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塞雷(重组家庭a)(2/3)

    “欣欣,你哥出门是不是没带伞?”

    张宋文站在门口和同学告别。进门脱鞋的时候,听到爸爸说:“欣仔去揾你了喔,你冇见到佢啊?”

    张欣蹬车蹬得飞快。他想都怪张宋文,害他饿了好几天肚子,也不知道今天能祸害到谁带的早饭。

    “后腰还疼吧?”

    “啊?哦、哦……”张欣抱着碗,埋头扒饭。

    他妈关心道,张欣抖了一下,不自觉拿筷子尖儿磨板牙。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张欣刚刚到家,跟他妈撒娇说晚上想吃张宋文不爱吃的番茄牛腩,就听见屋外哗啦啦,像是被人用消防水带正对着房子冲水。

    这段小插曲,张宋文居然没告状。傍晚张欣磨磨蹭蹭进门的时候以为要被他妈好一顿打,然而他现在安然无恙地坐在饭桌前,冷眼看着张宋文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落座。

    张欣沉默着收伞,脱鞋,脱袜子。宋文很抱歉,跑到卫生间给他拿了毛巾,又主动提出要帮他洗衣服。

    张宋文宽慰地拍他肩膀,说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瞒着你,我下面有两个器官。

    “喂,喂——!你这演的是哪出啊?”

    “妈也知道?”

    哎呀,这这,这咋还升华上了呢。张欣捏张宋文胳膊上的软肉,憋了好一会儿,说,那现在是叫你哥、还是叫你姐呢?

    张欣跑走了。

    哼哼,张宋文,原来我妈不打你是因为你是半个女孩儿啊。

    结果人张宋文根本不需要他来接。

    他好像一条狗啊。

    “咦?”

    “我跟你爸说了,别没事儿干就拖地,这么滑摔了得多疼啊——张欣,张欣!想什么呢你,筷子都要给你咬下一截了!”

    宋文被吓得后退几步,又回过神来、催他赶紧进来。

    张宋文瞪大眼珠,慌乱套鞋、又要冲出去。一开门,张欣水淋淋地站着,三角眼里尽是阴冷的光。

    张宋文眨眨眼,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扑棱着,张欣扮了个鬼脸,说我原谅你了,你也原谅我吧。

    张宋文知道了,张欣就是根拧巴的大麻花。小时候有叔叔给他们家送天津产的麻花,他啃了好久才啃破了一点麻花的皮。他相信,张欣只会比麻花好啃。

    “大爹,别说大爹话了行不行?我生理期你就行行好吧。”

    没看仔细一脚踩进水坑,鞋全湿了,张欣龇牙咧嘴,又加快了脚步,想着赶紧接到人赶紧回家换鞋。

    “我现在才知道?!”

    这天晚上张宋文果真没碰着他一根汗毛,他脸冲着墙,缩成饺子状。张欣借着月光偷偷看他,想观察双性人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他一开始半睁着眼,很快便发现本身就狭窄的视野更受限了,于是他大胆地支起上身,倒是不怕张宋文一睁眼就看见他了。

    被子底下是两个通红的人。张欣趴在张宋文两腿之间,指腹轻拨冒出头的芽尖。

    张欣很直,这个直是说他脑筋很直。双性人不是正常人,所以双性人是变态,张欣深以为然,连着几天都不等宋文一块儿去上学。早上等张宋文出了卧室才飞速起床洗漱,抓起书包到餐桌旁咕咚咕咚喝完一杯牛奶就出门。任凭他妈“诶”了好几声,也只是甩下一句:他这么能吃,我那份儿他也能吃完。

    “你生理期怎么能洗衣服呢?”张欣急了,板着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缝,然而紧接着就是懊恼,包着唇再不肯多说一句。

    “对啊。”

    张宋文说我哪敢生您的气呀——

    张欣没那胆子让他妈知道他又作妖要睡地上、睡沙发,抱着个枕头光脚踩在地板上,盯着张宋文不说话。

    又来了又来了!张欣从前就看不惯他阴阳怪气的样儿,这回只顾着尴尬了,倒也不合时宜地琢磨出一丢丢可爱。

    一个男生,个儿很高,把张宋文揽在怀里,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马路对面走过。

    白天他可以躲在外边儿不回来,晚上还是得回房间睡觉的呀。

    唉。张宋文叹了口气,悄悄抹去眼角的一滴湿润。

    同桌是个女孩儿,张欣这个黑龙江刺头刚转学就收了一大堆小弟,人送外号“小太爷”,唯独只在她这儿吃过瘪——哪有女孩儿胆敢抗他旨意的啊!但是今天人却一反常态地抱着肚子趴桌上了。

    同桌白了他一眼,翘起根食指命令他给她拿试卷。

    张宋文拍开他的手,换上了认真的神色,他说:张欣,你是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血缘的亲人,哥哥永远不会对亲人真的生气。

    张欣挑眉,哗啦哗啦把试卷拍桌上,问她生理期很难受吗?

    宋文低下头,偷偷地笑。

    张宋文睡着的时候倒不显得面目可憎了——他的神气、和善……那些张欣最讨厌的点尽数卸下,只留有面皮。张欣没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很久,还是胳膊肘撑痛了才将他唤醒。他小心地变换姿势,无意间从张宋文空荡荡的袖口看到柔软的乳包。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过好像还挺大的哦。

    张宋文不说话了,看着他温柔地笑。

    “哟呵,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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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欣倒了杯凉水喝完,仰着头故作思考:好像是吧……

    被揪着耳朵科普了一通生理期常识,张欣挖挖耳朵,总结:都说血浓于水……但是生理期怕水?

    张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张宋文的睡颜,得意地躺下了。

    张欣站在雨里,伞打歪了都不知道。雨水从伞沿浇到他脸上,又流到他身上,他好冷,心也冷,哪哪都冷。

    张欣只觉得刺眼,他跳起来,真正返祖成了一只猴子。他发誓他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张宋文,但是张宋文摔倒了,还摔出了眼泪——不仅是因为屁股疼,还有张欣说的话:好恶心啊,我居然和你在一起睡了这么久。

    不出所料张欣自己先受不了这古怪的氛围,他咬着牙把张宋文翻了个面儿,说你老侧着睡也不怕头睡扁了啊。

    宋文摸摸胳膊,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脚指头藏在被子底下绞啊绞,忍不住开口:阿欣,你还是上来吧,我保证不碰到你。

    他捏住张宋文的嘴,拉长、弹回,像揉搓一块儿小面团,他说哥,真的错了。

    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好委屈。张欣觉得他演得真假、真装!嘟着个小嘴给谁看?他恶狠狠地跳到床上,张宋文缩脚、又往墙边挤了挤。

    张欣在雨里狂奔。飞溅起来的雨水掺着泥土、全蹦他裤腿上了,他毫不在意,回去洗呗。

    压根不敢看宋文受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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