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脔宠:被抛弃的替身(1/1)

    不是真的楚玉?

    楚瑜怔怔望着钟翊,下意识地喃喃道:“不是真的?”

    钟翊微微颔首:“不是。”

    楚瑜不由追问:“那他是谁?”

    “你可以猜猜看。”钟翊淡淡道,“若是猜得对了,孤说不定还会予你些奖赏。”

    楚瑜便抿唇沉默了。

    钟翊低哼着笑了一声,十分随意地掸了掸袖子,复又说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楚瑜微微点头,跟在他身后默默上了船,忽然觉得有一束目光,如芒在背般地投映过来,仿佛一柄尖刀,一寸寸地推入他的身体。他下意识地回望过去,却只瞧见一帘随风飘动的深蓝流苏,正在风中微微地摇晃。

    他不由下意识地抿了唇。直觉告诉他这应当是钟翊所说的那名假楚玉投来的视线,但他一时半会儿却很难想明白自己与对方究竟有何等的深仇大恨。

    或许钟翊给的暗示已经足够明白,但他并不敢多加思考。

    如果楚瑜就是楚玉,那为何在燕王府的这三年中,钟栾从未将他认出来过?还要一遍遍地对他重复,他究竟是如何低贱的一名替身,若不是仅仅长了一张与楚玉相似的脸,他就决不可能出现在燕王府,结束之前那般风餐露宿的生活?

    换到钟翊这处亦是如此。

    若楚瑜真的是楚玉,他既已知晓内幕,又如何袖手旁观这么许多年,直到如今才站在他面前海誓山盟?

    他不敢信,也不能信。

    楚瑜心事重重地跟着钟翊上了客船。

    钟翊此次出行极为低调,除却护卫,连近身伺候的人都不剩下几个,却独独带了楚瑜出门。楚瑜跟进他住的那船舱时,却发现他已经在房内的一角木桌前坐下,手里拿着几页信件,正在仔细地看。听见走路的响动,便微微抬起了头,瞧见竟是楚瑜,便平静地将那些信纸仔细叠了,收回信封之中。而后将视线投过来:“你平日素不喜出门,成日呆在后院之中。如今难得出来一回,不出去看看吗?”

    楚瑜微微一愣,摇头道:“多谢殿下关心,不必了。”

    “可是畏寒?”

    “也不尽然。”楚瑜答道,“只是确实无意观赏沿岸风景,浪费殿下的一番苦心了。”

    “不过随口一说,你却如何搞得这般隆重?”钟翊微微一叹,“若是当真无意赏景,回房休息便是,不必来我这处伺候。”

    说到这里,他又如想起什么一般,忽地对楚瑜道:“对了,今晚船会停岸一晚。若你无事,届时可下去随意走走,记得带上护卫。”

    “那殿下?”

    “你不必管,孤自有安排。”

    “是。”

    楚瑜应了一声,兀自出屋回房,却自视野余光处瞧见钟翊将手中信封再度拆开,面上露出些许凝重之色,微微捏紧了拳头。

    傍晚很快降临。

    客船徐徐靠近河岸,楚瑜在屋内听见外面热闹人声,不由略有些出神。他抬窗向外望去,却忽地瞧见两个分外熟悉的身影上了岸,竟是钟栾与他在大觉寺遇到的那位假楚玉。

    他顿时回过神来,望着那二人恍惚片刻,随即又忽地想起之前钟翊所说之事,不由匆匆打理了一下衣物,跟着二人一同下了船。

    他走的匆忙,慌乱间竟然也忘记与钟翊的侍卫们说自己要下船游玩的事情,只孤身一人匆匆上了岸。一旁的人皆以为他只是随意走走,便未曾多加询问。楚瑜一路向二人消失的方向急急走去,试图追上他二人的背影。

    时值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这客船停靠的小城竟也仍热闹非常,灯火通明。贩夫走卒挤满街道,一眼望去,竟长得见不着尾。

    那二人倒也兴致极佳,竟连个随身的护卫都不曾见得。楚瑜在人群中艰难跟去,却忽地见那二人转了身,消失在街头的一处小巷之中。他茫然挤到那处,却只瞧见一个昏暗无人的死胡同。

    楚瑜愣了片刻,正想走近巷中查探究竟,却自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推得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被人猛地压在了墙上。片刻后,自巷尾缓缓走出一人,锦衣玉冠,面色冰冷。瞧见来人是他,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一些,冷淡问道:“缘何跟踪本王?”

    楚瑜望向他,嗫嚅许久,道:“王爷”

    “有事?”钟栾语气微沉,“说。”

    楚瑜沉默片刻,低声道:“可否请王爷将旁人屏退。”

    钟栾盯着他瞧了片刻,勉强对那制住楚瑜的侍卫颔首道:“你先下去。”

    那侍卫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地隐于无形。钟栾走近跌坐在地上,直视着他安静垂下的眸子,心中骤地生出一股烦闷之气来,讥诮道:“你不是已经好好跟了二哥,还回来找本王作甚?莫不是二哥他对你又不好了么?”

    “楚瑜从无背叛王爷之心,还请王爷明鉴。”楚瑜捏紧了衣袖,“此次孤身前来见王爷,只是为了告知楚瑜听到的一件事情而已。”

    钟栾微微一愣,面色稍缓:“何事?说。”

    “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位楚玉公子,他”楚瑜犹豫片刻,掐了掐掌心,闭着眼道,“他并非楚玉本人,只是旁人假装的而已。”

    钟栾猛地一怔,面色登时数变。他狠狠地纠起了眉头,死死盯着仿佛就义一般的、说出了这句话的楚瑜,只觉得心中思绪百转,翻腾许久,终于定格为了熊熊怒气。

    他上前一步,抓了楚瑜衣领,眯眼怒道:“你便只是想与本王说这些?告诉本王找了个假人回去?这话是不是二哥与你说的?他巴巴地叫你过来,就是为了嘲笑本王不辩真假,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么?!好,很好原以为你对本王还有几分忠心,如今看来,你也是被他迷了眼睛,只一心一意想借了二哥的势,做起一步登天的美梦了!”

    楚瑜骤地睁了眸子:“王爷,楚瑜没有”

    “没有?那你倒是说说,如果阿玉不是真的,那谁才是真的?”钟栾冷冷笑道,“不是阿玉,难不成还是你么?!不过是本王自街边捡回来的一名低贱乞丐,当真将自己当做门阀士族里出生的公子了?”

    楚瑜怔怔盯着他,浓密乌睫抖了一抖,唇瓣微颤,眸子忽地溢出泪来:“楚瑜并非觉得自己可以与楚玉公子相提并论。只是担心王爷被奸人所害”

    “奸人?”钟栾嘲弄道,“本王倒觉得,比起阿玉来说,你反倒更像是被二哥迷得昏了头脑,一心一意想来坑害本王的奸人!”

    楚瑜眸光微黯,低声道:“楚瑜并未爱上太子殿下。楚瑜爱的只有”他含着泪抬起头来,望向神情莫测的钟栾,瞧得钟栾心中微动,紧捏着的手指微微松开些许,张了张口,“是”

    正在这时,忽地一声清泉般的男音传来:“王爷?”

    钟栾一惊,顿时如被蛇咬般地,骤然推开楚瑜:“阿玉?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本王么,怎么偷偷进来了?”

    白纱遮面的男子微微望来,乌黑眸子在狼狈倒在地上的楚瑜身上漠然打量片刻,随后淡淡笑道:“见王爷说了这许久都未曾出巷,便多少有些担心,就忍不住自己进来了。怎么,你与这位”他将视线重新停回楚瑜身上,“楚公子,还未曾说完话么?”

    钟栾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低咳了一声,道:“已经说完了,这便回去。”

    “当真?”对方莞尔一笑,大半面庞隐在面纱之中,倒不显丑陋,反倒是有几分清风明月般的风姿,“方才还有几处未曾走过,如今时辰尚早,王爷便陪我多走一阵子罢。”

    钟栾亦笑:“阿玉既然这般说了,本王自当奉陪。”

    话罢,又转向楚瑜,冷淡道:“你回去吧,既然这般钟情二哥,那你便好好跟着——”顿了一顿,又冷笑讥诮道,“以后,不必再来寻本王了。”

    楚瑜浑身微微一震,骤地望向钟栾:“王爷?”

    “本王不需要养不熟的狗。”钟栾淡淡道,“替本王转告二哥,他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到底承受不起。他既然愿意将你当宝一般捧着,那就让他继续好好养在后院,莫要再放出来到本王面前乱吠。”

    楚瑜抿了唇,垂眼颤声道:“王爷这是让楚瑜滚开吗”

    钟栾颔首:“你明白便好。”

    “奴明白了。”楚瑜自地上站起,向他微微一礼,惨然笑道,“日后定不会再打扰王爷,还请王爷保重。”

    钟栾瞧他如此模样,不知怎的,心底忽地一慌,思绪便混乱起来。只是片刻之后,又被他强自压下,将那些奇怪念头抛在脑后,佯装镇定道:“无需你担心,本王自然会好得很。”

    楚瑜低低“嗯”了一声,低头将衫上尘土拍尽,孤身走进人群之中。钟栾瞧见他孑然背影,心中微紧,不由下意识捏了捏指骨。他低头去瞧身旁白衣身影,目光停驻在对方侧脸的狰狞伤痕上,竟一时间不愿深思方才所知之事。

    若楚瑜所说尽数为真,那眼前这站在他身旁之人便不是当年与他情投意合的楚家幺子,更不是他愧疚多年,令他辗转反侧之人。对方早已死去多时,死在了他无能为力、袖手旁观的冷漠之中。而不是如此鲜活地与他牵着手,兴致勃勃地讨论心中所思所想,又或是在床上云雨时,用他温和清越的嗓音向自己低泣哀求。

    若这一切是梦,那他宁愿沉浸在梦中,永远地溺死。也不愿意被人从梦中唤醒,痛苦地面对冷冰冰的现实。

    楚瑜在街上茫然地游荡着。

    他本无意这城中风光,上岸也只是为寻钟栾,将自钟翊那处得来的消息告知于他罢了。只是如今虽然已将一切尽数告知对方,却得到了这般一个结果,着实让人忍不住发笑叹息,心冷不已。

    他呆呆在一处摊子前站了许久,直到川流人群渐渐稀了,忽地有人握了他的手,将冰冷手指细细包在掌心。对方将他五指分开,握在手中,一点点地攥紧了,而后低声轻道:“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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