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哎哎哎(1/1)
一天又过去了，依然是夜，依然在等待，但这次，他来了。
“小孩，怎么又坐在这？”
那是一道很温柔的声音，-901抬头看，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跟那晚一样坐到了-901身边，他脱下外衣披在了身边孤零零的小孩身上，又伸手揉了揉那毛绒绒的脑袋，笑道“晚上冷，以后出来记得多穿几件衣服，别着凉了。”
-901从男人的笑容中恍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冷....”
机器人是不会冷，也不会生病的。
“傻小孩，呵！”
男人低笑了一声，无奈地拍了拍-901的脑袋。
-901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沉默，披在身上的衣服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让他的手掌心都带着些暖暖的触感。
“对了，之前说过，如果下次遇见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男人微笑着朝-901伸出了手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铭。”
名字？
-901盯着这个叫程铭的男人伸到他面前的宽大手掌，想着，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类名字。
-901只是个编号，而温宁这个名字，是属于那个回来的人的。
似乎看出了小孩的纠结，男人直接伸手握住-901的手晃了晃，说道“不想说也没关系的，这样就当我们是认识的了。”
“.....嗯！”
-901模拟着人类的神情，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
“小面瘫，你是多久没笑过了，看，是这样笑的....”男人开玩笑地打趣道，他的两个手指抵在-901嘴角的两侧上扬，边露出温柔的笑容给-901展示着。
顺着嘴角手指的方向，-901弯起了嘴角。
“这样才对。”男人捏了捏小孩的鼻子，看着那精致小脸上自然多了的笑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嗯。”
-901咧开嘴灿烂地笑着，像个乖巧的人类孩子。
第一次，他学会了如何去笑。
男人陪着-901又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吧，我也该走了。”
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身影，-901慌张地跑过去拽住了男人的衣袖。
“怎么了？”男人回头问他。
-901低下了头，他的手指拽紧了男人的袖子，声音微弱地呢喃“我.....没有名字....没有家.....”
男人有些惊讶，他并没有问-901为什么没有家，没有名字，只是皱起了眉询问道“所以那天分开，你就一直在这里坐了两天吗？”
-901点了点头，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奶油面包递给了男人“我....想等你....这是你的面包，你没吃.....会饿.....”
“傻小孩，这是我留给你吃的。”男人蹲下身将-901搂进了怀里，揉着小孩柔软的头发无奈地说道“没等到我，你不会自己吃了吗？”
冰冷的机械身体被男人温暖的气息包裹着，-901的系统有些当机，胸口的芯片像被火烧一样热热的，很舒服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901露出了笑容。
“真傻。”男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901的额头，突然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小孩，要跟我回家吗？”
家....
-901歪着脑袋，胆怯地反问“可以吗？”
机器人也可以有家吗？
“当然。”
回答-901的是男人肯定的邀请。
被男人牵着手，宽大手掌包裹住他的机械手，没有任何的触感，但就是有一股暖意从手心一直漫延到了全身。
大概中病毒了，但-901并没有选择去清除。
望着头顶深邃的夜空，-901听到了男人的低笑声。
“今晚的夜空跟那晚一样，很美不是吗？”
嗯，真美....
男人的家很大，也很简单，一个人住着会感到孤单的那种。
-901想，男人大概是不经常回家的....
“饿了吗？我去叫个外卖，你想吃什么？”男人带着-901坐到沙发上，打开了屋里的暖气，看着个人终端里的菜单询问道。
-901拿着奶油面包，不解的说道“不能....吃.....这个吗？”
他的语言功能并没有很好的完善，说话总是慢吞吞的，像是初学说话的婴儿，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男人并没有介意过他奇怪的说话方式，温柔地一字一句地对-901解释道“不可以，这个面包已经过期不能吃了，你吃了会生病的。”
-901想说他并不会生病，但看到男人不同意的眼光，他失落地垂下了脑袋，连那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小孩蔫巴巴的模样让男人有些不忍心，他叹了口气，无奈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要想吃，我重新买个奶油面包给你好不好？至于这个，记得不要吃。”
听到男人的话，-901眼睛一亮，抱紧了怀里的奶油面包，乖巧的点了点头。
男人在终端上点了奶油面包的外卖，跟着进卧室找了一件没怎么穿过的衣服递给了-901，说道“乖，你先去洗澡，家里没有新的衣服了，这衣服我就穿过一次，你先穿着，明天我再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嗯。”-901放开奶油面包，改为抱紧了男人递过来的衣服，将脸埋进有着男人淡淡气息的衣服里，只露出两个乌黑的眼睛盯着男人看。
男人带着-901进了浴室，打开暖气放了温度适中的热水，才将小孩留在里面轻轻地关上了门。
机器人是不用洗澡的....
望着被关上的浴室门，-901站了很久，才慢吞吞的脱掉身上的衣服进入了放满水的浴缸里，暖洋洋的水流瞬间淹没了身体，跟男人的气息一样温暖。
他眯起眼，享受起了这种舒服的感觉。
男人等了很久没见小孩出来，他担忧地在浴室外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他焦急地开门进去，结果看到躺在浴缸里晕乎乎的-901，有些哭笑不得。
他忙上前从浴缸里抱起满脸通红的-901，拿了一条浴巾裹在小孩的身上，走到大厅把怀里的小孩放到沙发上，担心地询问道“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901瘫在沙发上，恍恍惚惚地摇了摇脑袋。
“傻小孩，泡澡是不能泡太久的，对身体不好。”男人又去拿了一条干毛巾盖在-901的头上，轻柔地擦干小孩头发上湿漉漉的水迹，无奈地提醒。
我只是芯片太烫了，导致脑内系统有些短路....
-901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用人类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最后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男人给小孩擦头发的时候发现了-901耳朵后的编号，就像是普通的纹身一样。他眼睛微闪，缓缓地念了出来“....901？”
突然听到自己的编号，-901浑身一颤，抬头戒备地盯着男人的脸，他害怕被人类发现自己不是他们的同类，他更害怕男人或许会厌恶的把他扔出家门....
那个人曾告诉过他，他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机器人。
出乎意料的，男人只是胡乱地揉着-901的头发，笑道“那我就叫你阿九，好不好？”
阿九.....
-901愣在了那里，系统有些运转不过来，过了好久，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阿....九....我的....名字吗？”
男人弯起手指轻轻的弹了-901的脑门一记，看着那上面淡淡的红印记，有些恶劣的笑道“是你的名字，程九九。呵，是不是很随便？”
-901木呆呆的盯着男人的脸，丝毫没在意额头被男人弄红的事情，他冲着男人摇了摇头，突然弯起眉眼欣喜地笑了起来“喜欢....阿九....”
阿九，程九九，是他的名字，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名字。
“好了。”擦完头发，男人拉了拉裹着小孩的浴巾，顺便递了个暖暖的抱枕过去，嘱咐道“我去给你拿衣服，你裹紧了别着凉。”
阿九手臂一圈，抱住了被塞到怀里的抱枕，他看向桌子上散发出香甜味道的袋子，抬头询问从浴室拿衣服出来的男人“那是....奶油面包吗？”
“嗯，在你泡澡的时候送来的。”男人坐在阿九的旁边，把手里烘暖了的衬衫给小孩穿上，阿九也很乖，任由男人抬起他的胳膊塞进袖管里。
一粒粒扭上纽扣，又将那过长的袖子折到小孩的胳膊处，抬头间小孩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好笑地问道“在看什么？”
阿九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他就是想看，想要将男人的脸刻录在他的记忆芯片里，因为这是第二个对他好的人类。
“乖，抬脚。”
扶着小孩站起来，男人拿了崭新的内裤到阿九的面前，他发现小孩的腿很白，不是那种白里透红的，而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让人看得心疼。
“我...自己来...”
阿九红着脸接过那条成熟的内裤穿上，坐下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地并拢了双腿。
阿九知道那里是人类的私处，说过，人类很喜欢触碰那里，会很舒服，但他的那里不能给别人碰，不然会关机的。
就是那个人，总是戴着防毒面具，带他离开的男人。
撕开奶油面包的包装纸后递给了小孩，男人晃了晃从袋子里拿出来的牛奶叮嘱道“每天早晚一杯牛奶，慢点吃，别噎着了。”
“嗯。”
吃东西会消耗掉体内储存的太阳能，但阿九并没有在意，他小口小口的咬着手里的奶油面包，那甜腻的味道说不上来的美好，他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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