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归家(2/3)

    池云尽捧起他哥的脸，吻去他哥沾在眼角的泪，一遍又一遍耐心哄道：“不是你，永远都不会是你。”

    “池……云尽……你在害怕吗？”

    其实问出来的那瞬间，他就知道答案了。

    啪嗒，是什么水滴在被随意丢在地上的黑色衬衣上而发出的闷响，声音越来越密集，直到变成无间断的水流冲击声。

    ——是的，是害怕的。不然为什么吻他的唇能够颤成那样？

    尺码正好，仿佛本来就是为池晓洲量身定作、专门准备的。

    除了脖子上略显不同的红印，其他通通消匿于黑色衣物之下。

    “跟着心走，心会告诉你答案。剩下的，就交给上天吧。”

    梁阿嫲的葬礼上只有兄弟俩全程守着，楼栋里仅剩的几个租户分别过来站了一会，祭奠这位和蔼的包租人。

    这下好，好不容易回来的神志被新一轮的醇香挤走。

    莫名熟悉的场景。

    是啊，他上辈子怎么可能有勇气，去赌那一线的生机。

    比如，在茵城上空盘旋的不再是原来的老雁鸟，它们的子代接过责任，继续年复一年地翔于在迁徙的路上；

    虽是寒秋，可房间密闭，将凛风与月色一律拦在外面。

    沉重的眼皮隔绝外界的一切光线，反倒让其余的感官愈加明显：他嗅到空气是咸腻的，听到近处传来的声音是像拍弄水渍的，感受到背后另一人的胸膛是硬的，体会到身体的肠道里是烫的……

    三年的时间，很多事物趁人们不注意，在悄悄然发生变化：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谁知道你当初选择了另一条路，路的尽头又是否会如你心意呢？”

    在一片昏暗与混沌之中，池晓洲精确无比地反手抚上他弟脸上眼角的泪痣，语气虚浮，像是刚被打捞起来的溺水之人。

    月光，房内，镜前，两人，构成了池晓洲对这个夜晚的所有记忆。

    不想却被晕晕沉沉的池晓洲听到了，他耷拉着脑袋，有些伤心地问：“恶心？谁？我吗？”

    池云尽从柜子里随手取出一件黑色的衬衫，为他哥穿上。

    但他想梁阿嫲或许没给自己留下遗憾。去她家叨扰时，池晓洲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话就是：

    比如，小小的茵城里，有一道不明的势力崛起。像走在钢丝绳上那般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公家不敢动，私家不敢惹，与黑道上的唐家平分秋色、截然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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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哥又回到怔愣的状态，池云尽才松开他哥，大拇指揉捏他哥泛着水光的唇：“哥，我们回家喽。”

    池云尽紧紧把他哥抱住，像是要揉进怀里，靠着他哥后背上的蝴蝶骨，面上平静无波，身下却是一股脑释放在他哥狭窄的甬道内。

    ——两人身上均是一丝不着，池云尽以小孩把尿式的姿势把他抱在怀中，提起来又迅速地坠下去……；有一根狰狞的长物在他身下，捅进去又缓缓地拿出来……

    池晓洲出声，稀稀碎碎，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呜呜……不要……在这……去……去床上……啊！”

    可等看清镜子中二人下体交合处正汩汩淌水的淫靡画面，他又猛地把眼闭上。

    甜滋滋的酒被渡过来。任凭池晓洲抵紧牙关，酒水依旧毫无阻碍地席卷舌根、浸润喉间。

    他已经无暇去思考自己这番掩耳盗铃的行为如何无用，又如何幼稚。

    再比如，兄弟俩住着的楼栋里有个老人默默安息。子女没有赶来送终，她不吵也不闹，临走的时候还将二零六的屋子赠送给池晓洲和他弟。

    可今晚并没有打雷，池云尽在害怕什么呢？

    池晓洲不知道梁阿嫲会不会像他一样，死后重新回到生命中最遗憾的时候，抓住上天赐予的难能可贵的机会，拨开环绕着的浓厚的迷雾，去发现身边之人的真心，去找寻一开始那个所向披靡的自己。

    池晓洲掀起眼皮，想要寻找眼前的焦距。

    加上屋内自带暖气，池晓洲虽身体赤裸，却不觉冷瑟。

    是啊，他上学时路过巷子，看到被围在最里的唐铭昊，怎么可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而淡然离开。

    池晓洲轻轻甩了甩头，努力瞪大眼，看着他弟将自己身上的古式衣装除尽。

    “晓洲啊，要相信自己的选择，很多时候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纽扣从下往上被一颗一颗扣上，肩胛、腹肌、胸膛上暧昧的痕迹被一点一点隐去。

    是啊，在这个崩毁的家庭，他从来不后悔把自己所有的爱奉献给池云尽，从来不后悔在无数个雨夜拥住小小的、瑟瑟发抖的池云尽，吻住陪伴了他两辈子的那颗泪痣。

    衣服穿好后，池云尽盯着那个红印，看了足足有一刻钟，而后低低说了一句：“啊，这里和留下它的人一样，都让人直犯恶心呢。”

    更要命的是，方才看到的景象正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上演。

    “池晓洲，你在想什么？”池云尽边问，边从后面掰过他哥绯云遍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