小孩多大了?我们这里有很多种类的哦,不同年龄的宝宝有不同的奶粉的。”

    陈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两个月吧。”

    “那这一款吧,这款奶粉适合1到3岁的宝宝。”店员拿出一罐奶粉,标价1588。

    陈镯拿出身上仅剩的钱买了一罐,店员又说一罐只能喝一个多月,建议多买几罐,陈镯说:“我没有钱。”

    店员立时消了声,陈镯走出母婴店,走走停停,在公交站台坐下,这时正是小学生放学的时间,一个两个手上拿着五毛钱小零食,吃的很满足,站在他旁边叽叽喳喳,一张钱落在陈镯脚边,陈镯弯腰捡起来,递给面前的小女孩,小女孩拘谨地接过,却谢得干脆:“谢谢大哥哥!”

    “不用谢。”陈镯说,看着他们上了公交车,身边的人少了许多,他又才站起来继续往家走。

    两个月了,他还是安然无恙,关照年根本没有发布那些视频,口口声声说要报复,却销声匿迹了。陈镯找不到他,也没有他的消息,他去过酒吧,关照年经常坐的卡座坐了其他人,台上也没有跳舞的柯艾,如果不是凸起的小腹,他以为这是一场梦。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陈镯随便热了些菜,刚吃两口他就忍不住吐了,跪在地上,几乎快把胃都呕出来。

    杨以清在外面敲门,“陈镯?开开门,在家吗?”

    陈镯坐在地上,靠着墙,一动不动。

    过了几分钟,门口再也没动静后,陈镯才开门去看,门口放着两箱补品,上次两家人一起吃饭,陈镯比先前更消瘦了,欧胡芝说他怎么也喂不大,让人头疼,杨以清记下来,送的补品。

    陈镯把东西拖进家门,扶着腰喘气,他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体内某些地方的变化,身体大不如前,稍微受到冷就会发热头疼,比花还娇弱。

    他上网查了资料,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只是一般的孕妇会选择定期去医院药物治疗,陈镯选择自己在药店配了药吃,吃过药,缓了缓心慌的胸口,回房间睡觉。

    但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变得不可控起来,高三的时间安排非常紧凑,通常需要从早坐到晚,吃饭也要争分夺秒,一天下来,腰酸背痛,频频跑厕所,脚也浮肿得很厉害。

    遇到考试,一考考一天,陈镯的身体里好像有蚂蚁在爬,他不停地掐自己大腿,咬自己的手,甚至抓自己的头发,最后他实在写不下去了,将选项胡乱填了上去,交卷走出教室。

    陈镯走到没人的地方,捂着脸痛哭,过了不知道多久,考试铃再次响起,陈镯不停地扇自己巴掌,强迫自己冷静。

    啪!

    停下来!

    啪!

    别哭了!

    啪!

    别哭了!

    陈镯缺考了,被人发现晕倒在体育馆,情况特殊,学校对他做了慰问,希望他继续坚持,班主任建议他回家自学。

    陈镯回了家,雌性激素对他的影响在没有药物干预的情况下更加强烈,陈镯不止一次在半夜惊醒,随之而来的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他控制不住地伤害自己,想用刀把血管里的蚂蚁逼出来。

    仅仅过了一周,陈镯的精神状况急转直下,哪怕一丁点声音都能让他动怒,继而因为无法控制情绪而崩溃,变成伤害自己,以此循环。

    天蒙蒙亮,陈镯醒来的时候,听到了久违的鸟叫声,伴随着一阵清风,打开手机,三月了。

    香港回暖得早,关照年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基本只在花园里活动,不出门偶尔浇浇花,烟酒都很少碰了,参澜说他在养病。他手臂上的伤口大多都愈合了,只有嫩红的疤痕,一般要半年以上才能完全消除,但参澜看不惯,每天抓着他的手给他涂药,搞得手臂黏腻腻的。

    参澜的生日,参澜的爸妈特意从国外回来,要给他办个生日派对,参澜说:“我生日你准备送我什么?”

    关照年说:“你想要什么。”

    参澜说:“你呆在这就够了。”

    参家大少爷的生日热闹非凡,关照年避着见到他爸妈,在后花园的池塘边坐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猫蹭了蹭他的裤腿,关照年摸了摸它顺滑油亮的毛发,小猫打了个滚,卧在他脚边。

    一人一猫静静坐着,面前的池塘映出月光。

    参澜的妈妈在背后看着关照年,对参澜说:“李小姐在前面等你。”

    参澜撩了下头发,“妈,你以前跟他说了什么?”

    参母却说:“他的心不在这。”

    参澜切了一声,“无所谓,人在就行。”

    参母说:“去见李小姐,我跟他谈谈。”

    “阿妈,你别让他走了,”参澜说,“他好不容易才肯回来。”

    参母置若罔闻,径直向关照年走过去,参澜只好转身走了。

    关照年听到脚步声,回头,起身,“夫人。”

    参母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你说过你不会再回来。”

    “我回来取一样东西。”关照年说。

    “什么?”

    关照年从衣领里翻出一条项链,项链底端是一块玉,很普通的质地,用黑绳系着,“这是我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离家的那天只带走了它,如果我要离开,应该也把它带走。”

    参母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参澜也不小了,他父亲已经给他物色了人选。”

    “我知道,”关照年说,“也有人在等我。”

    “那个男孩?”参母说,“参澜因为这事顶撞他父亲,被关了五天禁闭。”

    关照年说:“参澜十五岁被绑到码头,差点被人溺死在江里,那时候你们在墨西哥谈毒品交易,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儿子会被人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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