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夏寻很乖,在众人面前是这样,在阮识面前,甚至有丝可怜的味道。

    阮识不太习惯有人和自己这么靠近,两个人之间的缝隙都能窜着风,夏寻眼巴巴地揪着被子,侧着身子向阮识看过去。

    “哥哥。”夏寻每次叫阮识哥哥的时候,总有一种幼崽寻找父母庇护的感觉,他大着胆子抓住阮识的手腕,小声道,“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睡啊?”

    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夏寻能清楚地感受到阮识脉搏的跳动,很快。

    阮识没说话,空气中流动着沉默,但他的身子却往夏寻身边挪动了一些距离,这让夏寻很高兴,拖着自己在外人看来很残破的一条腿,伸手搂住了阮识的腰。

    夏寻呼出的气息很湿很热,埋首在阮识颈窝的时候带起了他皮肤上的一层小疙瘩,痒痒的。

    阮识身体有些僵硬,夏寻却在暗处牵起了嘴角。

    意外的,阮识对夏寻很纵容。

    或许是因为夏寻的母亲刚去世不久,他就和阮菁踏进了夏家的门,觉得愧疚。

    又或许是夏寻总是对他示弱,眼底对他依赖又信任,觉得心软。

    夏寻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阮识的房门,站在门口盯着正在看书的阮识,“哥哥,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去医院拆石膏啊?”

    阮识合上书本,看见夏寻的一条腿打着厚重肿大的白色石膏,看起来有些滑稽,却给他带去了几分少年的稚气,使人忍俊不禁。

    他点点头,说,“好。”

    阮菁是不喜欢阮识和夏寻走得太近的,偏偏夏寻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她这个后妈没法使绊子。

    “拆石膏喊司机陪他去就行了,你像个佣人跟着他算怎么回事。”阮菁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仔细看,眼角已经给她带去了岁月的痕迹。

    阮识回过头,不远处的夏寻刚刚被扶进了车里,下巴搭在车窗上,看着阮识的方向。

    “我们很快就回来,没事的。”

    司机林叔跟了夏永昆好些年,是看着夏寻长大的,这些豪宅的秘事总是见不得人的,他也心疼夏寻小小年纪便遭此变故。

    夏寻知道阮识刚才看他了,所以视线一动不动的继续盯着阮识的背影,窗外的微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刘海,淡淡的桃花香飘进鼻间,他笑着开口,“林叔,我这个哥哥,真好,对吧?”

    没等林叔开口,夏寻又自顾自地说道,“不知道是遗传了谁,我爸和后妈可都没这个特质。”

    话音刚落,阮识已经和阮菁说完朝着夏寻的方向走来,阮识的腿又长又直,在夏寻的心里,想的却是这双腿,做爱的时候缠在腰上,一定很好看。

    在阮识到达车门前,夏寻已经将黝黑结霜的眼神收了去,转而化成等待的喜悦,安安稳稳坐回车里。

    夏寻在里面拆石膏,阮识找了个借口去了楼梯间,点燃了一根烟。

    浓白烟雾缭绕在灰暗的空气里,阮识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白皙修长的指间夹着星点燃烧的烟,他从口中轻轻吐出一口白色烟圈,低着头掸了掸残余的烟灰。

    午后斜阳透过小窗折射在昏暗的空间,清晰照出躲避在阳光下的细碎尘埃,阮识悠然从容,让他多了几丝慵懒的气质,琥珀色的眸子在亮光下显得更为澈透,像是珍藏在冰山下的宝石。

    烟雾屡屡上升,阮识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着,他蹲下身在地上摁灭了烟头,随后接起了电话。

    “哥哥,你在哪儿啊?”

    夏寻的声音有些焦急,阮识抬手散了散剩下的烟气,转过身推开楼梯间的门,“就来了。”

    挂断了电话,夏寻坐在诊室门口的椅子上,腿上的石膏已经拆除了,他伸出两条大长腿,百般无聊的左右晃动着,握着手机又给司机林叔打了个电话。

    “林叔,不用接我们了,我哥要带我出去吃饭。”

    阮识走到夏寻面前,站着的姿势让他只能俯视着夏寻,小孩儿眼里的光亮和嘴角那个浅浅的酒窝,让阮识心里又颤动了几分。

    夏寻伸出两只手,似是请求般的捏捏阮识右手的骨节,“哥哥,你带我出去吃饭好不好?我不想回家吃。”

    阮识不会拒绝,于是答应了。

    “好。”

    吃饭之前夏寻闹着要喝奶茶,他很嗜甜。

    夏寻拉着阮识的手穿梭进了商业街,这个城市最繁茂的地带涌流着不同的人,两个青涩的少年手拉着手,背对着耀眼的光芒。

    夏寻丝毫没有觉得不对,阮识想要抽手反而被夏寻无意识拉得更紧。

    “姐姐,要布丁奶茶,正常糖。”

    朝气蓬勃的帅气弟弟,任谁看了都会脸红,让人窥视而不敢睁眼的,是身侧那双交缠的手。

    阮识的耳尖有点红,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被握紧的手没有松开,他只好低声提醒,“我要付钱,先放开。”

    周围的女生窃窃私语,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夏寻却不看在眼里,只是恋恋不舍地放了开,接过店员打包好的奶茶。

    夏寻把奶茶拿在手里晃了晃,戳进透明的吸管,嫩滑甜软的黄色布丁进了口,夏寻撒着娇把奶茶递到了阮识的嘴边,“哥哥要喝吗?很好喝的。”

    阮识摇摇头,“我不喜欢甜的。”

    “啊。”夏寻低声应着,垂下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随后跟在阮识后面,在经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时,把手伸进了阮识的口袋,“哥哥喜欢抽烟是不是?”

    阮识法,只会横冲直撞,舌尖刚一触碰就被阮识推了开。

    脸颊上的绯红给阮识添加了一些生色,夏寻却回味着刚才的吻,是薄荷味的。

    “夏寻!”阮识回过神来,手背抹着他们刚才接过吻的嘴唇,身体微微地颤抖,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无奈。

    夏寻酝酿着情绪,感觉到眼眶有湿润的迹象后抬起了头,哽咽地说,“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阮识看见夏寻哭,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地用指腹揩去了夏寻脸颊上的泪,支吾为难地开了口,“你不应该亲我。”

    “可是我喜欢哥哥啊。”

    阮识的动作停了下来,至少夏寻觉得,阮识被他骗了过去。

    夏寻没说谎,他真的喜欢阮识。

    不过是建立在想看阮菁崩溃的目的上。

    阮菁勾引他爸,他就勾引阮识。

    夏寻是高一,和阮识在同一所学校,不同的是,阮识已经高三了。

    高三的课程每天都很繁琐,阮识的成绩处虽在中上游,但也算不得好,夏永昆跟这个儿子从不避讳,挑明了说想要他出国学习关于金融方面的,以后好接管公司。

    “我不喜欢金融。”阮识的语气很淡,跟谁都是一样,跟夏永昆也不亲近,“也不会出国。”

    “胡闹!”夏永昆杯子一摔,阮菁在旁边打着马虎眼,书房的门半掩着,夏寻就站在门外,“你不接管让谁接管!”

    夏永昆更是喜欢阮识这个儿子,除了愧疚之外,也因为他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他们母子在外多年,他只想把好的都给阮识。

    夏寻垂在身侧的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裤腿,看似漫不经心的眼底浮出几分讥笑,他从没指望夏永昆做个人。

    夏寻的脚步很轻,没去打扰里面的父慈子孝,阮识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少有的情绪外露,眉头皱了起来,“那些都是夏寻的,我不需要。”

    “阮识!”阮菁叫了一声,有些不争气地看着他,阮识却不在意,直接转过了身。

    “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阮识不喜欢司机每天开着豪车接送,觉得太过扎眼,每天都是早起十五分钟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去坐车。

    夏寻刚上学,既然阮识不用开车接送,那么他也不用。

    “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坐公交车上学。”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学一星期了,夏寻躺在他的床上,像以往一样搂着他的腰。

    自从进房睡了法的对着他们两个动用武力,阮识的心顿时停了半秒,血色下褪,像是被拴了块石头似的直沉下去。

    在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微弱呻吟后,阮识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突然,客厅一片狼藉,空气中到处叫嚣着不安分的因子。

    阮菁挣开了阮识,跑去角落又拿起一个花瓶,举起来就要向夏寻的脑袋砸过去,阮识捉住他妈的手腕想要抢过,阮菁却因为脚底一滑连着花瓶摔在了地上,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身下大片的血迅速蔓延,染红了脚下的整片地板。

    “妈!”阮识几乎是爬着过去,纯白的校服衬衫沾着血迹,在胸前开出了一朵花儿。

    夏寻站在那儿,一句话都没说,他看着阮识颤巍巍的拨打着120,伸出手背抹掉了嘴角的血迹。

    阮菁躺在阮识怀里看着夏寻,夏寻却只对着她笑,像是平常天真的时刻。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红,阮识就那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垂下的眼眸看不清他的情绪,夏寻就站在他的对面,靠在墙上。

    绝望中挣扎的酸楚缠绕着阮识的全身,他抬起头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艰涩地发不了声,琥珀色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变得死气沉沉。

    夏永昆匆匆从公司赶了过来,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向夏寻挥去了拳头,五官扭曲在一起,看起来异常恐怖丑恶,他不管夏寻跌落在地上有多么的惨,抬起脚就往他身上踹。

    “夏寻!”阮识惊呼得跪下去护住了夏寻的身子,后背洁白的衬衫处被踹下一个脏兮兮的脚印,他双手发抖,紧闭的双眼有两滴汗珠从额角往睫毛上坠落,脸色苍白脆弱得很。

    夏寻怀里抱着阮识,听见他在耳边痛苦的闷哼,脖颈上被蹭到了汗液,他环抱着阮识的腰,自下而上地看着夏永昆,眼角带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

    夏永昆还想再打,却只见夏寻看着他笑意渐深,伸出食指指着天花板角落里的一个黑色摄像头,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爸,还想上新闻吗?”

    “小畜生!”夏永昆眼角出现了细长的皱纹,咒骂夏寻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父亲的样子,他带着身后的保镖指着地上的阮识,“把他给我拉开!”

    拉开的作用就是为了继续打夏寻,手术室门口的人不多,走廊尽头都被夏永昆带的保镖隔绝开来,他毫不留情地踹上夏寻的胸口、小腹、手臂,仿佛要把他打死送进去替换阮菁。

    阮识用力地挣开保镖,发狠地推开了夏永昆的暴行,夏寻喉咙里积攒着腥热的鲜血,脸上被什么滚烫的液体滴到,烧得他心里都出了个窟窿。

    傍晚来临,窗外的绿叶盛的更甚,几乎全扎在一堆,密密的缝里吹来几缕晚风,抚上夏寻的手。

    夏寻浑身疼得要命,像是骨头都被人拆散了组装回来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想来夏永昆真的是想让他去见自己死去的妈,否则怎么会连医院都不给他住一晚。

    夏寻撑着下了床,想要去楼下倒杯水,门锁却拧在一起打不开,他愣在原地放开了门把手,骂了一句,“靠。”

    夏永昆居然搞软禁这一套。

    ?砰!————

    窗外传出一声响,夏寻一瞬间冒出的想法就是夏永昆找了个人来做掉自己,他贴着墙拿起飘窗上放的棒球棍,青筋尽起的手死死握住,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立在原地高高的挥起了棍子。

    “阮识?!”夏寻惊呼,眼前的人指尖泛白拼命抓住弧度的黑色栏杆,缝隙里露出的眼睛让夏寻慌了心神,立刻扔下手里的武器就跑了过去。

    “夏寻…”阮识声音有点虚弱,骨节发白,在阳台上挂着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坠落。

    夏寻拉着阮识的手用力向上拽着,让他抬起一条腿站在边缘处,人拉上来可以平视之后,夏寻从阮识的腋下伸过去托起他,抱着他进来。

    “你是不是疯了!掉下去怎么办?!”夏寻的脸色很难看,更多的是无法言喻出埋藏在心里不能被人窥视的角落,他忍不住大声吼着阮识。

    夏寻承认,当他看见阮识悬挂在空中的时候大脑是一片空白的,或许说走过去的脚步都是在发虚,他害怕,害怕阮识出了事。

    这是阮识了无数的黑脚印。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班主任的手机,在电话这头请了一个长假,说是期末考试不能去参加,得等到下学期才能过去。

    “夏寻!你不要仗着自己学习成绩好就这么放肆啊!”?

    “老师。”夏寻打断了他,语气轻松地说道,“您看新闻吧?我爸和我后妈都被抓去坐牢了,我哪有时间上课。”

    班主任是个秃顶啤酒肚的中年大叔,听到夏寻的话之后顿时就息了声,挂电话之前让他好好休息,有事就打他电话。

    大门没有锁,夏寻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回了头,看见阮识就站在门口,身材削瘦,琥珀色的眼眸染着水,两手空空,“我拿点东西就走。”

    夏寻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又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眼睛却瞥着阮识上楼的身影。

    阮识没什么好拿的,他拖出自己来时的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和课本,弯腰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的一罐牛奶糖。

    那是他特地买给夏寻的。

    只是现在不能每天再给他一颗了。

    阮识拎着行李箱下楼,夏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大门口,倚靠在身后藤蔓缠绕的栅栏上。

    适意的微风没有裹杂少年的满眼星光,他们不期待这场告别。

    阮识离开之后在城南租了一套房子,小区环境一般,每天晚上门口都会吆喝着各种美食,城管也不赶,铁板烧上的油滋啦啦响着,飘出一阵油烟的白雾。

    很热闹,对面不远处就是广场,七点钟准时响起连天震的音乐,一群穿着鲜艳红裙的阿姨在下面扭动舞姿。或许是没过几天就要高考了,阿姨们还算自觉,脑袋上都顶着个大耳机,从过路人的视线看,像是她们在自娱自乐。

    毕竟没有音乐陪衬。

    阮识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去过学校,他的成绩不算拔尖,但要考他心仪的学校还是绰绰有余,他合上书本摆放在角落,打开书桌上的透明玻璃罐往里面放了一颗糖,彩色的糖纸在夜灯下折射出一种耀眼的光芒。

    高考那天,阮识是骑单车过去的,六月中旬的太阳已经很毒辣了,他偏向小道躲在绿荫成林的大树下缓缓骑着,感受热浪扑在身上的温度,阳光投下他和车轮的身影,树缝里悄悄溜来的光线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红红的小疙瘩。

    他拿着透明的密封袋站在学校门口,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得走不动道,到处都是家长和即将踏入人生重要关卡的学生,叽叽喳喳的人声不绝于耳。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夏永昆和阮菁的案子已经开庭,阮识知道夏寻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新闻上每天都在重播。

    考场里寂静地只能听到耳边刷刷得落笔声,阮识低头答题,随着铃声走出考场,刚到大门口,便被喊住。

    “阮识。”是他的班主任陈林,他侧过身子挤着人流走到阮识身边,亲切地关心他,“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谢谢老师,还好。”

    “那就好。”陈林露出欣慰的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卡和一盒参片,“这个你拿着,酒店离这儿不远,是咱们市里最好的,还有这个参片,你考试之前含一片,能提神,啊。拿着!”

    阮识没接,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迟迟没伸出去。

    陈林额头冒着汗,脸色热得通红,看阮识不接就干脆把他的手拽过来塞了进去,佯装着骂他,“你这孩子!连老师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赶紧拿着去好好休息睡一觉,下午还得考试呢。”

    “老师…”阮识抓着卡和参片还想要再说什么,就只见陈林忙着跑的身影,随后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叮嘱,“那能住到考试结束!别忘了啊!”

    阮识拿着房卡愣神,高考的这两天就这个地段这个房间,起码得花一万。

    他把房卡揣进了兜里,靠着阴影的那一边走去。

    夏寻坐在车里,看到阮识拿着东西走了之后才舒了口气,他对着帮忙小跑而来的陈林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谢谢陈老师。”随后拍了拍驾驶座的姚洲,“辛苦啦,先送陈老师回去吧。”

    阮识转过身去,只看见车辆与平常一样行驶着,一眼看过去全是涌动的人群,什么都捕捉不到。

    夏宅的佣人全都遣散了,夏寻也没有继续住在那里,只是定时叫人去打扫卫生,他拒绝了钟沐岩要照顾他的请求,去了母亲生前为他买的一所公寓里,在市中心。

    钟沐岩拗不过他,只好定时给他打钱。

    “舅舅,你别给我钱了,我现在真的很有钱了。”夏寻无奈地盯着手机短信,看着余额一天天的增加,他知道钟沐岩趁机低价收购了下夏永昆的公司,这时候正是要重振投钱的时候。

    钟沐岩却不以为意,他跟夏寻母亲就像是亲姐弟一般,姐姐唯一的孩子他当然要照顾好,更何况他母亲留下的那么多遗产,就等着他十八之后去继承呢。

    夏天的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屋外的暴雨连着天边的灰色乌云,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落地窗上,顺着窗向下滴落,窒息的缠绕脖颈。

    夏永昆和阮菁的案子定下来了,彼时夏寻刚好迈向高二的步伐。

    夏永昆因为故意杀人罪、教唆他人犯罪、贪污受贿罪等数罪并罚,加上钟沐岩买通媒体将夏永昆联合情妇杀妻的不齿行为公告天下,施以舆论的压力,判处夏永昆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阮菁在牢里如实交代所有事情,并在警察逮捕她之前主动自首,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案件宣判的时候夏寻去墓园祭拜了他母亲,却见墓碑前已经有一束黄色的鲜菊放在那儿了,上面沾染着清晨的露水,与夏寻带去的菊花一起摆在他母亲的碑前。

    夏寻在傍晚穿着校服晃悠着步子去最近的一条街买蛋炒饭,排队的时候被身后一位满脸横肉的大树催促着往前站,他不停地用手推搡着夏寻,大概是看学生好欺负。

    夏寻被推出火来,转身就一脚踹了上去,抡起旁边餐桌的椅子就往他身上狠狠砸去,周围尖叫四起,老板和食客跑出来拉架,夏寻被抱住之后还要继续打,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姓名。”

    “夏寻。”

    “年龄。”

    “十七。”

    “为什么打架?”

    夏寻抬了下眼,规规矩矩地坐在警局椅子上指控着旁边鼻青脸肿的大叔,“他推我。”

    警察仿佛对小年轻寻衅滋事这种事习惯了,简单地做了下笔录就放下了笔,“喊你爸妈过来签个字才能走。”

    夏寻捧着水杯笑了一声,对面的警察以为他在挑衅,怒得站起来想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被旁边一个年长的警察拉住,小声地说,“这孩子爸妈都去世了。”

    兴许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给夏寻做笔录的警察挠了挠头,态度转变得客气了起来,“那你的监护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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