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3)

    叶响挂了电话脑子里懵了一下,心里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糟糕的想法,从车祸到癌症全过了一遍,但是过了那三秒冷静下来,他又觉得真要是那么大的事他爸也不至于语气如此平淡吧?他在心里犯着嘀咕,一边担心一边自我安慰着冲医院去了。到了之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谢语萧的病房门口。叶彦平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着电话,看见他来了三两句简短的交代完,才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来。叶响立刻焦急的一叠声的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叶彦平似乎是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说道:“倒没想到你们俩关系这么好。急性胃出血,不严重,刚做完洗胃,他睡着了。”

    叶响这才长出了口气,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可算是落回来了,他顺手拿过叶彦平座位边上的水,吨吨吨的灌下去小半瓶长出了一口气抱怨道:“你就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啊,多说几个字累不死你?害我担心了一整路。”

    叶彦平没接话,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叫你来是让你陪着他,我手头有点工作上的急事得去处理一下,之后还得陪他抽不出空。你先守一个晚上吧,我怕他半夜醒了没人照顾。”

    叶响倒不介意守着谢语萧,但他也实在觉得他爸这个时候还能去工作也是够不可理喻。他正要开口,却注意到站在他面前一步之外的叶彦平没戴眼镜,脸上难得的显出了一丝疲惫之色。叶响第一次觉得他在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老态,那些眼角的细纹提醒着他,一直以来在他眼里遥不可及的,即是强大权威的又是冷漠无情的,他刻意疏远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也像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一样,在日渐衰老着。

    叶响张了张嘴,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猛然上前一步结结实实的和他爸抱了一下,然后又退开来诚恳的看着面露惊讶的人说了一声:“爸,有空好好休息一下,多注意身体。”叶彦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眼角眉梢间的郁色都消下了几分。他深深的看了叶响一眼,带着点笑意微微点了点头,拍了拍人的肩,转身走了。

    叶响心里还有点微妙的别扭,自从他妈妈去世以后,他就几乎再没跟叶彦平心平气和的说过几句话,更别提这么亲近的关心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沉甸甸的绕成了一团,他蹑手蹑脚的推开屋门走进了谢语萧的单人病房,轻轻的坐在了床边。

    床上侧躺着的人面色苍白,紧紧的蹙着眉,额头上都是冷汗,似乎是睡的不太安稳。他坐下来的瞬间谢语萧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过来,喃喃的呓语道:“叶哥?”叶响本应该觉得几分不爽的,但看着这样脆弱的谢语萧,他除了心疼之外生不出丝毫别的情绪,于是便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人的手,低声应道:“嗯,我在。”谢语萧依然皱着眉,含糊不清的来回来去的低低念叨着:“我难受,叶哥好难受啊,抱抱我”

    洗胃有多难受人尽皆知,叶响想想都觉得心疼的要命,巴不得替他受这个罪,又怎么舍得拒绝他。他只好缓缓的调整着姿势,俯下身侧躺在两个人睡位置略显狭小的床上,把谢语萧搂进怀里,轻轻地一下下拍着他的背,语气极尽温柔的在人耳边低声絮语道:“乖啊,没事了,我在呢我在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沉沉睡去了。叶响注视着呼吸平稳的谢语萧,明明对方此时看起来相当虚弱一脸憔悴,丝毫没有往日那种刻意打扮出来的精致,但他却依然觉得此时月色下的谢语萧还是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那张在他面前笑过哭过露出过种种神情姿态的脸,第一次展现出了这样温软而不设防的一面。谢语萧本就长了一张娃娃脸,这样使他看起来更是显小,睡着的时候蜷着身子缩成了小小一团,枕着他的胳膊,一只手还紧紧的拽着他胸口的布料,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

    叶响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如果谢语萧知道现在抱着他的人是我,他还会这样安静乖巧睡的熟吗?叶响忍不住这样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盯着谢语萧看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他睡的并不踏实,大概五六点钟的时候就惊醒了过来。

    谢语萧倒还呼吸安稳的睡的很熟。叶响把已经彻底麻了的手臂偷偷抽了出来,正要翻身下床的时候还是因为动静有点大吵醒了谢语萧,他揉着眼睛似乎还有些迷糊,随手拽了叶响一把哑着嗓子问道:“几点了?”

    叶响下了床,边帮人盖好被子边答道:“六点,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谢语萧嗯了一声,几秒之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含含糊糊的问道:“叶响?你爸呢?”叶响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只是哄着他道:“他之前一直守着你的,我让他先休息去了,你接着睡吧。”谢语萧点了点头,这才沉沉的又睡了回去。

    叶响下了楼梯,也没走远,就在侧门处点了支烟。从昨天开始他就觉得心里面堵得慌,那谈不上生气或是吃醋。或许这种惴惴的感觉只是一种无力感,当他意识到谢语萧其实有多依恋叶彦平,而那种感情或许轮不到他来插手的时候,心里觉得瞬间没了着落的不安。他甚至忍不住开始责怪起叶彦平了,为什么明明和他在一起却没照顾好他呢?为什么不能放一放工作陪在他身边呢?

    不过归根结底,或许也只是他自欺欺人吧,是他一厢情愿的把他们的婚姻化为一场交易,愣是把谢语萧对叶彦平的感情视而不见,但尽管如此,不如说越是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了谢语萧对叶彦平的喜欢,他越是心里觉得不忿。抛开那些想要把他占为己有的私心,他只是觉得谢语萧值得更好的对待罢了。叶响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心里想的都是些有的没的。或许现在退出是最合适的吧,趁着一切都还好收场,不要再尝试做那些无用功了。

    叶响抽完了一根烟,在小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散了散味,才晃荡了回去,又在病房的沙发里靠着补了个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叶彦平已经到了,正坐在谢语萧身边跟他低声说着话。叶响伸了个懒腰走过去,边活动着睡的肌肉僵硬的脖子边走过去懒洋洋的问道:“怎么着,是不是还得住院几天啊?”

    谢语萧沉默不语低头喝着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在回避跟他说话,倒是叶彦平语气还算不错的接话道:“至少留院观察个一天吧,然后就回家,接下来这阵子是要多麻烦林医生几趟了。病房再宽敞也没家里住着舒服,对不对?”叶彦平顺手接过谢语萧手里的杯子帮人放在一边,扭过头冲谢语萧笑了笑,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讨好。谢语萧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脸上的神色倦倦的,看着就没什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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