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前尘(2/8)
满腔的爱意就这样被白凡融入了进去，他捏了成百上千的鼻子、眼睛和嘴巴，捏到他家的附近快堆成一座小山了，他才终于捏出了满意的形状。
在走了一年，磨破了无数双草鞋以后，他终于到了蓬莱。
白凡不在乎，他搭建了他能搭建的最好的房子，将瓷像放了进去，除了去镇上卖力气谋生之外，剩余的时间都待在旁边。
白凡作为家中唯一的壮丁，自然要被抓去当兵，与中原的国家对战。
他迈着小小的腿，朝着东边跑去，却忽然一个摔跤，跌进了深坑中，当即便晕死过去。
不过虽然被冷落，该学的东西却一样不能少，白凡被迫学会了赚钱的手段，哪怕他万般不愿。
他所在的是最西边的蛮荒之国。
但是白凡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口中的鲜血越来越多，连手也无法接住，鲜血从手中不断涌出，一直流到了地上。
他靠着泥像睡着，突然惊觉外面的动静，拿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了门。
他要建一座庙宇，他要捏出仙人来。
白凡绕过了孟婆，走入了轮回道。
白凡逐渐长大，度过了一个还算幸福的童年，他一直在想自己长大以后，就带着父母一起去蓬莱山，等待那位仙人。
他不会后悔的，永远不会。
但是白凡吸取了前世的教训，他在旁边搭建了一个茅草屋，一心等待着仙人。
往后的日子里，白凡不断回味着这段时光，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最转瞬即逝的时光。
“你的信仰甚是虔诚”
等白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之久，他睁眼看见焦急又一夜白头的父母的时候，终于决定先好好长大。
所幸没有上一世那么远，加上白凡的身上还有些小钱，所以他用了没几日就到达了蓬莱山。
这些身外之物，对于一个痴儿来说，他并不在乎。
照理来说，这该是结局了。
他掉入的是捕猎的陷阱中，在深山老林里，这些东西异常常见。
年幼的白凡穿着普通的粗麻布衣，站在山上，望着东边的天空发呆。
那里有他思念的人，他思念却尚未知道名字的人。
白凡不理会他们的嘲笑，用自己的脚一步步地走到了蓬莱，饿了就摘野果，渴了就喝雨水，冬天了就到处乞讨。
他仅剩的一只手已经被泥染得发黄，而眼睛因为昼夜不停地捏泥，下降了许多。
可是变故总是一瞬间，战争来了。
“希望你后悔得早一些。”
他得知了自己的父母已经去世的消息。
有一个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好像是同样一个口吐鲜血的男子，满脸凄苦地诅咒道。
白凡看着那宏伟又壮观的家门，看着蓬莱山的方向，拎着自己的行囊便出发了。
倘若我再与他相见，便不得好死。
那一袭白衣依旧，正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的队友都不理解他的执念，只觉得他好笑，蓬莱是那样荒凉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去呢？
这是何等的贪恋和执念。
“执念太深便会成为丑陋的鬼，我们称之为魍魉。一旦完全成为魍魉，你便是永世不得投胎为人。”
孟婆的叹息加重了，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再说，她放下碗，继续道:“你去吧。”
“我乃清羽仙君，被尔等凡人的诚心吸引而来。”仙人开口，声音是记忆中的清冷。
“你的执念，越发深重了。”孟婆看着白凡，手中捧着碗，叹息道。
白凡想去蓬莱山，想立刻就去等待那位仙人，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孩童尚且年幼，又怎能安然地到达最东边呢？
白凡带着记忆出生，在他出生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白凡却还是寻着机会逃走了。
战争无常，这些事情是常有的，白凡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收拾着自己小小的行囊，他决心一个人动身，前往蓬莱。
白凡的眼泪早已流满了脸庞，他看着清羽仙君，终于说:“我愿意做您一辈子的信徒。”
白凡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的身体倒了下去，而后他终于记起了一切。
虽然那人是他一生所求，但是他也不能辜负爱他之人的爱。
白凡苦笑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仙君，唯愿我们再也不见。”
开始泥瓦匠不肯教白凡，白凡便在他门前跪了一整天，才终于得到了泥瓦匠的点头。
清羽仙君点头，眼神却并不落在白凡身上，他一个挥袖，便消失在了原地。
白凡刚成年便被赶出了家门，只因他实在太不关心钱财，不配继承家业，因此被剥夺了姓氏。
那无比美貌却又冷清的男子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是想说什么。
白凡看着熟悉的地方，不禁落下眼泪来，他找到了记忆中的山，在那里坐了下来。
仙人没有等到，白凡倒是交了一个做泥瓦匠的朋友，他看着泥瓦匠手下捏的各种人形，又想到仙人没有庙宇，谁都不曾听过他，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白凡的父母对白凡忧心忡忡，年幼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总往外跑，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他们将白凡锁在家里，以免他乱跑。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白凡便已老去，他白发苍苍，身体已经损坏了。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白凡这一世降生的家庭便是这样。
白凡不想死，他还没有去蓬莱，他也没有孝敬父母，带着他们一起去蓬莱。
白凡扑通一下便跪下了，眼里都是泪水，他看着仙人转身，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是京城的大户人家，靠着不俗的手艺迅速成为了京城三富之一，而白凡是这家族中降生的庶子，从小便备受冷落。
白凡等了一世，终于等到了仙人。
“我不在乎。”白凡说，他跪在孟婆面前，低头看着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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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这样的信念上了战场，在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以后，他终于保住了性命，撑到了战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