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位道长不简单哦(1/1)

    有了谢琮这个地头蛇的帮助,林静很快就在平水镇安顿下来。租下的院子小了些,也简陋了些,但是必须有的东西还算齐全,价钱也颇为低廉,林静带着女儿包袱款款当天便住了进去。他手里余钱还有一些,但是考虑到女儿治病少不得常年服药,说难听一些这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纵使有金山银山在手,也不知道够不够花销的,不止要节流,更要开源才行。

    在镇子里转悠了几圈,林静心中大致有了谱儿,最后在主街路边上摆了一张简易的小书案,做起了算卦的生意,偶尔也帮着别人代写个书信什么的。谢琮晃悠到了卦摊儿前面一看,只见那书案覆盖的桌布前方,右面写着“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左面写着“堪风水测六合,拿袖里乾坤”,书案后头戳着个比人还高三寸的幡儿,上书简单粗暴的四个大字:批卦算命。

    “凝之,你这还真是真是够直白的。”谢琮袖着手站在小卦摊儿前面,来回打量几眼,忍不住侧过脸笑得肩膀直抽抽。

    大凡卜算之事,排除那些万中无一的真能够预知通灵之辈,大多数算命先生靠的不过是所谓“话术”,说白了就是把话说得高深莫测含含糊糊,四边都沾一点儿但是那边都站得不严实,云里雾里全看求卦的自己怎么理解,因此先生们从头到脚都透着那么股子高深莫测的劲儿。反观林静这个小摊子,可就实在是太坦率太直接了一点。

    “都是一个镇子住着的,用不着太过虚无缥缈,求卦的头疼,我这算卦的也头疼。”林静今天穿了一身正儿八经的道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端着仪态打了个稽首。这几日林静休息得还不错,精气神都养回来了一些,刚进镇子的时候只有三分声色便能被人当做外面来的小神仙,此刻怕是那些见过世面的人都忍不住要相信这是哪家真君座下的小仙君下凡历劫来了。只不过这出尘的仪态到底是被桌案边上的摇篮给瞬间拉回了凡尘,这个时间段太阳正好,不冷又不晒,小丫头攥着拳头放在脑袋两侧,身上搭着薄薄的小被子,小肚皮睡得一起一伏的。

    谢琮笑着摇摇头,只是打开了手中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一小碗药来,这药熬好了有一小段时间,倒是不冷不热药性刚好。却说林静摆摊的这个位置正好就在回春堂临街的屋檐底下,是个向阳背风的好地方,夏天若是嫌太阳晒得厉害,挂起一个帘子就能挡住大半的日头。当然最方便的,其实就是谢琮可以一天两次把药熬好,走几步送出来,再看着林静将调养身体的药都喝得涓滴不剩再收了药碗走人,林静也抗议过说自己身体真的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谢琮只需说两句话就能把林静堵得哑口无言。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你若倒了让蕊儿怎么办?”

    然后林静就只能乖乖喝药了。

    至于蕊儿的药却是要变通一些,被谢琮想法子弄成了凝膏,每次挑上指尖大的一点用温水或者干脆用奶水化开了喂下去,比大人可要方便多了。只是这凝膏做法复杂,很是费事,这份愿意为别人耗费的精力却是黄白之物不能衡量的,林静也只能暂时将这情谊记在心中,以后找机会回报了。

    这一日大雨瓢泼,下得地上都几乎冒了白烟,整条街道上冷冷清清没什么行人,林静自然就没出摊。送走了两位常来抓药的老主顾,谢琮抱臂斜靠在回春堂的门口,看着屋檐下那处角落发呆——这一个月来几乎天天见面,虽说最多不过互相打个招呼闲聊两句,后来林静停了药更是连闲聊都少了,可是真有一天看不见那个身影,居然心里还有些空荡荡的。

    阴影处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接着就是少女黄莺般娇脆的声音说道:“见过小师叔!”

    谢琮瞬间回神,却见回春堂后窗敞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俏丽少女正站在窗前向自己行礼,忍不住有些头疼道:“白芷,放着好端端的大门不走非要翻窗,什么毛病?!”

    “哎呀,翻窗翻习惯了嘛~”白芷掸了掸裤脚的水珠,满不在乎地说着,外面下着大雨,又刮着大风,她却是一身干爽只有裤脚略微潮湿,很难想象是怎么做到的。

    “说吧,什么事情?老头子又让你传什么话了?”谢琮坐回了堂前的椅子上,谈话的兴致并不怎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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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主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我师傅说我年纪差不多了,让我出来长长见识。”白芷像个普通的小女孩儿似的用食指扰了扰鬓角的一缕乌丝,笑道:“于是我就立刻过来投奔小师叔啦~”

    “我看六师兄的原话应该是让你赶紧滚蛋,省得又在门里给他惹麻烦吧?!”谢琮倒是很了解白芷的本性,此刻回春堂里没有外人,他自然也就尽情释放了毒舌本性。“我这里庙太小,可禁不起你这妖精祸害,明天雨停了赶紧给我回去!”

    “哎呀小师叔,别说得这么直白嘛~”白芷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近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我若是拿你屋檐下那位小道长的消息和你换,要不要考虑考虑让我留下?”

    谢琮之前一直专心盯着自己的茶盏,到了此刻却是终于抬头看向了白芷,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像是闪着寒光。

    “”白芷直接倒退两步,捂着的小心肝砰砰乱跳,她只是个中庸,对于乾坤的气息都不算敏感,可是方才的那一瞬间,居然就冒出了一身冷汗。她倒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事情上不能拿乔更不能当做筹码,一时间倒也收了起初那撒娇耍宝的怪态,一五一十地说道:“我来的时候路过了赤炎宗的地盘,那边的宗门弟子据说是奉了宗主夫人的命令正在大张旗鼓地寻找一块玉佩,我原先以为那玉佩是什么重要的信物,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不过是那夫人的心爱之物,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东西挺值钱的,所以必须找回去。”

    谢琮想了半天才从脑海中某张属于江湖势力分布的图谱上找到了赤炎宗的痕迹,往好听了说能算是吊在二流的尾巴上,但排名也不会更往前了。

    “但是那个玉佩呢,据说前阵子被人拿到平阳城的典当行里面给当了,死当,800两,那个人就是咱们这位小道长。”白芷斜靠在柜台上看着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轻轻点击桌面的谢琮,知道对方还在认真听,于是接着说道:“我觉得有趣,于是就找了江湖朋友稍微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位林道长出身玄天观,后来又在凌绝书院待过几年,离开书院之后不知为何入了那个赤炎宗。我说小师叔,玄天观和凌绝书院,可都不是什么吃素的地方啊”

    谢琮也是这时才突然想起,那个赤炎宗原来不过是个普通的三流宗门,前几年却像是吃了什么大力丸似的突然蓬勃发展,现在想来大概林静就是他们找到的那颗让宗门起死回生的仙丹。只可惜仙丹有灵,向来有自己的想法,碰上不知珍惜的自然守不住,那赤炎宗的好日子大概也快要到头了。只不过

    “林道长在我这里的消息,是谁传回宗门的?”谢琮将茶盏轻轻放回桌案上,看向白芷平静地问道。

    “我我是”白芷,一个十六岁的中庸,敢指天指地发誓,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乾元的威压,就连暴怒的师傅也没有现在看似平静的小师叔可怕,她这是遇见了什么看守天材地宝的凶兽,要把所有觊觎自己宝贝的人都给撕碎吗?她她她她她要吓死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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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连着下了三日,第四日雨过天晴,林静又带着孩子出摊了,三日不见,自然是要和谢琮问一声好的,可是入了大堂才发现,原本跑堂抓药的活计少了两个,倒是多了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正一边捣药一边念念叨叨地背诵着什么,看那衣着制式与谢琮相类,便知也是应该也是青帝门的人。

    青帝门在江湖上属于一流宗门,虽说论起战力不算太高,但是一门上下都精研医术,那些日日与刀光剑影为伴的,自然没有谁敢去得罪大夫,再加上青帝门本身并不太掺和那些倾轧纷争,因此在江湖上地位颇为超然。青帝门的标志就是一朵小小的青色莲花,和眼下回春堂牌匾下面挂着的那个一样,当初林静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个牌子才放心将女儿留在这里诊治的。

    和谢琮你来我往寒暄几句,林静问了一句那两个不见了的伙计,谢琮淡淡地说那两个人暂时有事离开回家看看,以后可能就留在老家不回来了。林静本就是顺嘴一问,随便得到一个答案便“哦”了一声没再留意,反而是正在捣药的白芷听了这话突然梗住了一瞬,然后又在谢琮撇过去的目光里一个哆嗦,继续结结巴巴地背诵着什么“九宫八风”“三虚三实”,最后还是让谢琮抓到机会罚了她抄写十遍太素卷邪论篇,务必要做到倒背如流才可以。

    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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