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右】兔(11)(5/8)

    景元耳朵一红,心中暗想:没想到这人平时彬彬有礼,但意外地主动撩拨别人呢。

    门口的塑料帘子挑开,兜里揣着一包瓜子的老板娘走了出来,一眼便瞧见自家门口站着俩人。

    一黑一白,一男一……女?

    并肩站着,手牵着手,但并没有去看彼此,个儿几乎一般高。

    多年以后,老板娘都会想起那个自己出门上厕所的下午。那个让她想起自己学生时期偷看闪灵时里面双胞胎以一种中式风格出现在她门口的下午。

    老板娘把瓜子皮吞进了喉咙里。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认出来了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是谁。

    “哎…哎呀,这不是刃哥吗?要买东西?”老板娘转身掀起帘子,凝滞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以往的热情。

    二人步伐都有些僵硬的模样,也没搭老板娘的话茬,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进了店里。

    老板娘瞧着黑洞洞的店里以及那两个动作僵硬的人,脸又垮了下来。

    好在是景元并没有被刃的捏捏麻痹多久,进了店里整个人便也放松了下来,只是手还没舍得从刃的手上松开,柔和地朝着老板娘笑着。

    “阿姨好。”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姑娘”,视线又落到刃的身上,挤了挤眼睛,问道:“这姑娘谁啊?你俩……”

    刃别过脸去,话搁喉咙里卡半天,硬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景元羞涩低下头来,抱住刃的胳膊,“姨,我是刃哥的女朋友~”

    老板娘:“啊……挺好,啊…嗯?”

    刃沉默地点了点头。

    老板娘扯开了塑料凳子,放在自己的柜台前,自己坐到了柜台后面去,看着面前的俩人道:“来来来,你俩先坐。”

    揣在兜里的瓜子硬塞给了刃和景元一把,刃有点尴尬地拿着,反倒是旁边的景元已经自来熟地嗑了起来。

    “你俩咋认识的啊?”老板娘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刃这人半个月都不见下来一趟,天天就孤身一人在山里头待着和半个野人似的,而面前这高个儿小姑娘,怎么都不像是他们镇子里的。

    没等俩人说出来原因,老板娘的思路便已经顺着她平日里爱听的xx,跑到了“富家千金落难坠水漂流到水库,哑巴男主舍身跳水相救”。

    哦哦,刃平时那金口难开的,和哑巴男主并没有很大区别。

    之后也许就是失忆、相爱、真假千金、带球跑。

    老板娘的思路犹如阿基维利的列车肆无忌惮地驰骋宇宙,直到被景元的声音打断。

    大个儿女孩抱着刃的胳膊,娇羞一笑道:“我是被拐来卖给刃哥的~”

    老板娘:“哦哦哦……什么,啊?”

    刃“嗯”了一声,一如既往金口难开。

    景元将脑袋靠在刃的肩膀上,笑得甜蜜,“虽然我以前在学校里读书,但一见到哥的那瞬间,我就明白了,我这辈子生来就是他的人。”

    老板娘暼向刃,只见这人脑袋又低了很多,肩膀僵硬得如同石化了一般。

    “你、你是刃买来的?”

    景元握着刃的手,没吭声,但笑容却像是在回答“你们俩结婚了吗”。

    一向能说会道的老板娘今天哑了火,看着面前二人恩爱非常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哪里出了问题,但这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但像一对神仙眷侣。

    既然人家你情我愿,那她自然也没有棒打鸳鸯的理由,毕竟在村子里关系和睦比举报违法犯罪似乎重要点儿。

    没说一会儿,老板娘目送着俩人恩爱非常地相依着走了,不,更准确地说来刃似乎才是被胁迫的那个,温香软玉贴在身上,走路却僵硬得像刚装上两条腿似的。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买媳妇的人啊。

    老板娘跑了趟厕所回来后,看水库的小伙子买了个媳妇的消息菜粉蝶似地飞满了村里。

    不,甚至是镇子里。

    “啧。”符玄眉头一皱,围着自己的上司转了一圈又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后,仰起头来看着景元。

    景元将手揣进了袖子里,挺起胸膛,骄傲地展示展示自己的粉色花格子围裙。

    “感觉你胖了至少十斤。”符玄评价道。

    景元眉毛一皱。

    “局长,不论做什么都不能疏于训练啊,这可是你跟我说的。”彦卿道。

    景元不敢相信,几欲晕倒。

    他真的胖了?他怎么没觉着?

    刃自市集上买了些菜过来,便看见那被拐到他家里的“女大学生”正揣着袖子靠在树上,和两个小矮个子不知道正在聊些什么。

    他提着篮子,犹豫了一下后闷不吭声地走上前来,看了眼景元面前二人,轻声朝景元问道:“他们是?”

    “啊……”景元磕磕巴巴,“他,他们是外地过来卖衣服的。”

    符玄与彦卿疯狂点头。

    刃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冲二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又朝景元道:“买好菜了,回去吗?”

    景元抱住他的胳膊,娇羞一笑:“好啊,刃哥~”

    符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二人转身之后白眼翻到天上去。

    得益于景元的连体婴式陪同加上村口老板娘的有力传播,没两天时间,整个镇子周围几个村,都知道了那个看水库的单身汉好事将近了。

    回家之后,刃用着从镇上买回来的菜,做了三菜一汤,二人坐在桌边,刃瞧着景元准备开口说自己今天在镇上打探到的。

    他端了碗,看向景元,正欲说话,却见眼前人卷了两个春卷一并塞入了口中。

    刃欲言又止。

    “哥,你怎么不吃啊?”景元嘴里塞着春卷,嚼嚼嚼。

    “我今天在粮油店里遇见了个熟人。”刃看着景元鼓鼓囊囊的腮帮子说道,“是之前介绍我来这儿看水库的,他大概是听到了你和我的事,责问了我一番。”

    说着轻描淡写,实际上是被人扯着胳膊言词激烈地喷了一脸口水。

    景元停住了筷子,觉得自己把刃牵扯进来真是该死。

    “之后他问我是不是从一个叫下山沟的村子的人那儿买的你。我没回答他,他便让我离那个村子远点儿。”刃说完了,看了景元一眼。

    “下山沟是在哪儿?”胡乱找了这么些天,景元终于是觉着有了些进展了。

    “东南边七公里外,一个山里面。大部分住的都是某族的,所以基本上自治,进去要走挺险的山路,平时很少有人去。”

    景元咬着筷子,思索了会儿,觉得接下来的事不该再拖累刃了,既然有此线索,他不如先通知符玄等人,让他们先去探查一番。

    “那村里人不多,都是熟面孔,基本上只有两家姓住在里面,一个外人自己去,估计没法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什么东西。”刃似是看穿了景元心中所想,给对方夹了一筷子菜说道。

    刃所说倒也不差,强龙也怕地头蛇,再怎么样办事他也得遵纪守法,而人家要存了心思抵触他们,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先叫符玄去探查的话,倒确实有可能打草惊蛇,要是可以借着村里某一人的关系进去打探就好了。

    思及至此,景元抬起了头来,正巧见到刃也看向了他。

    “年前我有一个……算是我上司的人,二婚嫁到了那个村子里。倘若你不介意的话……”刃沉吟着。

    景元这次嘴比脑快,“哥,你可愿意借着要嫁给我的名义,咱俩一同去向你那上司登门邀请她来操持婚礼?”

    话出了口,刃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算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的,不过这样的话对你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景元想起来刚才自己险些说漏了嘴,立即摇了摇头,将嗓子捏得更嗲了些:“不会的,哥,你为了帮我找彦卿学妹,竟然陪我做到如此地步,我真的谢都来不及。”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具体该说的话做的事的细节,之后才端着快凉了的饭吃了起来。

    刃瞧着景元吃了三碗米饭半盘子春卷,脑子里某种推论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可靠了。

    刃不是本村的人,事实上他甚至都不是本国的人。

    在还没人大腿高的年纪,刃作为难民来到了这儿,之后他算是较为幸运的一个,受了不错的福利和教育,虽然歧视这种事较难避免,但他还是好好地长成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大人。按照道理来说的话,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和跨国连环杀人犯这个词扯到一起。

    不过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离奇毫无道理,从不会给人留出半个小时的心理准备时间,就直坠而下,跌进深渊。

    被这个臭名昭着的犯罪团伙发现时,彼时还叫应星的刃手里拿着一把刀,手上都是黏糊糊的血液叫他抓不紧刀把。

    他被他们带走了,满世界当间谍干坏事,这份工作薪资很高,待遇也不错,包吃包住包下午茶零食奶茶团建都挺多的,就是和他的职业规划不太一样。

    刃的心理有些问题,一直好不了的那种,即使杀人如麻虎口都磨出枪茧了,他还是会午夜梦回,被好友的死状而惊醒。

    他觉得他活着没什么意思,一切毫无意义,世界与未来皆是一个敞在白日光下没有干枯无味的死路。

    这毛病挺难治的,而且因为他是个冷言话少的帅哥,同事还以为他那恹恹的状态就是帅哥的高冷人设,一直到他瞅着楼下的雪松树的尖尖儿,觉得活着好累,二话不说咵叽一声跳了下去。

    倒霉的是,雪松树尖尖没捅穿他的五脏六腑,而是挂住了他的衣服。

    目睹了一切的同事发出尖锐爆鸣声,几个人把他送到了心理医生那里诊断出了重度某种疾病,大把大把药灌他嘴里,又决定带他回老家旅游散心,看看什么治愈人心的大高原,净化一下心灵。

    后面因为偷了辆跑车去创偷了他们房车油的油耗子,开车的刃被老家警察抓到,塞进了局子里。

    局子里就是不一样,规律作息思想改造陶冶情操义务劳动加上定时吃药,刃进去待了俩礼拜后精神状态居然好了点儿。

    同事们当时忙着执行某个任务去了,回来要保释他时,发现他眼里似乎有了点光,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出来的样子,便让他留在局子里再疗养一阵子再说。

    后面刃出来了后,一直没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工资倒也照旧在给他发,但刃被介绍到这个在深山里看水库的工作上时,他有点迷恋上了养鸡的日子了。

    至少这时候他脑子里全是咯咯咯咯的小黄鸡和该怎么弄死偷吃的黄鼠狼。

    死去多年的朋友似乎很久没有入梦过了,过往的记忆也如同被谁锁在生了锈的铁匣子里,不依靠工具,仅仅用指甲完全难以抠开。

    刃也很久没有吃药了。

    除非打破他平静生活的事太多。

    在曾经满世界当大反派干活时,刃也有在某些文化区别挺大的国家生活过一阵子。

    龙蛇混杂流动人口多的区域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所以刃在一个乱糟糟的街上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因而刃对于那些性格与身份非常古怪的人类都接触良好。

    一段时间里,住在他隔壁的是个天天戴着金色长卷发的男人,画着很浓的妆,香水味与体味都挺强的。有时候翻着白眼背后蛐蛐他,说他一看就是那种无聊死直男,有时候又大声地敲他家门请他吃味道很怪的甜食。刃喊过他“先生”,被她隔着门骂了半个小时,第二天改口喊她“女士”,她又送了一堆甜食给他。

    刃看着蹲在卷心菜旁边,手里捧着一个小黄鸡,脑袋上顶着一个小黄鸡,穿着红裙子的景元。

    他回过头来朝刃惊喜地说:“哥!它刚刚用喙在亲我哎!”由于太激动,没夹住的嗓门有点低沉。

    刃:“你当心点它们拉屎。”

    刃又瞧了瞧他过分宽阔的肩膀,在有些模糊的记忆里检索着那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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