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雪后天晴(1/8)

    雪后连着几天都是大好的太阳,午后尤其晒得整个院子都十分温暖。

    严正青每天都很忙,出门见人还得换丧服,每次晚上回来都拉着一张脸,吃得也少,有时在书房看东西晚了便直接睡下。相比起来,付遥闲得不像话,甚至还吃胖了两斤。

    他晚上坐在床边捏了捏腰间的软肉,深感愧疚,怕自己再吃下去会被严正青扫地出门,连忙灌下一碗茶,抑制住吃夜宵的冲动。

    白日里付遥既不需要做活也不会干什么。以往他在外面的小院子住时,还会帮隔壁的邻居做点零碎的活计,现在没有要他干的,他又不会看书,天天在院子里头晒太阳睡觉,比寻常富贵人家后院养的猫还自在。

    这天付遥睡了一半,严正青提前回来,一眼看到他盖着毯子在那睡觉,过去伸出有点凉的手指拧了一下他的脸,付遥顿时惊醒。

    “我之前养的猫都没你舒坦。”严正青似笑非笑道。付遥以为他嫌弃自己天天吃白食,虽说事实如此,但难免羞愧,连忙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叫:“二爷。”

    下人抬了另一张躺椅过来,严正青撩起衣摆坐下,腿上被盖了厚实的毯子,仰天闭上眼睛,终于露出两分疲态。

    “坐着吧。”他道,“还是年轻时睡得好,我可算有点空,躲回来歇歇。”

    付遥叠了毯子起身,仔细望着他,看见严正青眼下有着淡淡一道青黑,明显最近睡得不是很好。

    他再怎样吃白食也明白严正青每天的辛劳。好在付遥最会的就是伺候人,稍稍起身,用刚醒来时温热的手贴上严正青的额头,找准穴位慢慢按着。

    严正青的脸也有些凉,但肤质细腻,像是入手微凉的软玉。他在付遥手摸上来时皱了下眉,但没睁眼,沉默地任他动作。

    离得近了,付遥更能看清他浓密的眼睫,末端翘起来一点,鼻梁挺秀,嘴唇淡红,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漠。

    在许祁嘴里,严正青是十年如一日的像块石头,又冷又硬,心狠手辣,寡恩少义。

    不过付遥自己看来,严正青冷淡是冷淡了点,可确实美得端庄大方,又饱读诗书,做事漂亮。

    况且对他也很不错,并不小气,丝毫不介意他多吃了两碗饭。哪像许祁,连他多夹两筷子肉都要嫌弃他吃荤腥吃太多呢。

    付遥心里不知道想到哪里去,手上却不马虎,力道适中地揉按着穴道,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停下酸软的手腕。低头一看,严正青呼吸均匀,嘴唇微微张开,已然是睡着了。

    付遥不知为何心中颇感愉快,自顾自低头笑了会,也失去困意,悄悄将毯子拉起来,将严正青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严正青在金色的阳光下安静地沉睡,越发显得肤色如玉眉眼漆黑,真有点像天上的神仙。

    付遥心说:这要是我的夫人,我能宠上天。

    严正青的院子有小厨房,毕竟他有时晚上熬得晚,要厨房炖补身体的汤。付遥挽起袖子去洗干净手,视察一遍那些新鲜齐整的肉菜,决定给二爷做晚饭。

    厨房里有刚送来的新鲜冬笋,付遥利落地剥皮切成滚刀块,打好千张结,再处理了火腿、咸肉,并新鲜的小排骨,打算用冬笋替代春笋做个腌笃鲜。

    严正青平时不怎么挑嘴,基本上厨房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付遥留心过,没看出他有偏好。

    不过毕竟是晚饭,付遥做得清淡。他又摊一张鸡蛋饼,等下人送来菠菜后切丝拌了菠菜,满盘翠绿金黄,点缀着菠菜嫩红的根。之后他捡一根白白胖胖的萝卜,切块红烧,忙活完已经是夜幕低垂。

    付遥匆匆擦了手出来,院子里的两张椅子还没撤,毯子搁在上头,严正青却不在。

    他问路过的丫头:“二爷呢?”

    “好像是有客人来,二爷去见客了。”小丫头脆生生答道,又眨着眼睛往厨房瞅,“今晚二爷开了什么小灶呀?闻着真香。”

    严正青有客人?怎么赶巧这时候来?

    有客人,那必定是要留饭的,不会再来院子里的小厨房。

    菜不能久热,虽然知道这是没法子的,可付遥依旧有点失落,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他说:“没什么,随便做点,你去忙你的吧。”

    付遥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刚要去厨房自己把菜吃了,忽然院子的门被推开,严正青穿着一身黑色大氅,低头沉思着走了进来。

    没走几步,他抬起脸,正好对上付遥的目光,很自然地问道:“饭已经好了么?是我回来晚了。”

    “二爷?”

    “嗯。”严正青习惯性地应了一声,走近了脱下大氅,随手放在椅子上,“睡醒后看你做得很认真,就没吵你,做了什么?”

    付遥有问必答,报了菜名后,严正青点头,夸奖他:“蛮能干的。”

    他说完,停下脚步,望着付遥,忽然抬手捧起付遥的脸,在他腮边轻飘飘地亲了亲。

    付遥差点被亲得把话都忘了,半晌才问:“二爷不陪客人?”

    “不重要的客人,打发走便算了。”严正青明显不愿意多谈,夹起一筷子菠菜尝了尝,若有所思地望着付遥。

    付遥心提起来:“二爷喜欢吗?”

    “唔。”严正青说,“我若是把厨房给你,你觉得如何?”

    付遥啊了一声,呆呆地也跟着吃了一块萝卜,忙说:“二爷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严正青只是微微一笑,灯下也沾染了几分烟火气,他道:“逗你的,厨房里很辛苦,只怕你吃不消。”

    付遥每次被他逗了,心里奇妙地也不生气,大概是严正青从来没有恶意,对他总是……

    没等付遥想出个所以然,严正青就放下筷子,去柜子里取了一瓶酒,亲手倒满了两个杯子。

    “服丧期间,不许饮酒。”严正青嗤笑一声,说道,“喝吗?”

    付遥抿了抿嘴唇,低头尝了一口,酒液入口冰凉,不过咽下去后到了胃里,热意慢慢泛起来,散到四肢。

    “好暖和。”付遥说,忍不住望着严正青笑道,“二爷的酒好好喝。”

    严正青支着脸微笑,袖子落下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

    付遥半杯酒下肚,脑后也发热,有些醉醺醺的,忍不住伸出手,圈住了严正青的手腕。

    严正青眨了眨眼睛,任由他握着,方说:“你喜欢就好。”

    他们都喝多了,付遥不知不觉倾身靠过去,严正青抬手捧住他的脸,带着酒意的嘴唇张开,含住付遥的下唇,舔了舔,再深深吻住,亲出暧昧的水声。

    严正青很有几分理智,亲完后就按住付遥的手,收了杯子,似笑似叹地说:“打住,可不能再喝了。”

    这么说的时候,他脸侧和耳根已经都红了一片。付遥望着他,舌尖抵着牙齿,想凑上去亲一口,或者咬一咬。

    不过严正青没有发觉他的注视,放下筷子。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每样都吃了一些,让付遥心底有点挫败。

    他将剩下的腌笃鲜吃得差不多,严正青用茶漱口后就看着他吃,也被付遥的胃口震惊,捏了捏他的手腕:“能吃下去这么多吗?”

    付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严正青的手去摸自己肚子:“我胃口大,其实一直都很能吃。”

    严正青隔着衣服摸到他肚子上的一点软肉,不过依然平坦,不像是刚刚风卷残云的样子。他心说付遥这也是种本事,顺手推给他茶水:“那你先休息吧,剩下的给下人收拾。”

    付遥应了声,又叫道:“二爷。”

    严正青扶着门回头,示意他讲。

    “我今晚想跟二爷睡一起。”付遥漱了口,眼睛亮亮地望着严正青,“我给二爷暖身子。”

    那次情事后,付遥依然是睡在外间。不过这样下去他的肚子可没动静,而且严正青只是嘴上说说让他生,其实平日看到他最多也就捏一下或者亲两口,和对家里养的猫差不多。

    付遥不能坐以待毙,因此决定主动开口,打定主意要磨到严正青没办法。

    好在严正青没拒绝他,只是点点头,嘱咐道:“我晚上恐怕回去晚,你别久等,先睡就是。”

    严正青的卧房自然温暖如春,不需要暖床的。付遥身上热,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好久,甚至背后还微微出汗。

    他偷偷整了点房事中用的小玩意,好来取悦严正青。没料到严正青回来得是真晚,付遥甚至都小睡了片刻,才被逐渐浓郁的水仙花香闹醒。

    “……二爷,这是怎么了?”

    付遥猛地清醒过来,朦胧烛光下,严正青压抑不住的喘息声断断续续,水仙花的香气更是尤其浓郁,还带了点甜腻。

    同为坤泽,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忙翻身下床:“二爷,是潮期来了吗?”

    严正青锁了门,走了几步,眼前实在是发晕,右手用力撑住桌面,指节发白,原本束得整齐的黑发都散乱在他的脸侧。他一直雪白的面容也透出胭脂一般淡淡的绯色,嘴唇更是嫣红润泽。

    他推测潮期得下个月才到,没想到今晚突然就开始,光是从书房走回来这一路,就已经弥散出不少浓郁的信香。胸腹深处像是有火在不停烧着五脏六腑,双腿发软,光是站着,臀缝就已经变得湿淋淋的,显得不知廉耻。

    关上门后,熟悉的卧房让他放松了一些。但下一刻,另一种信香传过来,杏花的味道由远及近,付遥温暖的手一把环住他的腰,脸也靠得很近,担忧地问:“二爷?二爷是潮期开始了么?需不需要我去抓药?”

    靠得太近了。

    严正青抬起眼,他想说药包就在付遥身后的柜子里,拿一包煮了,每天一碗,潮期就能捱过去。可张开的嘴唇除了喘息和模糊的声音,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股杏花香熏得严正青头晕眼花。付遥撑着他的身子,脖颈处忽然变得湿热,严正青偏头埋在他颈窝里,呼出的气全洒在上面,鼻尖同嘴唇一起蹭他的皮肤,仿佛在渴求抚慰。

    一开始是付遥撑住严正青摇摇欲坠的身体,可他抱住严正青之后,严正青就像抓到了什么依靠似的,反手扯着付遥的衣袖,一个劲蹭进他怀里。

    往常严正青身上都偏冷,但潮期来势汹汹,他头一回身上比付遥还热,粉红的手指尖如同花苞,攥紧布料,抓出深深的褶皱。

    付遥则快要被水仙花的香气淹没,他抱着严正青,转头看见一旁立着的全身铜镜,映照出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

    坤泽的潮期来临时,若没有乾元的安抚,那靠喝调理的药也可以撑过去。严正青必然有药,可他现在话都讲不顺,反而跌跌撞撞带着付遥向床上躺。

    “二爷,二爷……”

    付遥不安地叫了他好几声,严正青置若罔闻,甚至还有点强迫似的硬要去床上。

    不过付遥每天多吃的两碗饭也不是白吃的,不长肉长力气,稳稳托住严正青,带着他一起躺到柔软的床铺里。

    “二爷。”付遥定了定神,扣住严正青有点汗湿的手指,掌心相贴,用亲昵的动作使严正青不乱动,“嘘,二爷,药在哪?我拿来给您吃,这潮期也太凶猛了点。”

    一般来说潮期不会让坤泽完全失去心智,除非多次潮期都靠吃药压下,之后有次没跟上,就会反扑得很凶。

    严正青恐怕是吃了很多次药度过潮期,这次身体没撑住。

    付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从上向下抚着严正青的脊背,轻轻亲吻他泛红的耳廓,问道:“哪里还难受?二爷,能听明白我的话么?”

    严正青迟缓地睁开眼,他能看到付遥近在咫尺的脸,依然有种干净清透的漂亮,嘴唇润泽,呼吸间都是杏花的香气。

    他烦躁地闭上眼睛又睁开,逐渐把药忘在脑后,被身体里的热流驱使着,凑上去直接咬住付遥的唇瓣。

    付遥瞪大双眼,严正青含含糊糊地亲他,舔他的嘴唇,软软的舌头抵着唇缝进来,付遥不由得张开嘴,含住他的舌尖。

    柔软的舌尖贴在一起,软绵绵纠缠起来,亲出一阵阵水声。付遥其实明白严正青这个时候是最好乘虚而入的,而且等严正青清醒后也是自己理亏,怨不到他头上。

    可就因为这个,他反而不好意思稀里糊涂和严正青就这么上床。

    那岂不是显得他格外卑劣小人?

    但严正青神志不清,在他怀里主动讨要亲吻和爱抚,信香浓郁得化不开,付遥又舍不得放手。

    “二爷,二爷等等。”付遥和他亲了一会,捧着严正青的脸,问他,“看清我是谁了没?我可不能占二爷的便宜。”

    严正青被他打断亲吻后十分烦躁,皱眉盯了他一会,不耐烦起来:“你要是不乐意现在就出去吧,随便帮我叫个男人进来换你。”

    付遥却不生气,笑道:“好啦,二爷,怎么潮期时候那么像个小孩子耍脾气?”

    严正青:“谁耍脾气?还有孩子,你说要给我生孩子的。”

    付遥贴近他的脸亲了又亲:“嗯,是,生。二爷,下面湿了吗?把腿打开,我先帮您弄出来。”

    “唔……嗯!”

    严正青扯着被子发出一声闷哼,他颈侧浮出一层薄汗,锁骨在烛火下发出莹润的微光。上半身还被掩盖在衣物下面,两条笔直的长腿却完全光裸出来,不由自主地并紧了,连膝盖都透出粉色。

    付遥只是用手抓着他的小腿,想将他双腿分开,严正青就异常敏感地绷紧身子,双腿向上缩,小腿上软软的肉微微颤动。

    “二爷,”付遥只得叹息一声,“不妨事,我帮您,否则这潮期是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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