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还没有让你去死呢你在生什么气(6/8)

    要说林敬槐的演艺生涯唯一缺的,就是业内最为重磅的那个影帝。但大家都知道,冲奖还是得看文艺片,可文艺片又不赚钱,所以叶应没把这列进林敬槐的生涯规划里。

    但那并不影响林敬槐拿到众多邀约,为叶应带来巨额的收入。

    以前两个人谈恋爱,叶应觉得这就是强强联手。但现在分手了那就不一样了,他这是被前男友抓着命根子了啊,好可怕。

    叶应越想,越觉得这问题难办起来了。他当然是想照旧用资源供着林敬槐,可林敬槐眼看着就要蹬鼻子上脸了啊,现在都敢威胁他了。可他要做点什么把林敬槐拉下台……

    确实又不太现实。

    他不能傻的跟钱过不去。

    烫手的香饽饽让叶应觉得格外为难,下午罗松过来给他送报表,又给他当头一棒。他板着脸听罗松罗列近年来林敬槐对公司做的贡献,比如给他盖了几栋楼又让他的股票上涨了多少,他的心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谁指使你的?我需要知道这些吗?”

    “当然需要。我先给你打个底,免得你被接下来的消息气得想和他解约。”罗松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假笑,很快不再为他的老板提供情绪价值,跟着板着脸了,“他新接的是部文艺片。”

    叶应点点头,难得的对林敬槐有些赞赏了。虽然还想为为自己辩解一句,自己不是那么独断专横的人,可他还先肯定林敬槐,“他终于要发愤图强冲冲奖了?虽然文艺片不赚钱,但也可以。毕竟他已经给我赚了那么多,拿个奖,更利于他以后的……”

    “是同志片。”

    “咳、咳咳咳——!!!”

    叶应咳得面红耳赤,差点肺部碎片都从嘴里喷出来。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看了眼罗松递过来的平板界面,又两眼一黑差点就晕过去。

    好么,昨天说的和导演的约,又叫了记者,原来就是公开宣布要参演导演的同志片,合着是不给他一点拦截消息的机会。

    气血在往脑子上涌了,叶应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撑着沙发扶手,头疼的看着画面中的林敬槐一副斯文败类的打扮,又开始心绞痛,“他以前不是这个形象定位,怎么换了都没人通知我?”

    “你是大老板。”罗松拧眉,眼里有些不赞同的意思,“你需要知道这些吗?”

    “……”

    叶应发现了,自己身边全是林敬槐派来的卧底。他仰脸躺在沙发上,伸手抓了抓头发,“帮我叫个救护车。”

    罗松往后退了一步,“你想打谁?”

    “……”叶应深呼吸,果然还是没能冷静下来,“给我自己不行吗?!你没看见我都要被气得晕过去了!”

    冷酷的罗特助不为所动,确认自己安全了,打开包拿出来糖果递过去,“你是没吃饭低血糖了。吃点糖,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呢。”

    这就是不能叫救护车拉走他去住院逃清净的意思。

    因为林敬槐要演同志片,叶应当天晚上在公司加班到凌晨。

    公关部开会,他带着罗松坐在后面旁听,眼看着面色憔悴的老大否定了一条又一条方案,他偏头问罗松,“能不能疏通下关系,把这个电影版号拦下来?”

    罗松猛地转头看向叶应,眼神格外复杂,像是自己面前坐着个有点天才的神经病,但是净选些违法犯罪不合常理的路子那种复杂。

    公关熬到现在最多也只是想着尽可能降低对林敬槐的影响,毕竟现在同志片的市场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多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靠着同志片往上爬,受众在那里,唯独上头不认可。现在林敬槐作为这一代极其出众的大银幕演员挑明了要走这条路,意义就不一样了。

    叶应中午看完了发布会全程,能够感觉到羊导对于林敬槐的选择都是惊讶又赞赏的。

    现在看罗松掩饰不住嫌弃的眼神,叶应就明白过来限制版号估计也不现实。不想让林敬槐在营销号那里落了口舌,到时候消息乱传搞得林敬槐的路人缘都崩盘,无法,他只能退让,让罗松带着公关部尽量配合林敬槐宣传。

    “我看已经有人发现他这次参加发布会是背着公司的,你跟许初联系联系,不要让营销号觉得他后头真就没人,到时候发展到他要趁着这机会出柜,那就是真完蛋了。”

    罗松记录的笔杆子一顿,终于还是顶着莫大的压力点头了。

    说实话,罗松觉得林敬槐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出柜,不过他不敢跟叶应讲。叶应好不容易睡好了一天,面色都不萎靡不振了,万一被他怄得背过气去,不出两分钟还能站起来抡椅子。

    回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叶应拒绝了管家送宵夜上来,进房间就脱了西装外套往床上扔。他一路走一路脱,柔软的居家服飞快套上去,然后倒头就躺在了地毯上。

    地毯好软,好舒服,躺下了转向床的那一面,叶应咬咬牙,还是没敢把手机关机。担心自己睡死了起不来,他还特地把手机声音调到了最大,确保自己不会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了,他将手机扔到床上去,蜷在床边地毯上闭着眼睡了过去。

    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叶应总是做梦。

    梦境的开始,他透过满是水珠的玻璃看着外面的花园,那条长长的被乳白色鹅卵石铺满的小径弯弯扭扭,从正门延伸进来,正好让他看见被勒令在大门口就下车的一家三口。

    那是条很长的路,叶应趴在窗边可以看很久。他猜测走在中间的女人应该身体很不好,那张漂亮的面孔没什么血色,但是低头冲着身边的少年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花园里含苞的花像是都开放了。

    因为那个笑,他才视线往下看向了被女人拉着的少年。板正的穿着和姿态,模样能够见得是遗传了漂亮女人不少。他偏偏脑袋感觉有些困惑,因为他意识到这两个人是母子。

    可天啊,天底下怎么真的有母亲会拉着孩子的手走路,还低声提醒他要小心路边延伸过来的花枝或是低空掠过的鸟雀。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呢,怎么是这种废物。

    叶应板着脸从桌上跳下去往外跑,身后的女佣尖声提醒他在这栋房子里不可以像以前那么没规矩。他才不管,蹬上拖鞋哒哒哒的往外跑,穿过森林的时候,柔软的青草都拂到了他的脚。

    他踩到了含苞的花,碧绿的草,树枝划过他的脸的时候有些疼,但他没有停下。他努力朝着那条很长的路跑过去,然后在双脚踏上乳白的鹅卵石的时候,他站在大树后头悄悄探出头。

    哦,她还在对他笑。

    但是这座庄园里,明明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困惑的叶应拍拍衣裳,想要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走出去,女人的丈夫大抵是去别的地方和叶澜谈事情了,余下母子两个在花园里玩。

    那时候的叶应已经很懂人情世故了,无论是在正门口就被勒令下车,还是眼下两人在花园里玩都没有佣人伺候,都让他明白这一家人于叶家没什么利用价值。

    但那些都与他无关,他只想着应该怎么合理的接近这一家人。他纠结许久,走到路边去一脚将一块小石头踢向了正给母亲拍照的少年。

    “啊——!”

    石头命中了小腿,梦里的叶应看着少年拧着眉回过头来,还是他讨厌的那张脸。他抿着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问一句“腿不会断吧”来表现自己的善意,万幸是在那之前,女人先拉着林敬槐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想跟哥哥一起玩。

    “……”

    叶应不想,眼皮子耷拉着不说话,像是上眼皮肌无力,模样很讨嫌。他掐着手指头扭捏不已,不想走,又不想跟废物林敬槐一起玩,直到女人发现他脸颊上被树枝划到的痕迹,一副天都快要塌了的惊恐样子,掏出手帕来擦那些浅淡的血痕。

    好吧,当时的叶应其实明白,那种情绪可能不是惊恐。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他母亲一样睁大眼睛要么是愤怒要么是惊恐……

    她可能就是在心疼他。

    哼,这一家人真是挺讨厌的。

    叶应掉头就跑,叫来女佣给自己拿足球。他在花园里划了个简单的场地,把林敬槐踢了个零分。

    太阳落山的时候,女人的丈夫才从主宅里出来。只看男人的脸色,叶应就能猜到这谈得不怎么顺利,或者说根本没见到叶澜。他移开眼装作没发现,临走前,女人还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阿应,下次有机会再跟我们敬槐一起玩。”

    叶应知道他没有那个机会了。

    后来他看见过好几次,林父独自一人来找叶澜寻求合作,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林母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哪怕是后来林敬槐被送来他家换来了医生去进行手术,可终究还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就算后来在一起,叶应也没敢告诉林敬槐,林母住院最后那段时间,他偷偷去看过好多次。他还像小时候那样没长进,站在门外踮着脚,从那扇小小的窗户偷窥。

    那张漂亮的脸被病痛折磨得蜡黄,但看见他出现的时候还是竭力露出个笑来。于是他反倒有些无措了,站在病床边东看看细看看,视线落在旁边柜子顶的全家福上。

    “阿应,你现在有跟我们敬槐一起玩吗?”

    叶应睁大眼睛,忙不迭的点头。他说林敬槐现在踢球没有以前那么烂了,跟他对踢都能拿到三分了呢!不仅如此,林敬槐还在新学期转到他的学校了,开学小测,林敬槐拿了年纪第一。

    说到这一点,叶应又有些不高兴了。他抿着唇,唇角下压,像是有些不服气。女人看着便笑,扎满了针眼的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拉着他笑得眸子弯起来,“真好啊……”

    叶应当时就没忍住,眼泪啪嗒一下砸在那只手上。

    “幸好你来看我了,敬槐最近都不跟我分享这些事情。你们学校期中会有家长会吗?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去看他拿奖……”

    叶应点点头,“会有的,都会有。下个月,学校就会定家长会的时间了,很快很快的。”

    “那他长大呢?他长大也会很快很快吗?”

    叶应唇瓣张张合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他回答不上来,谁知道呢,长大是不是也很快很快?在林敬槐转到他的学校之前,他拿了很多第一名,竞赛或者考试,他经常拿第一,可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太难了。

    他只能问:“你想看他长大是什么样子呢?在你的期待里,长大的林敬槐是什么样子?”

    “嗯……”女人偏着脑袋沉吟,像是在思考这个同样艰难的问题的答案,“温柔,坚韧,善良的人。要像他父亲一样,做一个绅士。”

    叶应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如此坚定的回握了女人的手,“会的。”

    “林敬槐,他会成长为温柔,坚韧,善良的人。”

    他回头,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满脸憔悴的男人,“他会成为一个绅士。”

    “你一定要看到啊。”

    早上上班,罗松远远地就看见叶应脸色难看了。

    猜到叶应没睡好,罗松已经开始纠结是不是应该把叶应拦下来,不要让叶应进办公室去。

    可起床气严重的人走路飞快,没等他做好决定,先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紧跟着那双脚又后退了,叶应转头看了看办公室门口的铭牌,回头跟罗松确认,“这是我的办公室没错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垮了脸,“那怎么有人能够在我进去之前先坐在里面了呢?”

    料想罗松肯定是给不出能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的,叶应还是强忍着不适走进了办公室里。他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的林敬槐抬起头来看他,眉头一拧,“你昨晚又没睡好?”

    “噢,天哪。”

    叶应抬脚往办公桌后面走,势必要让自己表现得特别像那种靠谱而且理智的大老板,但他没忍住,开口就是阴阳怪气,“你昨天在记者面前发疯的时候,一定以为我可以在十分钟之内收拾好你的烂摊子,然后准时回家吃饭睡觉吧。”

    “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没有安排妥当。但是我提前告诉你,你一定会拒绝的不是么?”

    “你知道我会拒绝,但还是一意孤行,现在还来找我干嘛?”

    这半句话都不让的样子让林敬槐明白确实是太生气了,他无法,解释,“我过来给公关部的人送咖啡甜点。”

    “什么意思?”叶应睁大眼睛,拍桌子,“你今天又要作妖让他们加班是不是!”

    “……”林敬槐揉了揉额角,补充,“还有红包。”

    叶应明白了,“为了昨天的事啊,那你包个房产证进去都是应该的。以上,我就当你是来做工作汇报的,现在没事了,你走吧。”

    林敬槐看着叶应,眼神格外无奈。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起身朝着叶应走过去,“你得去休息,不然明天我会穿短袖出门。”

    叶应顶着一脑袋的问号,看着林敬槐的时候清楚用眼神传递出了“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大病”的意思。他很想知道林敬槐为什么觉得穿短袖出门会威胁到他,哦,难不成现在的天气已经能把林敬槐吹成肺炎,然后咳嗽死……

    “混蛋!你敢!”

    一连串想要侮辱林敬槐智商的话都没说出口,叶应先在林敬槐撩起袖子的时候骂出了声。他睁大眼睛看着林敬槐那双被勒出痕迹的手腕,毫不意外如果这幅鬼样子暴露在媒体面前,林敬槐不会完蛋,只有他和他的娱乐公司会完蛋。

    但是这可怎么行?他还靠着娱乐公司的收入来盖楼,扩张商业版图!

    叶应满脸不可置信,尤觉得林敬槐拿这种事情要挟自己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拍拍桌子跟林敬槐示意旁边堆着的文件,然后打开电脑给对方看未读邮件那一栏可怕的红点,“你觉得我也是演员吗?今天因为没睡好就翘班,明天因为手指破皮又翘班!”

    “好了,不要总是这么急躁。”

    亲自把本就不稳定的人逼得直接暴躁起来了,林敬槐还装得一副自己很体贴的样子。他拉着叶应起身,自己坐在了叶应的办公椅上,粗略浏览了一遍未读消息,“你去睡一上午,简单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

    叶应假笑,不愿意承认自己站在旁边已经想起来以前林敬槐借着跟他谈论公事的由头直接在办公室跟他做爱的事情了。他双手抱胸,阴阳怪气,“你一定以为管理公司就是过家家,随便换个人来就能演爸爸。”

    林敬槐:“你可能忘记了,但是我跟你是一个学院的学生,你的私教课也捎上我一起去听了。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你放心我不会趁你睡觉搞垮你的公司,阿应,最初那两年都是我们一起商量着处理这些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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