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1/1)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君谦掐灭了烟头,抬抬眼皮,看向坐在桌对面的。他已经有20个小时坐在这里,不能进食,不能走动,不能方便,这些都还可以忍受,但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时刻在折磨着他,胃里翻江倒海。红血丝渐渐浸染上眼周,嘴唇发白干裂,但人还在死撑着。

    “秦杨,我虽然和二叔有些纠葛和误会,但从没有亏待过你吧?二叔没管过你,所以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了?把事情做太绝搞得大家都难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句笑他有人生没人教的嘲讽轻飘飘落下来,砸得秦杨眼皮一跳一跳。

    他孤儿院长大,很早就辍学出来讨生活,跟三教九流的人胡混,十六岁的时候秦家人从感化院里把他保出来,等了一年因为始终没见显性,也就被很干脆地搁置下来,始终没给过什么重视。而那个时候,秦君谦已经在爷爷身边被当做继承人在培养了。

    他们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同样生父不详,都是秦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但是秦君谦从出生到现在,总有人适时地出现,将他妥善安放,为他提供助力,甚至把他放在心尖上爱护,就算没有父亲,一个人成长里该有的关注和陪伴他都不曾真正少过,再看自己在底层社会摔摔打打的那些年、回到秦家的境遇,真真是同人不同命。眼下这人高高在上、装模作样的姿态,让他觉得无比的虚伪和恶心,也嫉妒得要命。

    他牙根动了动,“秦君谦,别人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现在得势就忘了自己什么出身了?你看看你那双恶心低劣的蓝眼睛,一个奎山娼妓生下的杂种”

    秦君谦眉毛微扬起来,不等那肆意泄愤的话说完,已经一把抄起手边的东西挥下去,被砸中的眉骨处瞬间高肿起来,他的头发冷不丁被人一把抓起,来不及反抗,脑袋已经撞凹了一旁的鱼缸,刚晕头转向地从椅子上滑落,紧接着被提起领口一脚踹飞出去,摔到墙边,哇一口吐出混着血的胃液来。

    整个过程还不到两秒,桌上鱼缸中的水纹都没平复,里面惊得四处逃窜的鱼倒是没事,因为玻璃没碎,只是呈现出蜘蛛网状,凹陷进去,上面还残留着秦杨的新鲜血液。

    一直猫在墙角查找卫星定位的林恨不得自己耳朵失聪,心说这人疯了吧,秦君谦多少年没被人这么骂过了,他可真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秦杨的脑袋已经彻底经受不住了,这一下太猛,让他不停地干呕,再来这么一下可能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你的嘴巴要是再说不出有用的东西,以后都不用开口说话了。”他把手里沾血的订书机放回桌面,走到秦杨跟前,蹲下来静静看他痛苦不已的模样。

    这个时候,人已经完全耐心耗尽了,他甚至没空去擦染上血污的手,把几张照片甩到秦杨脸上,捏着下巴让他看图上的小扁豆。

    “你那情深义重的前男友一定没告诉你这件事吧,已经10周了,有手有脚,有心跳,非常健康。都是为人父,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秦杨瞳孔缩紧,一言不发地看着超图。

    “我耐心有限,这是最后一次问你,孩子在哪儿?”

    秦君谦赶回宛城老宅的时候,衬衫领口还沾着零星血液喷射过的痕迹,他脱了鞋子进入前厅的大门,大步流星走过玄关,年轻的管家迎面走来,手里端着热茶,看到他微微一笑,“少爷回来了,正好,我刚泡了些花茶,要不要尝尝?”

    秦君谦抬手微微做了一个抵挡的手势,他现在哪有心情品茶,“老太爷呢?”

    “在后院钓鱼。”

    他点了下头,科鑫低眉顺眼地看着手里的茶盘,“小少爷也在,今天把二老哄得眉开眼笑,很久没见老夫人这么开心了。”

    秦君谦脚步不停,出了房屋一直走到曲折的亭廊尽头,终于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小东西——熊纠纠正坐在秦穹腿上,头上的小黄帽遮住了他半面脸,只能看到他歪着小脑袋睡得不省人事,口水都要从大张的嘴巴里流出来了。

    他长长地、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没想到是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

    “爷爷。”他走过来时,脚下生风,还带着一身的血腥之气。

    秦穹坐那握着鱼竿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我听你二叔说,你近半年一直都在里尔新海活动?不打算回来了?”

    秦君谦沉吟了片刻,“老婆孩子都在那边,我实在放不下。”秦家家大业大,走了一个执行长公司也不至于就要完,但是到底是太任性了。

    末了还是低下头,“辜负了您对我的期许,真的很抱歉。”

    秦穹不以为然,用鼻子笑了一声不予置评。

    秦君谦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忍着急切,平静地道:“宝宝给我吧,这里太阳毒,我抱他回房间里睡。”

    秦穹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也不怕自己身上这味道给孩子吓醒了,去,拾掇拾掇再过来。多大点事情至于让你这么毛毛躁躁?一点都沉不住气。”

    秦君谦只能原路折返。他现在,终于理解了熊米的心情,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会再轻易把孩子从他爸爸身边带离。

    熊纠纠是在昨天幼儿园组织大班小朋友去动物园参观的户外活动中丢失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那屡生事端的二叔,只是当时没料到会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秦杨下的手。这对塑料父子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当然,最让他警惕的是这件事还有爷爷的参与。纠纠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秦穹对秦战澜的所作所为有意包庇了,当然也扼杀了秦战澜的计划,整件事也完全可以看作是对秦君谦的敲打。人一旦以为自己稳居高位,就免不了心生安逸,进而麻痹大意。

    上了楼,看到科鑫正在他房间里站着,这会儿手里不再是茶盘,而是一个盛着温水的水盆,胳膊上搭着干燥毛巾。他们秦家一直有着一些多余而无聊的规矩——比如进门一定要净手,哪怕他是十万火急地赶回来,也不能逃过这个程序。

    秦君谦走过去,把染过血污的手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搓洗了一遍。

    他微笑道,“少爷,您要换的衣服已经备好,我放这里了。”

    两人靠近的时候,身上若有似无地萦绕着一股沁人淡雅的植物香气,对于鼻子极其敏感挑剔的秦君谦来说,是少见的好闻。他打量了管家一眼,“科鑫,科冉先生呢?”

    “家父年纪大了,去年开始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现在已经住院治疗。他以后可能没办法继续为秦家效力很抱歉。”科鑫低下头,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脖颈。

    “无妨,本来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他客套地安慰了科鑫两句,本家这边的服务人员,秦家是绝对不会亏待的。

    管家一走,秦君谦眉头微微皱起来。他搞不懂爷爷的意思,既然打算要纠纠认祖归宗,又为什么要安插一个过来。

    洗漱过后再去看儿子,又被老人留下来吃晚饭。

    “再不回去,孩子他爸要着急了。”秦君谦面露为难。

    “急什么,把熊家那小孩叫过来一起,你们明天再回。战南呢,最近跑哪去了?给他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我们一家子好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让贺皖高兴高兴。”秦穹显然还没从含饴弄孙的乐趣中玩过瘾,而且他夫人贺皖对熊纠纠这个小金曾孙也稀罕得不行,所以三两句就把秦君谦的话堵回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给秦战南电话。做完手术那天还保证会照顾好纠纠,结果没两天就一声不吭把孩子弄出国了,不知道大熊得有多生气。

    事实上大熊这边已经有点生气了。

    秦君谦这一走,两天都没出现,儿子也不带来给他看了,重新安排了一个护工给他,其实他也不太需要人照顾,上个厕所什么的完全可以自己来,所以想着要办出院回家去。

    这个时候那位温温和和的护工竟然发话了,“抱歉,熊先生,您现在还不能出院。”

    “为什么?”

    问这话的时候,对方在阳台收他的毛巾和衣服,没有回答。

    大熊这才迟钝地明白过来,“你不是护工,你是秦君谦的人。”

    他收好东西转身回来,正好背着光,用晦暗不明的表情看着大熊微微笑,“我是暂时接替林的工作的——容我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小禾——不过这不妨碍您把我当做护工看待。”

    “”

    大熊想起秦君谦临走前的那张死人脸,总觉得有什么事瞒着他。

    “既然不能出院,见我儿子总可以吧?今天放学你能不能把纠纠接过来?”

    “小少爷您很快就能见到了。”

    这个回答哪里有点奇怪,熊米盯着他看了半晌,小禾微笑以对,始终看不出哪里不对来。

    两个人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吃了个午饭,病房来了个不速之客。

    “大熊,你好哇,好久不见。”

    本来有些困顿的大熊一下精神了,“秦战南?你怎么来了”

    他把一丛快赶上人高的花束扔给了小禾让他找个地方放,自己很自来熟地坐下来倒了杯水喝。“听说你生病了,特地过来看看,上次匆匆一见,也没机会和你说上话,别见怪哈。”

    “”

    他得了疝气的事情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知道秦君谦哪儿去了吗?我联系不上他。”还有点着急的样子,因为他现在很想见儿子一面,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秦战南会心一笑,心说秦君谦速度可以啊,说回头就回头,这才没多久,前夫的心就挽回来了,他想要家庭,现成的一家三口立刻齐齐整整的,真是顺风顺水地让人嫉妒。

    “别急,我受老秦委托,专程过来接你去找他的,你想见纠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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