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GTAo(3/8)

    场面嘈杂,从者多数都渴望藤丸立香的宠爱,疯狂簇拥着她,仿佛她是醉人的罂粟、世界的唯一。君士坦丁第一次见,如果不是贞德扶着他,他恐怕要当场昏倒。从者接近四百位,占地面积差不多有千人之数,佩佩对藤丸立香很了解。

    “所长看看,够不够?”

    “皇帝意下如何?”奥尔加玛丽问。

    “我不安排你的士兵,”君士坦丁说,“他们可以驻扎在这里,跟随迦勒底指挥官作战。”

    “好,先打一波给所长爽爽!”

    藤丸立香大摇大摆地停在君士坦丁身边,却是看着佩佩,君士坦丁担心再被踩,向后躲开。

    “我有个小想法,”藤丸立香说,“把这城门打开,把他们骗进来整活。”

    这话说得非常轻松,仿佛吃冰激凌。

    “陛下?”佩佩转向君士坦丁。

    离指挥部最近的是圣罗曼努斯门。君士坦丁觉得很头疼,面对魔术师,他本该要灵活一点,但是对方见面就在他雷区上跳舞,属实做不到。

    “我拒绝。”

    “不是,你区区一个小鼻噶,就不能变通一点吗?”藤丸立香问。

    佩佩微笑着侧过身,挡在两人之间:“立香,就算在你眼里是小鼻噶,也是所长选定的合作伙伴哦。”

    “立香!”奥尔加玛丽生气了,“从这里往城里十公里,有个教堂,里面放着皇帝御座,上面有罗马皇冠,要不你过去,把皇冠拿下来,你自己戴上?”

    藤丸立香当场哑火,诸从者也随之寂静。

    “请所长不要发卖立香呜呜呜……”

    “什么啊!什么!”奥尔加玛丽受不了了,“你好好说话,谁会说你!”

    奥尔加玛丽和手下一团和气,这就很好,君士坦丁松了口气,他见过别家军队在自己的领地上哗变,如果换一个巴列奥略,这会是个搞分裂的好机会,在君士坦丁看来属于必须处理的政务,还是出力不讨好的一种。

    诸位从者见藤丸立香和奥尔加玛丽重归旧好,就又嘈杂起来。

    “那我自己想想办法吧,反正立刻马上现在要让所长爽一爽。不让开门是吧,不能放进来杀,就出去整一下。魔女之神、赫卡忒正统传人,上将喀尔刻何在!”

    从者阵列中轻盈步出一位优雅清爽的魔女。君士坦丁在希腊作战多年,一听名号就知道藤丸立香想干什么,结果会比以前的任何事件都能引发苏丹的愤怒!君士坦丁想阻止,佩佩把他搂走了。

    “别担心,她会做得漂亮的。”

    如果不考虑来源的话,城墙外的粉色猪群跑起来确实漂亮。君士坦丁头疼,他在想苏丹使者来了要怎么说,躲开装死?不可能的。

    “哦,对了,立香,你要解除一下这个主从关系,你的魔力还是佩佩我供的呀,供不起了呀。”

    河谷人多口杂,藤丸立香扯起嗓门:“姑姑,再叫个家人帮帮忙,求求了!”

    话音刚落,喀尔刻亦没做任何安排,一位留着蓝色长发的魔女从从者之中步出,问也不问,用一把形状奇怪的小刀在佩佩和藤丸立香手上各留一刺,潇洒扬长而去。

    君士坦丁能感到一股剧烈魔力摇晃着消失,很惊悚,但是在场除了他,每个人都很无所谓。他觉得还是先别担心苏丹了,迦勒底的从者如果打出友伤,那会是另一种来得更快的恐怖。他意识到,要两件圣物召唤这种大军是很便宜的条件,佩佩没要,就是做慈善。

    “回去休息?”君士坦丁问佩佩。

    “哎呀哎呀,休息是要的,现在回去就不用了,”佩佩揉揉手背,“用你的圣杯帮我的魔术回路补充一下吧,嗯。”

    “啊?”贞德感到意外,从者替御主补魔力,简直闻所未闻!

    君士坦丁缺乏魔术知识,不理解他们的震撼是什么。但佩佩的气色确实差了点,他按佩佩的要求握住对方的手,准备迎接狂风骤雨。这时从者大军开始分散,从他们身边走过,观察河谷和城池。藤丸立香向从者们下达指令,她虽然癫,但绝对是个专家。君士坦丁想着,感到身边的脚步,身体却没有什么明显不适。他看着佩佩脸色转好,面容恢复美丽,略微放下心来。

    “可以了吗?”

    “太可以了,太可以了!啊呀呀,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佩佩一把搂住君士坦丁。

    藤丸立香探过脑袋:“等什么,快把小鼻噶亲烂烂!”

    “嗯哈哈哈哈亲烂烂!亲烂烂!亲烂烂!”

    佩佩搂着君士坦丁狂亲,在他脸上留下浅色的美丽唇印。君士坦丁大惊,他万万料不到这种展开。藤丸立香是传染病、是绝症。路过的英雄向他们致意,圣人为他们祈福,君士坦丁在香喷喷的亲吻中陷入一种错觉,他好像在婚礼上,不为任何的政治目的,单纯娶到喜欢的人。想到自己,他的想象力又变丰富了。

    等佩佩亲够了,君士坦丁擦去唇印,邀请藤丸立香进城,他签发几道准备物资的命令,带藤丸立香观察城池情况,做进一步部署。君士坦丁堡虽然大,但是很空,如果按现代化都市类比,接近于五线城市有古代遗迹的大农村——祖上阔过。

    藤丸立香和她的首席从者玛修·基列莱特对破烂城似乎很习惯,他们每到一处都仔细观察、询问、商讨和简短判断。藤丸立香一路分发各位从者,在水源放下各路英雄,在港口放下海盗和船长,在教堂门口放下列位圣人,在孤儿院门口放下阿塔兰忒和童谣。她看起来像一位资源充沛又乐善好施的君主,着实令人羡慕。

    而君士坦丁考虑的下一个问题是各部队之间的协调,记忆之中,守城各部队因为资源分配在他面前吵得不可开交。城里就这点资源,迦勒底的从者部队应该会争夺得更猛烈,又一个令他无能为力的问题,但他准备做出努力。他带藤丸立香到各路阵地,主要是朱斯蒂尼亚尼和卢卡斯·诺塔拉斯大公所在的地方。他做了介绍。

    “教皇派来的?”卢卡斯·诺塔拉斯感到意外。

    “自费雇佣兵,算是主派来的。不太正统,但是很有经验,管不了那么多了,”君士坦丁解释,“我把他们分散部署了,作战时注意。”

    最终,他们回到布雷契耐宫。君士坦丁准备让藤丸立香短暂休息,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好招待了。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玛修把盾打开,让芙芙跑出来撒欢。

    “留给迦勒底代理人的临时住处,”君士坦丁说,“我的卧室在隔壁,随时响应。”

    话说得很婉转,但还是有人听懂了。

    “皇宫?茅房!”随行的始皇帝发出和佩佩相同的感叹。

    “我藤丸立香今晚就替所长领教领教这个茅房!”没有人接茬。

    藤丸立香屏退各位从者,拽拽君士坦丁的斗篷:“我有想法,问问你,你想怎么嘛?”

    如果先前没见她的强力和疯狂,这还挺可爱的。

    “等苏丹退兵。”

    “然后挨骂交罚款、再下一波?”藤丸立香咕哝一句,“行,这是你家,按你想法来吧。想怎么守?”

    “如你所见,城里人手不是很够。”

    “你要加多少人?”

    十二公里的战线,君士坦丁看着藤丸立香,犹豫着给了个略胜于无的数字:“只算城墙的话,两……一千人。”

    “纯填线的这个数是吧,从兵源到补给线我给你加到五千,就是干活之前要你同意。这是你家,你说了算。”

    “我同意,来源是?”

    先前的从者阵容之中有擅长飞翔的能者,在这时的战争中堪称降维打击,君士坦丁感觉周围的村镇和热那亚马上要遭殃了。

    “这就?看你对兵员有什么要求了?”

    “身体健全。”

    “就这?星座血型和bti没什么要求?”

    “迦勒底的君主不干涉我的行动,我也不干涉她代理人的具体安排。”

    “你人还怪好嘞。嗯,这个兵力我看看。罗马列祖列宗的话,都分裂过,我得先问问哪些认你再安排;罗马打坏了马其顿,尽量不找伊斯坎达尔;你家在摩利亚的米斯特拉斯有房是吧,离斯巴达挺近的,大概三站地铁?能攀个老乡,但是联军这军纪和智商我估计他合不来。算了算了,纯填线,找点边角余料得了。”

    藤丸立香跳起来。

    “孔明先生、孔明先生!北伐用剩下的大学生和肯德基有地方使了!”

    君士坦丁没听过这名字,也没见过魔术的物质具现化,但还是当场签发命令,授权迦勒底从者入驻城墙。

    藤丸立香为他们引见,诸葛孔明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疲惫的长发男子,面相看着是专家,身边跟着一位拎着匣子的兜帽少女和几个毛绒绒小动物一样的男孩。

    “啊格蕾,可以帮帮我吗,”藤丸立香拉住少女。

    “师父?”少女停下脚步。

    “她偶尔也做无谓的安排,就追随她的心意吧,”诸葛孔明说着,却意味深长地瞥了君士坦丁一眼。

    “格蕾是陵园秘术的继承人,去守护皇后的陵园再合适不过了……在这个特异点就拜托啦。”

    君士坦丁觉得心脏灵核被一同击穿,藤丸立香到底是什么洞察人心的怪物?她的话虽然简单,语气却是格外的温和,像是内向女孩和夜校刚交的朋友搭话,格蕾小声答应,带着逼逼赖赖的匣子走开。

    君士坦丁结过两次婚,第一任妻子活了一年多,第二任只有几个月,没留下子嗣。她们偶尔在他梦中出现,悲叹生命无常、说他是女人的诅咒。

    君士坦丁勉强保持着应有的仪态,等到藤丸立香和她的从者们散去,才瘫软着靠到墙上。佩佩把他抱回卧室,沉默着没放手。

    此刻的君士坦丁毫无在伊斯坦布尔时的性欲情调,他经历了什么?神奇的特异点圣杯,将一切送回最恶劣的情况之前。

    圣物非贵物,是信徒乐于付出性命保护之物,君士坦丁一进教堂就做好了血洗的准备。而御主的宽宥让他免于屠杀。

    紧接着是恐怖的藤丸立香!恐怖的藤丸立香是奥尔加玛丽的狗!恐怖的藤丸立香保护他的城市、为他的亡妻送出冥福守卫!

    奥尔加玛丽是主最真挚的伙伴,是没有名分的神,藤丸立香和佩佩隆奇诺是神之使徒!

    命运在异常之地之中展现仁慈,正是主的救赎。君士坦丁想祈祷,感谢主的恩泽,但泪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在佩佩怀里啜泣起来,颤抖的啜泣很快转成放声大哭。佩佩慢慢拍他的背,贞德递来手帕。偶然急速的幸福比惯常绵长的痛苦更难承受,君士坦丁很快昏死过去,没听到隔壁房间的吵闹。

    “……政哥你在这别说话了,你再把小鼻噶气哭,我就要被所长辞退了。”

    “……对,他那个和你这个不一样,他们东罗马和奥斯曼是你一波我一波的关系,上一波鼻噶先祖当奥斯曼王子的爹,这一波鼻噶是苏丹弟中弟封臣,有时候蒙古汗还来截胡。对对对,就和七国那会差不多,地方可能小点?我地理不好。”

    “政哥别太在乎这个名号了。鼻噶的茅房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能给我住住。一样完蛋的货,你看看,溥仪回家还得买票呢。”

    “哥哥,哥哥,好哥哥,知道你不看历史只创造历史。我给你跪下了,所长刚才骂死我,求求别再给鼻噶惹哭了。我给你磕一个,一个不行十个。”

    君士坦丁在半个小时后苏醒,他放心不下,红着眼睛前往城墙。城墙在几小时之内多了数千清澈愚蠢的眼神,原本空旷的田地也被翻过,似乎准备种东西。诸葛孔明弥补了战线部署,有些是在君士坦丁计划之内、但人手缺乏没补充的,还有些是君士坦丁和他征战数十年的幕僚们都没料到的。

    君士坦丁下令赶制的旗帜也送到了,迦勒底的橄榄枝月旗与皇帝的双头鹰旗并肩在君士坦丁堡各城门飘扬。城内外哗然,皇帝从来不为撑门面新制东西,这是哪一出?

    “回皇宫休息吧,”同行的佩佩说,“你现在可以不必那么劳累,听取战报就可以了哦。”

    君士坦丁当然不听,就和奥尔加玛丽不听一样。他留在指挥部,夜间在佩佩的陪伴下上了城墙,看见大学生们和奥斯曼士兵的私下交易。

    “我这个吮指原味鸡是猪油炸的,丞相不让丞相不让。”

    “没事没事,大耳朵羊油也是羊油。”

    “使不得使不得,”大学生摆着手转过脸,原味鸡倒是递过去了,作为交换,奥斯曼士兵给了一把崭新的弯刀。第二天,他们都遭到惩罚。一方被诸葛孔明赶回去上早八,另一方被奥斯曼指挥官砍掉脑袋。

    他凌晨时分才回到寝宫,一位魔女在门口等他,魔女正是先前为两人解除过主从关系的那位。

    “这就搞好了?”藤丸立香很惊讶。

    “立香请一位大能,解析你的圣杯和土地的联系,”佩佩解释。

    “这是美狄亚,”藤丸立香介绍说。

    君士坦丁点头致意,他有个热爱希腊文学的亲戚西奥菲勒斯,这会在左翼城墙上负责驻守。宴会的时候他偶尔听对方谈古论今,所以对这个名字有惊悚的印象。

    西奥菲勒斯对伊阿宋的评价却很直白:“老婆这么猛,他怎么敢的?”

    君士坦丁已经没了两位妻子,只觉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像个惹人烦的普通男人那样顶了一句:“你有想法?”

    神代魔术师看他一眼,像是感到他对女人的诅咒,碰都没碰就说:

    “圣杯没什么特殊的。就像之前和你们说的,问题在于土地,这土地很宠爱佩佩隆奇诺的rider。”

    “我魔术学得不好,土地也有人格吗?”藤丸立香问。

    美狄亚解释一番,土地的人格从神代而始,理论和体系复杂,君士坦丁没听懂,这是魔术师御主要考虑的事,他礼貌耐心地等,希望她快点说完。战斗还没打响,他想再睡一会。

    “简而言之,土地会根据佩佩隆奇诺的rider的状况和心愿,越过他的无意识进行调整。既然你们是在未来的同一块土地上启动圣杯的,那样的话,两边时空的土地都会有相同的性质。”

    “听不懂,”藤丸立香说,“会怎么样?”

    “土地宠爱他,不是需要他,呵呵,因为这土地也有点自知之明,只会宠爱她有力去爱的人,她爱可爱的人、虔诚的人,爱不起强大有力的人,”美狄亚白了一眼,“受宠爱和被需要相比,会更多享受福分,真是让人羡慕。”

    这话听起来像调戏,佩佩瞥了君士坦丁一眼,没有看到表情变化。也许攒够鄙视和调戏,会再大哭一回、让别人挨所长的骂吧。

    “伟大的美狄亚,会出现什么影响现实的事么?”佩佩问。

    “结果来说,不会有影响。不过,过程会有变化,你们到这里多久了?”

    “不到一天,”佩佩想了想。

    “一天完满的时刻,这里的土地会把佩佩隆奇诺的rider送回未来,也就是2005年的土地。再六天完满的时刻,他会回归到这1453年的土地。不过,他在不在这里,都不影响你们履行使命吧?”美狄亚的话语充满魔术师的无情。

    终于得到一条有用的消息,君士坦丁想着,这意味着他不能临场指挥。战略的重要性让他忽略了这话的多重意义,佩佩笑着圆场:“皇帝是否监督,都不影响我们履职完成使命。”

    佩佩细问了土地传送的细节,得到详细的答复,这些答复在后续被证明是极其精准的:每次传送固定君士坦丁本人;随身携带物需魔术师协助,可指定九平方米的土地地面,携带他人或物品;地面的范围可能会随土地对君士坦丁的侵蚀有扩张或缩减;地面上可以叠加魔术手段,但对魔术师有要求。

    魔术师的问题留给佩佩忙活,君士坦丁实在撑不住了,他把佩剑留给藤丸立香作为双重授权保障,回到卧室合衣躺下,这种条件要如何指挥作战?然而奔波疲惫和精神紧张同时涌上来,让他不能思考。隐约之中,他感到被佩佩抱住了,所以这一下睡得很沉。等他在伊斯坦布尔民宿的粉色沙发上被藤丸立香的通讯吵醒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

    “我在宫里,让孔明先生借用一下你指挥部帐篷行不行,”藤丸立香问。

    “请。”

    “苏丹派使者来了,使者问猪的事有没有头绪。我说事已至此先吃饭吧。现在哈桑们陪使者吃饭呢,后面怎么说?”

    “不要承认。使者给出了什么选择?”

    “就经上那老几样呗,投降、人头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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